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辭一口茶被嗆在喉嚨口，猛地咳了起來。

    魏戚戚見狀，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想碰他不敢，想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麽。

    猶豫了一會兒幹脆撲通跪地，不安地踟躕：“陛下恕罪，戚戚逾矩了。”

    公然對方楚辭表白心意，這對一個官宦人家的姑娘來說實屬不易，而且，還是對著皇帝。

    方楚辭招手讓她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自己莫名有些心虛地朝亭外望了一眼，主要是希望此事被盛卿塵聽到任何一點風聲。

    總之，方楚辭在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

    雖然他與魏戚戚算是自小相識，可他小時候想的都是怎麽活下去，從沒考慮過那個紮著兩個小辮兒，說話溫溫吞吞的小郡主，會對自己有別的情感。

    更何況這還是自己親兄長的未婚妻。

    雖然他對這段親事的由來也是清楚，更何況永安侯本就不喜方楚閣，將女兒許配給他實屬是皇命難為，無奈為之。

    但是……這些也不能作為魏戚戚一語驚人的理由！

    她今日入宮是為了自己？

    那身上這傷豈不是或多或少與自己有些關聯？

    可是方楚辭是絕沒有想過她能與自己扯上幹係的，他活了二十七年，唯一動過念頭的也就盛卿塵這一個女人。

    緩了緩，方楚辭抬手道：“此事.……莫要再提，尤其不能叫姑娘聽見。”

    魏戚戚的眼神瞬間就失落了，她方才雖然看出來了，陛下對那位盛姑娘關懷備至，但是當著她的麵陛下就如此緊張，甚至就連她表明心意都是先想到不能叫盛姑娘聽見。

    她歆羨的同時，又有些氣悶。

    陛下不過是出去半年，回來帶回這麽個來路不明的女子也就罷了，還如此癡心。

    而她已經在東籬與他陪伴多年，為何陛下連多看她一眼都沒有？

    “陛下.……”魏戚戚悶悶地說：“我、我做小也沒有關係。”

    方楚辭：“.……”

    魏戚戚見他沒有說話，以為他是認同自己的意思了，畢竟男人麽，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就像她的父親，雖然對自己母親算是疼愛，可是侯府裏照樣有八房夫人。

    魏戚戚不覺得有什麽。

    她堂堂郡主，甘願屈居在一個來曆不明的平凡女子位份之下，應該也叫人挑不出錯了。

    “陛下。”她再接再厲，繼續說道：“姐姐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戚戚看的明白，自然也不會奢求越過，但是，戚戚是真心.……對陛下的，除了陛下，別的人戚戚都不會嫁的，方才在太子那，若是太子……我也已經準備好自戕當場了。”

    自戕兩個字都說出來了，方楚辭的臉色一時間有些難言。

    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自認不會對誰產生同情，反觀方才若是因為救魏戚戚，盛卿塵除了什麽事，那他對魏戚戚就不可能如現在這般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說話了。

    他的出發點是盛卿塵，不是魏戚戚這個人，即使她是郡主也無濟於事。

    況且——他想起了阿依夏木，阿依夏木也是對盛卿塵一口一個姐姐，但是在做法上，可沒有顧念盛卿塵是上官爵的正位王妃。

    他也不希望到時候，自己的後宮弄得一片雞飛狗跳。

    也不對——他壓根沒有想要後宮嬪妃。

    他從小到大，唯一想要過的女人，也就盛卿塵一個而已。

    因此他坐直了身體，將茶杯放置回桌麵，沉著地看著魏戚戚：“此話往後不要再說。”

    魏戚戚兩眼含淚：“為什麽？”

    方楚辭道：“朕並未有立妃的打算，你也知，朕從小便是個冷情的，對你更是不曾有過非分之想，若是有何舉動曾經叫你誤會，那是朕的錯。”

    沒有舉動！

    魏戚戚低垂著頭：“小時候陛下剛被先皇接回宮裏時，總不願意說話，我聽爹說，陛下小時候日子過得苦，後來娘親又去世了，您到這宮裏無依無靠的，皇後娘娘還總是暗中害您，我那時候就想接近陛下，可陛下大概沒注意過戚戚吧。”

    “抱歉。”

    魏戚戚說的這些，方楚辭都不能夠感同身受，他是個冷心冷情的人，他不懂感情為何物。

    他無動於衷，魏戚戚看出來了。

    她一瞬間變得非常絕望。

    可是對方是皇帝，她不可能要求別人接受自己的情感。

    找人將魏戚戚送出宮後，方楚辭又踱回盛卿塵那裏。

    本來是他的主殿，如今這幾天被他添置了許多女人用的東西，盛卿塵正在榻上睡著。

    她睡著時眉目柔和，方楚辭坐在床沿看了半晌。

    一股很陌生的情感從心下升起來，他方才仔細找翠婉問過了，事無巨細。

    從盛卿塵出了康文宮開始的一言一行，翠婉都與他報備了一遍。

    說到盛卿塵與敏仁皇後對峙，說敏仁皇後肆意辱罵他與盛卿塵，她卻先是潑了一杯水到皇後臉上，而後正麵討伐皇後，將小時候皇後對他做過的事都批判了一遍。

    敏仁皇後被她質問的一句話都回不出來。

    方楚辭想想，覺得她真是膽子大，方才若不是自己來的及時，依照敏仁皇後的手段，她說不定真的會受一些苦。

    若是出了什麽事，敏仁皇後方才是斷然不能全身而退的。

    方楚辭壓根不在意自己是否殺人，也不管那人是不是自己的嫡母。

    “小暴脾氣。”他不自覺的撫上盛卿塵的臉側，觸手溫軟，竟然有些著迷地不舍得放手，似責怪又似無奈地道：“也不怕自己這條小命交代在東宮。”

    盛卿塵的回應就是忽閃了兩下睫羽，似乎覺得癢，還抬手將方楚辭的手拍開了。

    她此時還懷著孕，覃越說雖然沒什麽妊娠反應，但是是因為月份小，月份上來了，估計還是會辛苦。

    方楚辭已經讓太醫院找了專門調理身子的人過來，準備照著一日三頓給她補。

    方楚辭自己是會把脈的，他握過盛卿塵的脈，她的身體明顯不是非常健康的，不然人也不會如此羸弱。

    他猜是不是跟生那對雙生子有關，盛卿塵或許在上一次生產時就沒有調理好身子，所以落下了些弱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