第54章:我可沒那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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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從安想溜,他哪裏不明白,裴婉今日破天荒的讓自己跟著,根本不是為了什麽金寶齋!

    就是得了消息,來瞧裴辭的!

    他命小,又不是裴辭的嫡親妹妹,可不敢奉陪。

    他想溜,可旁邊的裴婉卻早有準備,一把抓住了沈從安一側的袖子,“元讓哥哥這是怎麽了,方才不是還說要陪婉兒去金寶齋,怎的這會兒還未走幾步路,便倦了?”

    沈從安訕笑幾聲,“豈會,這不是想著,金寶齋遠,婉兒妹妹且在此等我一會便是,待我去金寶齋,為婉兒妹妹取來。”

    聽著沈從安嘴裏前一句後一句都離不開的妹妹二字,裴婉額角直跳,“元讓哥哥左一句妹妹,右一句妹妹,這會兒莫不是覺得同婉兒一塊,還不如同別的妹妹在一塊來得舒心,這才急著要走?”

    同沈從安較的那勁上來了,裴婉這會兒卻是顧不上裴辭那邊了。

    沈從安頓時就急了,“婉兒妹妹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沈從安就你一個婉兒妹妹,怎的還有別的妹妹了?”

    他為遠侯府連個正兒八經的妹妹都沒有,怎的到裴婉口中,就成了有許多別的妹妹了?

    他倒是想,沒有啊!

    裴婉冷笑一聲,“從前送那些個妹妹首飾脂粉的時候,怎的不是一口一句妹妹叫著?”

    沈從安啞口無言“……”

    看著裴婉明顯心情變差了,他心中卻恍然大悟過來,原來裴婉是計較這些!

    他頓時一臉真誠的對裴婉道,“我不知你原是計較這些,那我往後不管那些人喚妹妹便是了。”

    沈從安說著這話時,那雙撩人無數的桃花眼,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裴婉,一張臉上,寫滿了深情與真誠。

    饒是心再冷硬的人,這會兒見了,也該動容了。

    若非裴婉認得沈從安,對沈從安的性子可謂是十分了解,知道他這話最多也就是嘴上說說,這會兒倒真是要被沈從安這嘴上隨口說的這話給蒙騙了去。

    “我可沒那福分,擔不起你這遠侯府公子哥妹妹的名頭。”

    說著,裴婉抬步就走,也不理會那邊同裴辭說話的那戴著惟帽的女子,究竟是不是盛寶齡了,就是不想搭理沈從安了。

    她就怕自己再同沈從安掰扯下來,便想拿鞭子抽人了。

    她裴婉,有兄長,當朝左相,稀罕當你一個閑散公子哥的妹妹?

    誰要做你妹妹啊!

    看著裴婉這樣子,沈從安一拍額頭,意識到自己八成是又說錯話了,急忙便跟了上去,一邊跟在裴婉身邊,一邊哄著,“別生氣啊婉兒妹妹,氣壞身子便不好了。”

    “你氣便氣吧,可你總得告訴我你在氣什麽呀?”

    “婉兒妹妹……”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走了。

    盛寶齡微微掀起頭上惟帽的綢布一角,看向那方向,好奇的問,“婉兒同沈公子是吵起來了?”

    透過那掀起的一角,裴辭能看見那白皙的皮膚,臉側一角,殷紅的唇瓣,卻無法再往上了。

    他嗓音有些喑啞,應了一聲,“嗯。”

    盛寶齡頗有幾分擔憂,裴婉那孩子,她挺喜歡的,“不打緊吧,我瞧著好似吵的厲害……”

    說著,她轉過頭看向裴辭,“要不,你這個當兄長的,去勸兩句?”

    盛寶齡這一轉頭,掀起的惟帽綢布一角便更高了些,正麵對上裴辭,四目相對,裴辭縱使下意識要移開視線,卻也來不及,已經被盛寶齡徹底捕捉。

    盛寶齡的眼睛,這會兒,完全曝露在裴辭的視線下。

    裴辭喉結上下滾動,刻意收斂情緒,道出口的聲音清冷不近人情,“無妨。”

    盛寶齡聽了都不禁心裏犯嘀咕,真是無情啊,說話都這般冷淡。

    自己夢裏的那些過去之時,定然不是真的,裴辭怎麽可能那般溫柔?

    她甚至都不能想象出眼前的裴辭,蹲下身子同自己說話,給自己拍下裙身落雪的模樣。

    可同時,她又鬆了一口氣,如此,便證明自己夢見的那些,都隻是夢罷了。

    什麽謀反,什麽淩遲之刑……夢罷了,不會發生。

    像裴辭這般正直,又受先帝所托之人,豈會謀反?

    而且……

    盛寶齡的視線從裴辭身上上下遊動,最後落在他的手上,腕骨清瘦,膚質冷白透著病氣。

    如此文弱書生,肩不能扛,他的手,是用來執筆的,如何拿得起拿等子殺伐之氣如此凝重的刀?

    見盛寶齡一直盯著自己看,卻不說話,縱使表麵鎮靜的裴辭,此時也有了一種心被看透了的慌亂,仿佛盛寶齡從自己的那一雙眼睛,看見許多自己藏於心的秘密。

    他克製著自己的目光,微微側了一下臉,避開了盛寶齡,問,“怎麽了?”

    盛寶齡搖頭,“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了別的事。”

    盡管盛寶齡如此說,裴辭也沒問她看著自己,是想起了什麽事。

    此時,盛寶齡身上,還揣著那枚不知放了誰的生辰的香囊。

    或許先前,她還想弄清楚究竟是誰的生辰,香囊究竟是要送給何人的,從前她到底是忘記了什麽。

    可便是這會兒,她突然覺得,想不起來就罷了,弄不清楚也無妨了,現如今,不都挺好?

    縱使弄清楚,也好像與現狀毫無關係了。

    她突然笑了笑。

    這笑意落在眼前的裴辭眼裏,卻帶了些許的苦澀。

    裴辭的心,便跟著一緊,想要問,卻又不能問,隻能這麽看著,看著她的嘴角緩緩垂下,看著她笑意不達眼底,看著她的手鬆開,看著惟帽的綢布緩緩落下,蓋住了那張容顏。

    卻什麽也不能做,就像曾經看著她入宮,卻無能阻止。

    就像曾經一次次緘默於口,最後隻能看著她被囚禁,為她一次次妥協,卻終是連她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倒在金殿之外,也未能將她救出。

    他什麽也不能做,什麽做不了,隻能像現在這樣看著。

    就好像已經是最大的恩賜。

    隻要還能這麽看著。

    像是想到了記憶深處那些不好的回憶,裴辭微微攥動著脫落到掌心處的佛珠手串,慌亂的心才得以稍稍平靜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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