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身死。

    主帥身患毒癮。

    並且都不是在戰場上受得傷，中的劍。

    這東籬一行，大創可謂是折了兩員大將。

    方楚辭不費一兵一卒就斷了上官爵一條臂膀，即便同樣受傷，也該在半夜笑醒了。

    但是方楚辭儼然也沒有吞下這口氣，或許是眼皮子底下走掉了上官爵和盛卿塵，所以他立即吩咐調遣了全國兵力，大力搜查大創一行人。

    甚至命人調遣了兵力，以‘擅闖東籬皇宮’的罪名，向大創發起討伐。

    聲勢浩大的兵力調動早就在大創的掌控之下，上官爵早前讓南疆做好的應戰準備此時派上用場，兩方戰爭一觸即發。

    可惜大創帝並不在大創，東籬原本能用的將軍也不多，又恰逢多年清閑未曾出戰，所以許多事做起來，都欠缺了一點條件。

    於是發起的兵力攻勢不猛烈，隻是在大創邊境發起了小規模的暴亂，都被南疆軍輕易擋了回去。

    所幸，辛幼安的哥哥辛司原早已是南疆獨當一麵的少將軍，即便沒有辛老在身邊，他也全然能守好大創南疆邊境這一條重要的防線。

    在上官爵昏迷的日子裏，曾有許多封書信加急送到衛行雲手中。

    他和辛幼安看過一些，也是因為局勢在掌控中，所以才敢在小漁村耽誤下來養病。

    辛司原不愧是辛老的兒子。

    東籬發兵攻陷的時候，他早已在沿路設好防線，可謂是甕中捉鱉。

    而且從匆匆一戰中也可以看出，如今的東籬出兵打仗，其實底氣並不那麽足。

    辛司原駐守沙場好幾年，他幾乎一眼就可以判定。

    東籬出兵隻是礙著方楚辭的吩咐應付了事，實際上他們並沒有打大仗的能力。

    東籬兵力儲備根本就不夠。

    所以除了剛開始發力的那兩日，辛司原的傳信較為緊張之外，此後就換了一種風格。

    衛行雲有一日讀到：“寥寥數人，吾妹安心，待兄回去，爆炒就酒。”

    衛行雲讀完，覺得自己認得上邊的每個字，可是連起來卻不是很明白。

    倒是身邊的辛幼安喝幹了一碗水，看完這十六個字，一口把嘴裏的水噴了。

    “呸，他才吃死人頭。”

    衛行雲：“.……”

    總之，雖然衛行雲沒有跟辛幼安的這位哥哥相處過，但是不難看出這兩兄妹是一家的。

    總而言之，東籬的戰事不是緊要的，緊要的是他們要找到宋塔一行人。

    但是薑安常和韓承選的路實在是太偏僻，他們一路都是避著人群走的，東籬又是他們熟悉的國度。

    什麽郡什麽縣，從哪裏能穿出去避開商路和官道。

    這樣的路程作為東籬本土的子民，都比大創派來的兵力要熟悉的多。

    所以他們要找到宋塔不容易。

    如今終於脫離東籬邊境，薑安常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將宋塔送回給大創，他就算最後補救了一次對他的虧欠。

    薑安常對方楚辭失望是一回事，宋塔在最初的時候確實被他引為知己，所以無論路途多艱辛，他都要將人送回去。

    可是……用來給宋塔紓解的大麻葉確實沒有了。

    薑安常解開自己腰測的袋子，裏麵被切成絲的麻葉伶仃無幾。

    韓承跟他們兵分兩路，去找麻葉去了。

    但是他們的盤纏本來就不多，而且這東西是禁品。

    再者就算流通，方楚辭隻怕也早就差人等在源頭，若是會順著夠買麻葉過來抓他們。

    所以要充足供應宋塔如今的需求，是難上加難的。

    薑安常輕歎了一口氣，手下抓緊那個袋子。

    他七零八落地在腦中過著一些辦法，想韓承什麽時候能追上來，想上官爵那邊的人會不會找到他們，想袋子裏這些怎麽給宋塔，能維持他長一些時間不發病。

    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手上的袋子突然一輕。

    薑安常急忙撲過去，將宋塔抓著煙絲就往嘴裏塞的手狠狠攔住：“不可以，隻有這些了，宋塔，不可以！”

    一口吃下去，下一次毒癮發作的時候該怎麽辦？

    天就要黑了，韓承還沒有回來。

    他不能讓宋塔將這點維繼的希望一口吞了。

    ‘砰——’

    毒癮發作的狠了，宋塔是六親不認的，那個裝著成北骨灰的白瓷瓶被他的動作揮到一邊，他雙眼猩紅，抓著那點煙絲不肯放手。

    “滾開，滾開，給我吸一口，就一口。”

    薑安常被他打的往車壁上撞了一下，撞到了痛腿——那是宋塔上次發病的時候拿了馬車裏的杌子砸的，骨頭大概砸裂了，所以疼痛難忍。

    薑安常不肯放棄，忍著疼抱住宋塔的手臂，他拚命想要將那點已經是最後希望的煙絲搶下來：“不要，求你了。”

    宋塔什麽也聽不到，他眼裏隻有自己握在手心裏的一團黃色煙絲。

    但他似乎又是知道的，因為薑安常觸及到他的視線時，那裏麵分明是猩紅的。

    本能讓宋塔將那團煙絲往嘴裏送，他身體中成千上百個聲音在喊，他很難受，想要解脫。

    可是又有兩道清晰的聲音在微弱地呐喊。

    一道是瀕死前的成北，他嘴裏咳出的全是血，對他說：“將軍，您要活下去，將我帶回大創，請您，一定要活下去。”

    另一道是薑安常的，他個子比自己小許多，費盡力氣阻止自己過量吸食麻葉：“求你不要，宋塔。”

    “你殺了我吧。”宋塔突然攥住薑安常的衣領將他拉至自己麵前，聲嘶力竭道：“你殺了我，就當大創沒有宋塔這個人，我很難受.……我真的很難受。”

    毒癮像成千上萬隻蟲子，不斷噬咬他的五髒六腑，經絡血脈。

    他已經被侵蝕成一具空殼，活著幹什麽？

    他還連累了成北，讓他因為自己身死在異國。

    死的時候一條手臂都是不健全的。

    他們的宿命不是這樣，馬革裹屍，橫屍戰場都好過如此。

    他恨死了方楚辭，恨死了東籬。

    如果有一天能再次拿起刀，他一定要將方楚辭的人頭砍下來放去成北的墓前祭拜！

    但他……要堅持不到回大創的那一天了。

    “聽我說。”薑安常不知道是疼的還是絕望的，他捧著宋塔的臉麵對自己，臉上卻莫名爬了一灘水：“聽我說宋塔，我一定會將你送回去的。”

    “你再堅持一下，行不行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