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瀆神(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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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一片寂靜,就連佛尊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倒是他旁邊的小老頭咋咋呼呼的,見佛尊久久不言語,急得狠狠掐了他一下。
“快宣布啊!我們家小九贏啦!”
佛尊恍恍惚惚,聲線不穩的宣布“將離勝。”
高座上的褚浮筠目光從始至終一直黏在陶燃身上,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沒有放過。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究竟有多專注執著。
倒是陶燃,似乎有所察覺一般,仰頭驕傲的朝他看了過來。
昂首挺胸的小模樣看起來得意極了,像是一個在向長輩邀功的奶孩子,一舉一動似乎都在說快誇我快誇我。
“嗬。”褚浮筠輕笑了一聲,摩挲著指腹,眉眼都軟了下來。
被踢下去的呂澤玉還在一臉事態之外,旁人卻看不下去了。
“天才?”說話的那個姑娘有些冷傲,“唰”的抽劍而出。
看都不看旁邊一臉恍恍惚惚的呂澤玉,丟下一聲冷笑就飛上高台去了。
結果,半柱香的時間都沒到,人就被丟下了演武台。
周遭的寂靜又下了一個度,高台之上的陶燃卻依舊悠哉遊哉的。
沒有被淘汰的人不信邪,一人才下另一個人便緊跟著上去。
但是陶燃的路數太野了,靈力不夠技巧來湊,那行雲流水的動作沒有成千上萬個日夜都不可能做到。
可以說,陶燃在她的天賦允許下,她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但是金丹期就是金丹期,再如何逆天,缺陷也依舊擺在那兒。
兩天一夜的時間,一連擊敗了八人之後,台上那人明顯是力不從心了。
但是沒有人嘲笑,他們甚至屏息凝神,越看越熱血沸騰。
原先認為螳臂焉能擋車,後來發現原來是猛獸吞狐,泰山壓卵。
操作溜到極致的以柔克剛把眾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在主流認知當中,似乎天賦便決定著上限,命中注定便堵死了後路。
無形的漠視下,好像連努力都成為了一種愚蠢的象征。
可現在不一樣了,陶燃站在那兒,好像在用行動告訴著那些蹣跚前行的勇者。
你不用害怕,不用疑惑。
你要孤獨的向前走下去。
有人第一個出聲喊了“將離”二字,而後便像是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最後聲勢浩大得似乎整個演武場都在為那個越級打怪的女孩呐喊助威。
仇子卿眼神冷漠,淡淡的掃了一眼之後目光又落到了台上那人身上。
高台之上的陶燃微微喘息著,汗珠一滴追一滴的落在地上,濺起來的時候像是開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花一樣。
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一樣,她偏頭看了過來,恰好和仇子卿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陶燃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傻乎乎的朝著仇子卿笑了笑。
蠢貨!
仇子卿咬著牙有些慌亂的移開視線,握著長劍的手不斷的用力,直到指骨泛白也沒有停止。
陶燃不在意,她杵著寶劍挺直了腰杆,眉眼之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周身上下也都是斑駁的血痕。
可她還是囂張。
“來啊。”陶燃勾著染血的唇角,紅衣黑發,翻飛之間盡是肆意風華。
人群之中的謝塵緣死死的盯著她,表麵的溫和幾乎快要被瘋狂的癡迷給生生撕裂開來。
他脊背繃得幾乎有些顫抖,呼吸都粗重了不少,雙眼發亮的看著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
心跳的聲音太大了。
謝塵緣伸手按住胸口,視線一錯不錯,嘴角勾起來的弧度溫柔到了有些詭異的地步。
那邊年紀最小的道宗二弟子鬱儀麵色肅然,雖然年紀尚小,卻一身上下都是老成氣息。
聽到陶燃那近乎於挑釁的話後,眸光還是不可避免的動了動。
腳尖一點,便上了演武台。
“得罪了。”鬱儀繃著小臉,一本正經的說話。
陶燃笑笑,提劍便攻了上去。
疲態具顯的時候,陶燃便無法掩蓋住骨子裏麵的瘋勁了。
她嘴角高高翹起時,眸子當中全都是血色的弑殺之意。
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那種狂亂的惡意邪氣而詭異。
正麵懟上去的鬱儀瞳孔微微一縮,穩住心神之後靈力暴漲,直接將已經幾乎快要力竭的人給慣了回去。
“砰!”一道巨大的重物落地的聲音伴隨著翻飛的碎石,驚得眾人不由自主地瞪圓了眼睛。
尤其是高座上的褚浮筠,在旁人驚詫的視線當中,他“噌”的站了起來,麵色寒霜的就要出手。
“不要。”有些沙啞的聲音製止了他的動作。
冰藍色的靈氣散盡,演武台最中間已經破碎得不成樣子了。
陶燃杵著劍單膝跪在廢墟之上,她呼吸艱難,在製止褚浮筠之後便猛地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鬱儀眉目之間稍微輕鬆下去了一點,他甩了一下劍身,一步一步的打算接近陶燃。
隻是還未踏出第一腳,他便見到陶燃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她昂著頭顱,朝著他笑,眼裏麵卻一片霜寒。
鬱儀心中一凜,還未做出反應,便見對麵那個瘋子猛地將劍插入正前方。
而後逼出心頭血,以魂為紙,以血為墨,跨蒼天大道之束縛,起黃泉酆都之戾氣。
——她在以燃燒靈魂的代價起殺陣!
瘋子!!
鬱儀麵色驟變,在心血翻湧的時候長劍指天,刹那之間,風雲驟變,狂風四起。
護法大陣在極致的鬥法之下,已經開始了出現了碎裂的痕跡。
一些修為稍微差些的弟子根本看不清台上的場景,隻是憑空聽聞一聲雄魂的龍鳴,空氣破開的聲音,而後便是一陣極為刺目的金光驟亮。
隻是瞬息之間,護法大陣便徹底的破開了來。
佛尊麵色一變,揮手重新築起了陣法。
煙霧和靈力一同散去,高台之上的兩人徹底露了出來。
陶燃狼狽到了極致,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周身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就連握著寶劍的指尖,都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血。
鬱儀同樣也好不到哪裏去,他從廢墟當中撐起身來,額頭帶血,眸光卻雪亮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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