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太歲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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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有預感，若八門遁竅齊開，即便再被那澹台明月的飛箭射中，也隻會受些輕傷而已。
隻是江湖心底也有疑惑。
《百竅造化術》的不凡，如今他已經體悟到了，但隨著所開啟的竅藏越多，越讓江湖感覺自己體內潛藏的能量巨大，隻開一百枚竅穴，真的能夠支撐他一直修煉到領域、秩序、本源……以至於天道嗎？
須知實力越強，當初所有修習過的法術都會顯得不夠看。
《切水刀法》如此，《九像留影步》亦如此。
莫非百竅全開，便是這門煉體術的終極了嗎？
遠方山峰巍峨，射出璀璨的霞芒，疑似異寶問世。
江湖十神釋放，將行人言論盡收眼底，這才得知那山喚為平蠻山，之所以出現如此異動，乃是因為桃源妙人穀五太歲親臨，在此講經說法。
未及隨行的蓮花太歲，據說因為太缺德，正被一眾修士追殺，據說最後看到他出現的地方，是在平涼鎮上。
妙人穀的另外五位太歲？
江湖摸了摸下巴，朝著平蠻山走去。
句芒山域。平涼鎮。
一道矮胖身影如旋風般刮過，將一條路上的菜攤撞的東倒西歪。
而在其身後緊追不舍的，足有上百名修士，群情激憤、怒發衝冠。
“抓住他！！”
“那個叫蓮花太歲的，有種別逃！！”
“你奪我九品紫芝，辱我人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你殺我靈獸、搶我寶物，今日我要與你決一死戰！”
“你奸我胞妹，侮我長姐，今日我也要為她們討回公道！”
旁邊修士一臉驚訝“這也是他幹的？”
剛剛發聲的修士搖了搖頭“他是沒有，但難道我們要等著他這麽幹嗎？兄弟們，衝啊！！”
……
邊跑邊逃的蓮花太歲哭了。
因為祭壇傳送方向有誤差，他被傳送至句芒山域的邊緣，給妙人穀五太歲傳音之後，便一直四處尋找江湖，找了大半天沒找到，隻得找個地方歇歇，結果屁股剛剛落下來，就被人從八角亭一路攆到朱雀橋，又到平涼鎮。
雖然這些人的實力不如他，但勝在人多啊。
想妙人穀一直與世無爭，他要是在句芒山域大開殺戒，傳出去定會遭到女帝責罰。
又急又氣的蓮花太歲不得已，隻得避避風頭，結果被認為心虛，追他的人也就越來越多，逐漸發展成這般規模。
“刺溜”了一下鼻涕，乘坐著蓮台飛到空中的蓮花太歲心裏暗恨要是被他知道，是誰在背後侮他威名，他一定會將此人大卸八塊！！
蓮台飛走的速度奇快，瞬間便不見蹤影。
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籙，蓮花太歲開始搖人“喂？大哥？你們在哪兒呢？我這也不知道咋的，一醒來就在句芒山域被人追殺，剛剛被人追了一路，好容易歇口氣，沒完沒了，你說這還有天理嗎？我跟和你說……”
洋洋灑灑的說了十幾分鍾，那張符籙才化作一道流光，從手心飛走。
蓮花太歲坐在蓮台上等了一會，這才等到對方的回複，而且隻有三個字——平蠻山。
與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憤憤不平的蓮花太歲驅役蓮台，往平蠻山駛去。
句芒山域。平蠻山。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
……
殺虎太歲、琵琶太歲、穢土太歲、山河太歲、桃源太歲五人，正襟危坐，誦出的每一句至理，都衍化成一縷縷霞光，映射在平蠻山的山壁上。
今日所講經法，喚為《掌中江海》，乃是女帝玉玲瓏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後，有所感悟而創。
東海遼闊，汪洋浩瀚，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擬東海之意創出的《袖中江海》，氣勢非凡，深不可測。
江湖站於人群中，有所感悟，卻當聽到“若求學道，先去五情”這句話時，微微搖了搖頭，恰好被桃源太歲看到，止住話音。
“這位兄台不以為然，莫非有何指教？”
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湖身上。
江湖麵色坦然，鎮定自若道“千人千意，在下隻是對閣下‘若求學道，先去五情’這句，略有疑問而已。若要修道，有七情六欲幹擾，的確不好，但五情乃是人之常情，求道路中，我們可以‘暫放’，卻絕不能去，人若無情，與禽獸何異？自然也就無法修習更加高深的道理，所以在下認為這句道理，不妥。”
桃源太歲忖度良久，未有以應。
江湖默然一會，轉身欲走，角落卻傳來一聲譏笑。
“嗬嗬，井底之蛙，也敢談學論道，夜郎自大？簡直不知死活！”
來人一襲玄袍，頭束鑲碧鎏金冠，手執折扇，腰掛碧玉玲瓏悔，身形瘦長。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的唇瓣，無一不彰示出自負的色彩。
此人喚為謝素台，來自黑影王國，為鬼影王後之子。
之所以如此針對江湖，其目的便是想借此討好方才與江湖意見相左的桃源太歲，得到對方好感，親近女帝玉玲瓏。
八大部落中，謝素台愛慕女帝，人盡皆知，隻苦於無法親近，好不容易在這裏遇到了女帝身邊的五太歲，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女帝創出《袖中江海》，名垂千古，你算什麽東西，竟敢當眾指責，有何著作，我倒要好好拜讀拜讀！”
江湖莫名其妙的盯了這個家夥一眼“讀可以，拜就不必了。”
謝素台“……？？”
“拜讀”是這麽理解的？
“胡言亂語，原來是個瘋子！太歲在上，今日晚輩願替諸位，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琵琶太歲認出這是那個在茶館被噎的說不出話的少年，似笑非笑道“你意下如何？”
江湖搖了搖頭“在下素來清心寡欲，無欲無求，打打殺殺什麽的，不適合我。”
琵琶太歲微微一笑“你若能贏他，我送你五百塊元炁晶體。”
此言一出，江湖虎軀一震。
“前輩休得再勸，吾輩修士不求聞達於諸侯，但求坦坦蕩蕩、一往無前、銳氣衝天，若連這點小小的挫折都不敢迎難而上，將來還如何求道？”
聽到江湖這麽不要臉的回答，眾人皆忍不住癟了癟嘴。
明明剛剛還說什麽“無欲無求”，結果五百塊元炁晶體一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攔都攔不住。
媽的。
這小子奸詐啊。
信了你的邪。
謝素台被這轉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冷冷一笑“五百塊元炁晶體，對於你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賞賜，你因為這筆賞賜，與我對戰，小心有命拿，沒命花。”
江湖鄭重的看著他，道“你是在威脅我嗎？”
謝素台隻是冷笑，並不回答。
江湖卻開始嚷嚷“大家看到了嗎？剛剛這家夥居然敢當著五太歲的麵，威脅我一個平平無奇的修士，簡直是沒把妙人穀放在眼裏啊，這樣的人，你們說，能配得上女帝嗎？”
謝素台聽了這話，氣的吐血。
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好嗎？
而且你哪裏平平無奇了？
就衝你這臉皮的厚度，已經將在場所有人甩開一大截了。
暴怒不已的謝素台，甩劍刺來。
黑影王國中所有的修士都是劍客，他也不例外。
今天他的劍，就要染上江湖鮮血！！
昀霜劍閃爍著淡淡的輝芒，陽光照過，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江湖下意識閉了閉眼。
這出乎意料的一劍，便在這閉眼的一瞬遞了上來。
“咻！”
劍芒劃破空氣。
一縷長發被斬斷。
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江湖卻不見了身影。
什麽？
謝素台握劍的姿勢沒有變，眼中的殺機卻一點點累積。
他為鬼影王後之子，一劍之下，絕不會有任何生機，卻今日遇到的對手，不僅在一招之後活著，還不見了蹤影？
斷發隨風飄蕩，悠悠的落在了昀霜劍的劍背上。
發已斷，人何往？
江湖捂著左肩的傷口，《仙人換影》之下，江湖藏在石柱的影子裏，屏住呼吸。
這謝素台是洞微三重境的強者，一身刺殺秘技出神入化，非同小可。
方才那一劍猝不及防，再偏一寸，便有性命之虞。
“咻咻！”
謝素台天賦極高，心氣也高，眾目睽睽之下，一劍沒能殺的了江湖這個力武者，已將此視為奇恥大辱。
抽劍橫劈，謝素台敏銳的感知告訴他，那叫江湖的力武者，一定就在這裏，他跑不遠。
“給我出來！！”
“膽小鬼，剛剛不是叫的很歡嗎？”
“滾出來！”
無數道劍氣劈出，將平蠻山上的植被絞成殘葉。
半空中，琵琶太歲的視線拂過江湖藏身的方位，緩緩念出《袖中江海》的精髓。
“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
……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
星辰銀海，腕下翻覆。
東海之水，掌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