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不記得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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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準備好了!”

    上官玥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我的表情,壯誌踟躕。

    “每日趁人不注意,你去禦膳房將馮淑兒給陛下燉羹湯的湯渣取出來,偷偷送到太醫院。”

    上官玥:“.……我的作用就是偷湯渣?!”

    場麵一時有些寂靜,四雙眼睛一起看著盛卿塵,她回以無辜視線:“怎麽,不偷出來我怎麽確認馮淑兒是不是有問題,是不是下了藥,是不是跟國師有勾結?”

    上官玥被她一個個問題扔的頭暈目眩。

    似乎,這日晌午她簡單來藕荷樓吃個飯,卻吃出了個巨大的陰謀?

    她少不更事,頓時覺得如臨大敵。

    “聽我說公主,你回宮裏千萬不能露出馬腳,事情沒有眉目前,對誰都不能說,明白沒有?”

    氣氛突然嚴肅,上官玥戰戰兢兢:“母、母妃也不能說麽?”

    “自然是不行。”辛幼安接過話頭:“茲事體大,這個事情若是走漏出去,依陛下如今對國師的信任,你覺得我們幾個的項上人頭,還保得住麽?”

    脖頸忽然刮來一陣涼風。

    上官玥此時已經不是戰栗,是真實地感受到了自己心髒被攥起來。

    這事不是開玩笑,開弓沒有回頭箭,她要是踏出這一步,勢必就跟父皇相悖了。

    一不小心,這就是個抹脖子的行當。

    上官玥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那那那要是那馮淑兒真動了手腳怎麽辦?”

    以她們幾個女人的能力,對抗天子嗎?

    “車到山前必有路,但是絕不可讓陛下這麽下去。”盛卿塵說:“新年伊始,馬上就要春分農耕,到時候政事上會有諸多繁雜,若是陛下沒有好轉,到時候愈發可怖,手段殘忍,到那時怎麽辦?”

    辛幼安意外地朝盛卿塵投去一瞥。

    她以為盛卿塵隻是在醫術造詣上有些令人驚喜的地方,可今日聽她一番見解,又覺得她遠見非凡。

    上官玥自然是沒有遇到過這種事,麵上的表情忐忑又無助。

    盛卿塵安慰她:“沒事的,深宮內的手段你更加清楚,必然知道怎麽避開耳目。”

    被她稍稍一安慰,上官玥才算放下一點心來。

    辛幼安也道:“朝堂上,我自會多留意陛下的動向,王妃和公主有什麽需要相幫的,盡管開口。”

    說到這,盛卿塵才反應過來,方才召人去通知容錦,結果這眼看天要黑了,人居然還沒到。

    茶已經徹底冷了。

    上官玥帶著以身赴死的準備回宮,辛幼安也告辭回府。

    廂房內徒留盛卿塵一人。

    她冒險讓上官玥加入進來,這個決定不知是對是錯。

    下午百裏謹對她耳語的那句話又躍然於耳中,激的她心中一顫。

    茶杯已冷,盛卿塵握在上麵,隻覺得通體生寒。

    在這宮牆內院,身處權謀亂流中,時刻都有一種頭頂懸刀的感受。

    像下午這樣的召見,隻怕以後還會有。

    如果上官墨池當真被人下了什麽藥,導致性情大變越來越暴戾,那會不會有一天,不管青紅皂白,就真的對團團圓圓下手了呢?

    這次是入宮伴讀,下次是什麽?

    還有,上官墨池召宋塔回來所謂何事?

    與他詳談了什麽?

    若是宋塔果真被上官墨池招攬,那西北軍……是否會對上官爵造成影響?

    這些,目下都無以得知。

    而盛卿塵逐漸在冷冽的夜風中,愈發不安。

    執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抬手為她披上一件氅衣。

    “王妃,夜幕降臨,先回府吧。”

    盛卿塵猛然回神,抓起涼茶一飲而盡,匆忙起身:“對,回府,我要給上官爵寫封信!”

    她們剛從二樓下來,便迎麵而來兩個人。

    赫然是容錦,而他身邊這位不怒自威,身板挺直的,不正是下午清宣殿外一麵之緣的宋塔?

    容錦從容地拱了一禮:“王妃,下午容錦有事未能得見,沒成想王妃還在藕荷樓,這下正好。”

    而宋塔卻未見禮。

    他明晃晃地直視盛卿塵半晌,目光複雜,半晌都沒有動。

    執畫本能地往盛卿塵身前一站,略微擋住視線,道:“宋將軍好。”

    氣氛怪異。

    容錦都奇怪地往宋塔身上看了一眼。

    盛卿塵心思都在給上官爵寫信上,倒是沒有在意,隨意揮手:“容大人有事便先處理吧,改日再敘。”

    要不是上官爵說容錦可信,盛卿塵也不會與他打什麽交道。

    左右事情還沒有眉目,那便推後再說。

    她掠過兩人向外走,豈料沒走兩步,宋塔突然出手攥住她的手臂。

    “.……”

    他們幾人實在太過惹眼,堂客紛紛投過視線來。

    這一瞧,見過盛卿塵的便在心中暗歎:這不是宣王妃嗎?!

    因宋塔常年駐兵在外,這次又是被密詔回京,所以城中百姓多不相識。

    隻是自古男女有別,這氣派不凡的男人竟然當眾便抓住宣王妃的手!

    不由讓人紛紛想起——宣王妃那震驚雲京城的‘私通’罪名!

    靠,宣王府難不成要再次祥雲飄綠?

    上次詔獄的事情風聲還未完全過去呢。

    宣王妃赫然已經是雲京城裏的反麵教條:

    衝動,將辛老治廢了吧,雖然後來醒了,但肯定不是她的功勞,是辛老自己福澤庇佑;

    私通他人,這就不用講了,那日宣王府圍觀的百姓都聽到了!

    性情乖張,就拿上次宣王一家藕荷樓一遊來說,那說書先生還未指名道姓呢,隻因被宣王妃聽見了,就飯碗不保,被掃地出門了!

    還有盛府二小姐的事,聽說不知什麽事得罪了宣王妃,好端端一個女兒家,竟然被交給了刑部!

    還有那日街頭潑婦一般,威脅京中女子不準打宣王的主意,簡直潑婦!

    就是以權欺人!

    種種數下來,那便是宣王妃這人,有毒。

    也不知道她給宣王灌了什麽迷魂湯,這樣的女子居然還能穩居王妃之位。

    大約是仗著府裏那兩個小世子小郡主吧。

    如今宣王出征在外,她竟又在藕荷樓裏與男子拉拉扯扯。

    再一看,這男子眼中情緒複雜,卻專注地看著宣王妃,良久,輕聲一語:“阿塵,你不記得我了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