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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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轉移話題,”許燁左手半插口袋,右手食指點點鼻尖,“臉色這麽白,害怕了?”
“我哪有,”薑拂嘴上硬氣,心裏卻虛得很,“可能是熱白的。”
許燁的雙眼有意識掃過她身前,白色低胸絲綢吊帶仿若無物,叫囂著性感。鎖骨往下脂白膚滑,身量輕盈,簡直尤物。
他移開眼神,語氣猶如春末青澀的酸杏般倒牙,“穿成這樣還熱,看來光著來發布會的,應該是你才對。”
“許燁,”薑拂臉色緋然,連帶著耳朵尖都是紅紅的,全然忘了當初先說這話的人是她,“非禮勿言動不動?”
“不鬧了,”許燁按住她炸毛的腦袋,“很緊張?”
薑拂本想說沒有,但許燁的眼神太幹淨了,語氣又是莫名的柔和,她一不小心便吐露了真心。
“有一點吧,其實還好。”她靠著牆,聳著的肩膀堪堪落下。
“我知道,如果想重新走上模特這條路,第一步必然是要邁出去的,隻是我心裏還是有一點堵得慌,害怕露臉上熱搜,害怕影響新產品的銷量。”
“我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她的嗓音軟軟糯糯的,不像往日那般張牙舞爪又意氣風發。
許燁無聲瞧著她,心裏卻不似表情那般平靜。他抬手揉亂她的秀發,唇角勾起不明顯的弧度,語氣懶得要命。
“瞎說。”
他收回目光,從襯衫口袋裏,摸出一副白色羽毛的麵具。麵具的邊角鑲嵌著幾顆不規則卻透亮的鑽石,看上去價格不菲,和薑拂的衣服格外相配。
許燁上前一步,雙手環過薑拂的肩膀幫她把頭發紮起來,薑拂這才發現他手腕處有一根細細的黑色皮筋。
他身上有股淺淡的雪鬆香水的味道,安穩沉重,讓薑拂沸動不已的心跟著冷靜下來。
許燁的動作極其從容不迫,紮完之後幫她撫平耳畔兩側卷曲的劉海,才替她戴上麵具。
羽毛輕柔地掃過臉頰,像是愛人動作淺卻情意深的撫摸。
薑拂屏氣凝神,悄悄側過頭看他,映入眼簾的是鏡片下他長而密的睫毛。
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翻跳著,舞蹈著,如果沒有眼鏡的束縛,這兩隻多情的蝴蝶估計馬上飛進她的心裏。
大一那年,薑拂跟許燁去圖書館時,翻到了湯顯祖的《牡丹亭》。
題記上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她冥思苦想讀不懂,便整日追在許燁身後詢問他這句話的意思。
一開始許燁懶得跟她解釋,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之後,他才擁她入懷,柔聲哄道:“這是情不知所起。”
他吻她的額頭,“這是一往而深。”
他吻她的鼻尖,“這是生者可以死。”
他吻她的唇瓣,“這是死可以生。”
她以為這話是說他,其實這話是在說她。
戲文裏的意思,是指動情人的情意在不知不覺中激發起來,而且越來越深,活著時可以因為情而死,死了又可以因為情而生。
那時她深陷其中不知其意,如今也是同等道理。
生活亦如戲文,演戲的人不自知,是因為陷在愛裏。因為一直被愛,因此從未從戲裏走出來過。
年少的許燁深諳其意,猶如戲外的過客,卻也願意陪她走進去。所以戲裏戲外,他都視她如珍寶,一份不敢懈怠。
如今她的戲完了,她的夢醒了。
她的情,又不知所起了。
薑拂紅著臉從他懷中退出來,動作和緩地撫摸著麵具上的羽毛。
“既然暫時沒辦法釋懷,那就慢慢來。”許燁負手而立,眼底的情緒雋永清亮。他身後的窗戶正對下午四點的太陽,陽光私自闖入,襯得他身姿軒昂。
“小孩子學步還要循序漸進,更何況千年珍寶麵世,向來都是探索者深撅土壤後揭開層層麵紗,才能看清她的廬山真麵目。”
他頓頓,“很好看,下次走秀,也要記得邀請我。”
“可是我要進行彩妝展示,這樣擋著臉”薑拂忽然想到痛點。
“杜容時的新產品是香水。而且走秀流程很簡單,你隻需要拿著噴過香水的花,在觀眾席上走一圈,不用非得露臉。”
“你怎麽知道的?”
許燁單挑眉,“問過化妝師了,她沒意見。”
“那這麵具”
“從化妝師手裏買的,送你了。”許燁輕敲她的麵具。
“應該很貴吧?”薑拂眉頭緊鎖。
“嗯”許燁沉思幾許,“不便宜,”他眉眼染了層淡淡的笑,“頂你請我吃好幾頓飯。”
“那等發布會結束,我請你吃飯。”薑拂立馬回應。
許燁這才咧咧嘴,“好。”
距離開場還有十分鍾,許燁和薑拂說完話準備離開。
薑拂突然想到什麽,原本鬆懈的神經又緊繃起來。
“許燁!”
許燁聞聲轉身,“嗯?”
“你似乎從來沒問過我關於我偷東西的那些黑料。”
問出這個問題後,薑拂兩頰漲的通紅。這件事雖不是她做的,但如此裸地放到台麵上講,跟解剖自己也是沒什麽分別的。
隻是還好,她戴著麵具,他看不出她的妄自菲薄和自慚形穢。
許燁幾乎是想都沒想就回答了她:“聽到謠言,我還需要過問被造謠者,謠言是真是假嗎?”
“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
“薑拂,我對我的眼光還是很滿意的,”許燁摘下眼鏡,揉揉鼻梁上壓出來的紅印子,“即便你已經是我的前任,我也從未懷疑過你的人品。”
薑拂的眼圈漸漸紅了。
她以前不跟許燁講這些,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是電競冠軍,更是商務代言圈的香餑餑。
他們分手後她奔向更好的前程,結果再相見時,更好的是他許燁,不是她薑拂。
更甚至,她低到了塵埃裏。
她以為他會對她的那些不聞不問的。
但他沒有。
杜容時那樣明辨是非的人聽到她的黑料,也隻會用唐氏集團的黑料回擊唐柒。而許燁聽到她的黑料,卻能大大方方說出“謠言不足為信”的話。
抓著西褲的掌心出了層黏膩的汗,許燁走到她麵前,把她的手從褲子上拍開。
“再抓下去就皺了。”
薑拂的牙齒咬到發酸,深思熟慮過後,她堅定抬頭,“許燁,等閑下來,我想跟你講講那些……謠言。”
許燁心頭一鬆,語氣更和煦了,“好,不過……我還想知道另一件事。”
“什麽事?”
“你跟杜容時是怎麽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