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霏沒有再理他，在換鞋凳坐下，脫下厚厚的雪地靴，穿上自己的粉色綿拖鞋。
    然後起身，提著袋子往屋裏走。
    剛在沙發坐下，就看到男人走了過來。
    段霏斜著眼睛偷瞄。
    當看到他穿著黑色商務襪的大腳套著那雙粉嫩的小黃鴨拖鞋……
    那是她買來洗澡時穿的塑料拖鞋，特價九塊九。
    而且是她的尺碼，所以他腳後跟有一大截都沒有穿進去……
    別扭又尷尬。
    而容默慵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就這麽穿著來到她身邊坐下。
    段霏收回視線，繼續收拾手裏的東西。
    沒有注意到男人眉頭緊皺。
    小黃鴨拖鞋他已經忍了，沒想到段霏還買了heokitty的水杯，大白圖案的毛毯，櫻桃小丸子的四件套……
    “這就是你想要過的生活？”
    段霏一愣，抬起頭。
    容默慵正看著她手裏的四件套。
    所以是在嫌棄她的審美？
    段霏說，“我自己的東西，我用著開心就好。”
    說完就抱著四件套去了浴室。
    把四件套放進洗衣機，再走出來，卻看到沙發上人沒了？
    走了嗎？
    段霏驚訝。
    然後容默慵從臥室出來，踩著小黃鴨拖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走去廚房……
    就像是領導在視察工作，將整個房間都看了一遍，最後回到沙發坐下。
    段霏看了看時間，“五點多了，你是不是……”應該回去了？
    “給我倒杯水。”容默慵開口。
    ？？？
    段霏下意識皺眉。
    男人抬眼看著她，“我幫你提東西上來，一杯水都舍不得？”
    段霏：“……”
    她轉身走進廚房。
    沒多久回來，將一個一次性紙杯放在茶幾上。
    容默慵：“……”
    讓他穿小黃鴨拖鞋，現在還讓他喝一次性的水杯？
    段霏問，“你不喝嗎？”
    容默慵冷著臉，薄唇譏誚。
    “哦。”段霏像是反應過來，“家裏沒有茶葉，也沒有咖啡機，隻有白開水。”
    容默慵終於伸手，端起那個紙杯喝了一口，俊臉不悲不喜。
    段霏站在旁邊，隻覺得氣氛尷尬。
    水都喝了，他怎麽還不走？
    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我去接個電話。”
    進了臥室，段霏打開燈，接通電話，“喂？”
    電話裏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請問是段霏段小姐嗎？”
    “我是。”
    “您好，這裏是飛天杯繪畫大賽評委會，很高興通知您的作品《自渡》成功晉級了複賽……”
    “真的嗎？”段霏激動。
    電話那頭的女聲說，“請在2月18號，也就是大年初八之前攜帶作品原件來國家文化館參加複賽，具體時間和地址都已經發到您郵箱了。”
    “好，我會準時過去的。”
    ……
    雖然早已有預感，她那副作品應該可以進複賽，但是這一刻真的來臨，段霏還是有種抑製不住的開心。
    掛了電話，她第一時間在閨蜜群發布好消息：【我的作品畫進複賽了！】
    江搖窈：【真的嗎？霏霏你好棒！我就知道你可以！】
    段霏：【進了複賽就有優秀獎，獎金1萬塊呢！開心jpg】
    江搖窈：【第一名獎金多少？】
    段霏：【10萬！】
    江搖窈：【我宣布：10萬塊是你的了！】
    段霏忍不住笑：【其實獎金都是其次的，這次大賽的前三名會有參加畫展的機會，我想爭取一下。】
    對於學畫的人來說，能開畫展是至高無上的榮譽。
    尤其是國家文化館舉辦的大賽獲獎作品，最少將持續大半年的展覽時間，能被更多人看到……
    萬一再被哪個業內大佬看上，那更是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江搖窈：【我看過你的畫，我是對你有信心才這麽說的！真的！雖然我不太懂油畫，但你的畫很有衝擊力，一眼就很炸的那種，果然評委跟我眼光一樣好！】
    段霏：【不管怎樣，進了複賽我就很開心了，改天請你吃飯。】
    江搖窈：【好啊好啊，年前約一波。】
    然後宋嫋嫋這時也冒了出來，【什麽畫？】
    ……
    段霏就這麽跟好友聊著天，差點忘了客廳裏還有個男人。
    直到江搖窈說要去吃晚飯了，她看了看時間，才發現已經過了晚上六點半。
    忙起身，過去打開房門。
    天已經黑了，客廳一片黑暗，安靜如斯。
    打開燈。
    沙發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
    再轉身看到玄關放著那雙小黃鴨的拖鞋……
    走了？
    黑色轎車上，容默慵單手支著額頭，眉頭緊皺，臉色冷白。
    董誌開著車一直來到城南別墅。
    “三爺，到家了。”
    容默慵依然維持那個姿勢，幾秒鍾後才緩緩睜開眼睛。
    董誌忙下車，拉開後車門。
    男人拿著大衣外套下車，一言不發的走進別墅。
    ……
    程方已經接到電話趕來別墅，看到容默慵進來，忙上前，“三爺。”
    “我讓你幫段霏打點租房的事情，你就是這麽敷衍我的？”
    “三爺，昨天我和娟姐一起過去，給她東西都安頓好了呀，您指的是？”
    容默慵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程方沒懂。
    接到容默慵的消息，他就給段霏下單買了各種家用電器，能用上的，不能用上的……反正全都買了。
    那房子裝修挺好的，東西也挺新，所以家具不需要換，也沒什麽需要翻新的地方。
    其他還有什麽他漏掉的嗎？
    容默慵冷著臉，就這麽轉身上樓。
    程方：“？？？”
    打死他也不會想到，他漏掉的，是屬於男人的一雙拖鞋……
    第二天是周一。
    這周再上五天班，就是春節假期。
    段霏打完卡，就帶著畫去了八層行政樓。
    在這裏實習大半年，這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出了電梯，正好看到侯部長迎麵走來。
    “段霏，你這是？”
    段霏捏著手裏的畫，“我是來交畫的。”
    “哎呦，你進複賽了？”
    這個比賽是文化館主辦，為了以示公平，所有作品都是佚名參加評選。
    侯部長誇獎，“不愧是容總介紹的好苗子，加油啊！”
    段霏：“……好。”
    交完畫，段霏一身輕鬆的回到辦公室。
    經過門口又被張曉佳喊住，“段霏，你的快遞。”
    段霏過去。
    “以後你可以填家裏的地址，省得還往回搬了，這些畫具多重呀。”張曉佳笑著問她，“怎麽樣？房子住著還行吧？”
    段霏點頭，“挺好的。”
    張小姐看著她，“咦，你這件毛衣挺好看的。”
    段霏低頭。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粉色薄款針織衫，方形領，高腰款，淑女中帶一點小風情，張曉佳越看越喜歡，“在哪兒買的？有網址嗎？”
    段霏衣服都是容默慵讓人買了送來，有的有牌子，有的沒有。
    這一件好像就沒有牌子。
    她說道，“別人送的。”
    “這版型挺好的，穿著感覺你特別的顯瘦，顏色也很正，什麽牌子的？”
    “我也不知道。”
    “沒事，我拍個照片。”張曉佳拿起手機，迅速拍了一張，“我上某寶搜一下同款就行。”
    段霏：“……”
    她進入辦公室，來到自己的桌位。
    剛忙沒多久，微信亮了一下。
    張曉佳：【好奇怪啊，網上居然搜到沒有同款，看著也沒你這件好看，能不能問問你朋友到底是哪個牌子？】
    張曉佳人不錯，租房子這事兒也特別熱心，幫了她不少忙。
    於是段霏給程方發微信：【程助理，問你個事情。】
    程方秒回：【段小姐，有事你直接吩咐就行了。】
    於是段霏問道：【你以前給我買的那些衣服，好多沒牌子的是哪家的？】
    程方：【段小姐你不知道嗎？三爺沒說過嗎？】
    段霏：“？？？”
    知道還問你？
    程方很快發消息過來：【容氏集團有個服裝設計部門，因為三爺說很多品牌的衣服太醜了，所以讓他們負責專門設計你的衣服。】
    段霏：“…………”
    程方繼續：【對了段小姐，新一批衣服我到時直接送你住處可以嗎？】
    段霏打字：【不用了，我不需要。】
    想了想，又發一條：【以後也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