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瀆神(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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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隔絕在外的佛尊臉色極其不好,他看著陡峭光滑的思過崖上那個大剌剌的洞府,幾乎快要被氣得厥過去。

    

    偏偏這時候旁邊的滄淵還在唧唧歪歪的挑這挑那,說他的寶貝弟子受了多大多大的苦,又一臉痛心疾首的埋怨佛尊太過於殘忍。

    

    佛尊咬著牙望天,心想:阿彌陀佛,這爺倆大概就是我的劫難吧……

    

    “宗主!宗主!”在佛尊一臉生無可戀的時候,那道讓他頭疼的聲音又如同魔音環繞的落在他耳邊。

    

    佛尊深深吸了一口氣,不斷的告訴自己:惹不起,惹不起……

    

    陶燃舔了兩口褚浮筠的血後,便又恢複了先前那副快要上房揭瓦的模樣。

    

    她高高興興的蹦躂到老宗主麵前,活力滿滿的報了平安之後,又斂了幾分跳脫,乖巧的看著佛尊。

    

    等到佛尊看過來之後,陶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佛尊,我知道錯了。”她雙手背在身後,說話的時候微微低頭,態度倒是端得十分熟練。

    

    本來佛尊下意識的就想要冷哼一聲,但是目光在觸碰到一直跟在陶燃身後的褚浮筠後。

    

    佛尊慫了。

    

    “嗯,知錯能改就好。”佛尊繃著臉說話。

    

    “知錯知錯,我特別知錯。”陶燃點頭如蒜搗。

    

    她看著佛尊笑得甜美,“那我是不是可以去參加祭山大典了呀?”

    

    這話一出,佛尊心一緊,下意識的問:“你要幹嘛?”

    

    “拜師啊。”陶然一臉雲淡風輕。

    

    卻驚得連滄淵都哽了一下,兩個老頭像是在看什麽小傻子一樣看著陶燃。

    

    陶燃挺挺脊背,笑眯眯的說道:“重在參與嘛。”

    

    滄淵,佛尊:“……”可能真的隻是個參與而已。

    

    哦不,陶燃的資質連參與都參與不了。

    

    天下強者聚集的盛會,天才隻是最基本的入場條件而已。

    

    滄淵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褚浮筠忽然開口:“你不用參加。”

    

    陶燃笑意一頓,有些訝異的回頭看著他,那雙星眸裏麵似乎積聚了一瞬的失落。

    

    褚浮筠心口瞬間一緊,語速微不可見的快了一些:“如果你想要拜我為師的話,我可以直接收你為我唯一的親傳弟子。”

    

    輕飄飄的話像是一道驚雷一般,憑空劈在了兩個老頭心中,驚得他們連禮儀都忘記了。

    

    陶燃也反應了一下,而後燦然一笑,“不要。”

    

    她看著褚浮筠,微微揚起下頜,眉眼之上的驕矜熱烈而滾燙。

    

    “我要堂堂正正,當著全天下人的麵走向您。”

    

    “我要告訴他們,我將離,從來都不是一個廢物。”

    

    長風漸起,在短暫的沉默之中,褚浮筠聽到了自己鼓噪得近乎於吵鬧的心跳聲。

    

    奇怪而陌生的情緒炙烤著他的心神,急切的想要他做些什麽。

    

    先前在藏經閣便是這樣,從未有過的異樣劇烈得嚇人,某種渴望想要噴薄而出卻又找不到出口。

    

    他生病了,他知道的。

    

    所以他離開了。

    

    他回到了不周山,翻遍了所有的古籍,卻還是找不到有關於這種症狀的三言兩語。

    

    那些撰寫大道的尊者怎麽可能會想到,情愛這種稀鬆平常的東西,會成為不周山主人的盲區。

    

    也從來沒有人會想到,終有一天,那無情大道的至臻者,會被這稀鬆平常的情愛絞死在紅塵萬裏當中。

    

    褚浮筠不會知曉的,他現在所有的心神似乎都被麵前這個驕縱肆意的人兒給奪了去。

    

    而處在視線中心的陶燃自然知道自己剛剛那一番話到底有多天真。

    

    一番豪情壯誌表達完之後,她朝著褚浮筠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開口:“那啥,您可不可以先讓我過個資質啥的啊。”

    

    滄淵,佛尊:“……”

    

    褚浮筠看著她那別扭的小模樣,眼裏麵忽然劃過幾絲笑意。

    

    “嗯。”他應道。

    

    ……

    

    雄渾而龐大的演武場之中坐滿了人,所有人心潮澎湃,狂熱而激動地看著高位上的那個空座。

    

    雲浮尊者要收徒,這種萬年難得一遇的盛事,幾乎將修仙界所有的隱世大能都給吸引了來。

    

    天賦,實力,悟性……通過層層篩選而來到這裏的人,無一不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二師兄也太強了吧,從第一輪一直完勝到最後一輪,這實力,怕是和佛宗首席弟子仇子卿差不多了吧。”

    

    一個道宗弟子崇拜的看著高台之上穿著白衣的俊美青年,語氣驚歎不已。

    

    “切,二師兄的實力肯定要超過那個仇子卿,若不是咱們宗門上麵有個廢物霸占著那個位置,二師兄早就成為了咱們的首席弟子了。”

    

    “就是就是,那廢物不僅資質實力奇差,還總是偷懶,聽同門的師兄說,他這幾天一直閉門不出,跟得了瘟病似的。”

    

    在眾人吵吵嚷嚷之時,圍在外圍的弟子忽然噤了聲,有的人扯了扯還在大言不慚的說話者,動作之間不自覺的有些拘謹。

    

    說話的那個弟子不耐煩的轉過頭來,便見笑意溫和的謝塵緣站在他的身後。

    

    “抱歉,打擾一下,我想問問歡喜宗的弟子在哪一塊休息區。”

    

    像是沒有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一樣,謝塵緣一身書卷氣,溫雅得像是一顆青竹一般。

    

    可沒有人再敢放肆了。

    

    因為僅僅被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看著,便像是被嗜血的野獸叼住脖頸一般,連喘氣都不敢大聲。

    

    那弟子白著臉,指了個方向便逃了似的縮回到了人群當中。

    

    謝塵緣笑著道謝,便頭也不回的向著歡喜宗而去。

    

    在他離開之後,凝滯下來的空氣似乎重新的流動了起來。

    

    甚至有的人長呼了一口氣,不由奇怪,那個廢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被稱為廢物的謝塵緣滿心滿眼都是那個驕縱囂張的人兒。

    

    那天晚上為了悄悄幫助陶燃“作奸犯科”,謝塵緣動了點鳳凰神力。

    

    本來他就重生不久,神魂都還在沒有穩定,便開始動用血脈之中的力量。

    

    遭到的反噬讓他花了些心思溫養,這才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去尋陶燃。

    

    那小家夥一向是個愛湊熱鬧的主,這會兒肯定是在邊吃著零食邊看人鬥法。

    

    明明自己就是半個門外漢,還要煞有其事的點評,理直氣壯的悄悄挑別人毛病。

    

    簡直是可愛到讓人心癢……

    

    謝塵緣無奈的壓了壓唇角,輕歎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