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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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人來人往,熱鬧非常。

    街角的積水潭裏映照著各色往來的百姓,大部分人行色匆匆。

    突然,水潭被人一腳踩過,濺起的水不光洇濕了來人的褲管,更是將旁邊行人的衣擺都濺濕了。

    行人駐足,對那人罵罵咧咧:“昨日暴雨這地麵都未幹,走這麽快做什麽,趕著去投胎不成?”

    “就是,沒長眼睛麽?我這袍子都濕了,你知道我這什麽布料,直好幾兩銀子呢,你賠得起麽?!”

    踩了水潭的矮小男人被人拉住不讓走,他低垂著頭掙紮,但是掙紮不開,被迫抬起頭來。

    這張臉也特別小,有著不同尋常的蒼白,跟個死人似的。

    拉住他的人被猝不及防嚇了一跳,拉住他的手一鬆,語氣不禁變得有些惶恐:“幹什麽一副死人臉,晦氣!”

    那男人被他一推搡,又往後踉蹌了兩步。

    扯住他的人後來覺得這人的臉色太過不吉利,又罵了幾句人就走了。

    男人始終沒有說話,他手裏頭攥著個什麽東西,握得很緊,而後抿了抿蒼白無血色的唇,在四周眺望了一眼。

    正前方,千禧客棧的招牌隨風飄揚。

    他死灰一般的眼珠裏蹦出了一抹亮光,拔腳往那裏去。

    “公子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呀?”有生意上門,小二是不會管對方臉色如何的,千禧客棧的小二笑得一臉諂媚,迎著男人往裏走。

    “我找人。”那男人發出一聲暗啞,“找成北。”

    成北這個名字對小二來說不耳熟,他往日進出,聽到的都是別人喊成北公子,所以自然不知道他要找誰。

    男人不管不顧,繞過他就要往裏衝。

    “哎!公子!你不能進去,那裏不能進!”

    二樓已經被包起來好多天了,那幫人顯然是一夥的,尤其是那個一身黑衣的清瘦男人,氣質清冷陰鷙,小二可半點不敢惹。

    可是那個矮小男人卻跟全然聽不到似的,悶著頭甩開他的手,他嘴裏瘋癲了似的喊:“找成北,我要找成北!”

    這人不是來吃飯住店的,看著像個瘋子來鬧事的!

    小二麵露嫌棄,霎時就拿了一根備用的擀麵杖,要將人趕走:“走走走,一個傻子鬧什麽鬧,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

    “成北,我找成北,他就在這,他在這兒。”

    “有病吧。”小二推了他一把,男人直接摔倒在地,又被他的擀麵杖打了一下,整個人瑟縮起來,要多慘有多慘。

    隻是他不放棄嘴裏的念叨:“我找成北,他在這兒。”

    整個人都跟丟了魂似的。

    一旁的堂客有看不過眼的,對小二說:“要不你給他找找吧,這人這麽肯定,總不可能是假的。”

    “大爺,不會有錯的,我們店裏住店的客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沒有一個叫成北的人,我上哪兒去給他找?”

    “他就在這兒!”那男人突然衝小兒吼道:“你讓我見他!”

    “嘿你還不識好賴是吧,爺我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非得挨頓揍是不是?”

    ……

    樓下亂哄哄鬧成一團,二樓的辛幼安一行人卻神情嚴肅。

    一個身著白色長衫的男人手提一個金色鳥籠,那鳥籠從裏麵被蒙上了一層黑布,看不清裏頭的長相。

    “這就是信鳶?”辛幼安問了一句。

    成北兩眼死死盯著那鳥籠:“這怎麽絲毫不見動靜?我聽說信鳶這東西,長途跋涉運送容易出狀況,整個鳥金貴的很,不會是——”

    那長衫男子撩起眼角瞧了他一眼。

    “.……”成北立刻禁聲了。

    可是明明對方什麽都沒有說,他一個打慣了仗的人怎麽會覺得這個人哪哪都有點可怕?

    辛幼安似乎也有同感,心下有些奇怪。

    這男人上來都快半個時辰了,見了他們一句招呼也沒有,臉上的表情還頗為欠揍。

    也不知道陛下從哪裏招來的。

    辛幼安又嚐試與他溝通:“這位公子,既然我們公子現下在房內診脈,那不如你手上這信鳶先掀開布,讓我們瞧上一眼?”

    男子複而撩起眼角看她,繼續沉默,手上也沒個動靜。

    辛幼安:……這人不會是又聾又啞吧?

    她有些尷尬地繞開話題:“嗬嗬,這樓下真吵。”

    成北也聽見了:“大半天的,又不是飯點,他們怎麽如此吵鬧?”

    正說著,內間有動靜傳來,辛幼安和成北霎時也就忘了樓下這茬子事,迎著太醫先問了一句:“怎麽樣了?”

    上官爵的傷一直是他們如今的心病,總不見好,傷口也難以愈合。

    太醫開過許多藥了,喝下去也沒見多起效。

    這不,昨日雷雨天氣,守夜的內侍今早起來跟辛幼安說,陛下昨夜大體是一夜未睡,他聽著了好幾陣強烈的悶咳。

    到底是從鬼門關上搶回來的一條命,這來東籬一趟山高水長的一程路於傷口恢複沒有任何益處。

    所以上官爵如今都在承受著病痛折磨。

    偏偏他還什麽都不說。

    太醫搖搖頭:“昨夜點燈看奏折看到淩晨,下雨天氣本就濕氣重,陛下休息跟不上,傷口愈合速度就也跟不上。”

    他方才看了傷口,那麽大一道劍傷,如今還留著血水。

    再這麽下去,如今這炎熱天氣,發了炎就全完了。

    辛幼安聽得心底一陣雷鼓。

    若不是上官爵那股子壓死人的氣勢,她都想直接將人打暈了送回大創去算了。

    偏偏有的人不聽勸。

    “魏瀟。”上官爵係好衣帶,從裏麵踱步而出,從步伐上看,他絲毫沒有太醫說的重症之症,背著一隻手,長身玉立。

    就是人太瘦。

    魏瀟見了他,也隱約擰眉,終於開口了他今日的第一句話:“兄長。”

    兄長!?

    上官爵什麽時候有了個弟弟?

    翼王一脈,分明不就隻有他一個子嗣嗎?

    而且辛幼安和成北,從未在朝堂上見過此人,從他腰間佩劍來看,此人與朝野也沒有什麽關係,他分明是個江湖人。

    那怎麽會跟上官爵扯上關係??

    還叫他兄長?

    上官爵不可能有個弟弟,可是要說不是,這二人的氣質也太像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