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我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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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是不來了。”

    盛鞏道,裴辭身子不適,想來又要修養好一段時間,何況先生也走了,他們也沒什麽機會來盛府了。

    可聽著,他這心裏頭總有那麽些許不對勁,盯著眼前的妹妹看,目光有些幽深,“怎麽突然問起這了?”

    盛寶齡心一“咯噔”,頓時心慌,不由攥緊了袖口處的衣料,唯恐被盛鞏看出了心思。

    “便…便隻是問問。”

    可看著她這副受驚的樣子,盛鞏卻眉頭蹙了蹙,手裏揣著香囊,看著盛寶齡,一字一句格外慢而沉,且認真,儼然的兄長模樣,“你告訴兄長,可是他們中有誰欺負你了?”

    那些個好友的性子,他是清楚的,雖說有一兩個性子是不太靠譜,愛欺負人玩,可也不至於欺負他盛鞏的妹妹。

    可也不排除有那麽一個熊心豹子膽的,見瑟瑟好欺負。

    原本還有些心慌的盛寶齡聽了盛鞏問自己的話,愣了一下,而後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的重重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笑,“沒有,就是問問,若是不來,今後也見不著了,便想著道個別。”

    盛鞏笑笑,拍了拍她肩膀,“無妨,既見不著,便不必道別。”

    話是這麽說,可盛寶齡的心裏頭卻沉了沉,有些失落,隻覺懷裏的那個香囊,好像也不是那麽好看了。

    回到屋子,外頭蒹葭在收拾東西,盛寶齡將香囊拿了出來,拿在手心裏,沉甸甸的,腦子裏浮現的,是那人穿著白衣。

    一顰一笑,那個舉手投足都給人溫文爾雅感覺的少年裴辭。

    見不著了嗎?

    盛寶齡微微歎氣,將香囊收進了匣子裏,藏了起來,沒再去看。

    放榜那日,盛寶齡坐在馬車裏頭,聽著街上的熱鬧,以及父親與兄長及幾位好友同僚互相恭賀。

    就連蒹葭,臉上都掛著笑,“太好了姑娘,大公子中進士二甲了!”

    瞧外頭老爺的反應,估計還挺靠前。

    盛寶齡卻悄悄掀開了馬車簾子一角,看向外頭,環顧四周,像是在尋什麽人,可又沒見著想見的身影,不由歎了歎氣。

    蒹葭一愣,“姑娘這是怎了?”

    公子都上榜了,不是該高興嗎,怎的還歎氣起來了?

    盛寶齡看向蒹葭,突然道,“蒹葭,你去瞧瞧打聽打聽,看看兄長先前來府上的那些好友,可有人也中榜了?”

    蒹葭雖不明白盛寶齡怎的突然對那幾個人起了興趣,卻還是聽話的下了馬車,去打聽。

    說是打聽,其實就是站到盛鞏幾人身邊,聽一番話,大抵也都能知道了。

    不一會,蒹葭便興高采烈的跑了回來,“姑娘,都打聽到了,好像有兩個也中了,狀元郎便是!”

    盛寶齡眼睛頓時一亮,“可有打聽到狀元郎的名諱?”

    蒹葭卻是搖搖頭,“沒聽著。”

    盛寶齡頓時一陣失落,可很快,卻又高興了,她心想,該是那個人的,也隻能是那個人了。

    當天,回到盛府,盛府上下一片熱鬧,可過不了多久,這份熱鬧,卻被一道懿旨徹底打破。

    盛寶齡也病了,燒了兩天,再醒來,腦袋暈乎乎沉沉,空落落的。

    她時常靠在窗旁看著外頭,看風吹動葉子,聽外頭下人們的歡笑聲,聽外頭鳥兒嘰嘰喳喳聲,都和印象中的一般。

    可她總覺得,少了什麽,是少了什麽,可她想不起來了。

    蒹葭端著吃食進來時,見了這一幕,連忙上前去,將窗戶關上了,“姑娘,您這身子才剛好,可不可能再吹風了。”

    看著那一桌的吃食,盛寶齡卻是半點胃口都沒有,薄唇抿了抿,半晌才問,“蒹葭,我是不是忘記什麽了?”

    蒹葭一愣,不明白盛寶齡怎麽會突然這麽問,她上下左右緊張的看了又看,麵色紅潤,不像是又病了的樣子。

    何況,這兩日,還請了太醫前來看,自然是無礙的。

    “姑娘不妨同奴婢說說,忘了什麽?”

    盛寶齡咬了咬唇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便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麽,才問的。

    她若是知道自己忘了什麽,又豈還會開這個口去問。

    “罷了,沒什麽。”盛寶齡聲音淡淡,或許便隻是忘了些尋常瑣事罷。

    蒹葭看著盛寶齡這樣子,卻總有些擔憂,擔憂是不是進宮的事,姑娘有些受不住?

    否則也至於病了一場,好些日子才好。

    …

    當天夜裏,盛寶齡從夢中醒來時,天色還未徹底亮,她扶著起身,點了盞燈,坐在一旁,從木匣子裏頭取出了香丸,將香丸置於香爐中點燃。

    等到香味縈繞在寢殿中時,整個身子才慢慢放鬆下來。

    她微微眯著眼,聞著這香味,又想到了裴辭……夢中的白衣身影,沒有送出去的香囊。

    明明白天時,才想明白,不準備再深思過去那些可能被自己忘記的事,可夜裏做的夢,卻總是那般真實。

    好像她確確實實在還小的懵懂年紀,一步步笨拙的去靠近那個看起來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人。

    可都像那個沒送出去的香囊,最後都被遺忘藏了起來。

    記不得了也好,若是那時帶著那般心思,又如何心甘情願進宮,在這宮裏待了這麽多年。

    此時的盛寶齡早已相信,在那段被自己忘了的時間裏,那個身穿白衣的人,便是裴辭。

    以至於這會兒,她再想起印象裏前幾年和裴辭“初次見”時,有驚豔,也有一瞬間的失神,好似曾經見過,隻是那時她未想及其他。

    那時她伴先帝身側,已是皇後,而裴辭,是被先帝挑中的親信之臣。

    在與先太後之爭中,裴辭選了先帝,步步為營,為先帝一點一點將權勢攏回手中。

    為人臣,為人友,他都挑不出半分錯。

    當真如他的字一般。

    盛寶齡微微歎了歎氣,微微攥緊了白天裏帶回來的香囊。

    那會兒她才幾歲,可能裴辭早就忘了,舊交好友的妹妹,溫和一些罷了。

    盛寶齡隻覺自己最近受頻繁發夢的影響,心都開始動搖了,一點一點朝本不該傾斜的位置倒去。

    有征兆的,卻無法控製的倒去,隻能看著一點一點的倒下,而無論做什麽還是想什麽,都是無用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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