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啊。”朱若兒無所謂地看了一眼：“不過這簽子就是糊弄人的，也就那些百姓傻不愣登會信。”

    上官爵挑眉：“糊弄人？”

    朱若兒心無城府，一心隻想把自己那二娘拉下水，隻顧著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就是我那小娘，跟我爹說，既然大家都想求個心想事成，那不如弄個簽筒在這，反正觀音靈嘛。”

    讓朱若兒憤憤的是，那曹小芹說了什麽自己那爹還真的就去辦了，而且明明是個說不準的事，那群百姓卻真像有這麽回事似的，還真的一個兩個搖簽搖的歡。

    讓朱若兒一度以為自己真的住在佛堂裏。

    上官爵邁步就往那去。

    “公子，你不會也信這個吧？這個簽字搖出來可是要解簽的。”

    一般的佛堂寺廟，都是專門設有搖簽解簽的地方，這個觀音像小小一塊地方，解簽要去哪裏解？

    上官爵將簽筒拿在手裏，他自然不是想要求簽，而是直接倒了一根簽出來。

    這個簽跟以往他在寺廟見過的也都不一樣，簽上沒有上中下簽的標注，隻有很短的四個字。

    這四個字也不是成語。

    “愚蒙江吳。”上官爵念了出來，隨即問朱若兒道：“什麽意思？”

    朱若兒雖然非常想要解答，但她平日對這個並不關注，還真說不上來，於是撇嘴道：“看不懂的，你看看另外的簽，寫得都是莫名其妙的東西。”

    上官爵又倒出了其他的簽子，果然都是四個字的，上麵寫得全是些讓人理解不了的內容。

    “找誰解？”

    朱若兒一愣，接著撇嘴道：“城西的六婆吧，曹小芹就是讓我爹去她那請的簽。”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公子，那六婆就是個神婆子，邪乎的很，你還是不要對她好奇的好。”

    上官爵將簽子放回簽筒，又將那觀音像看了一遍，沒有發現別的異常。

    “城裏這些突發疾症的人，什麽時候開始有的？”

    朱若兒被這個問題問倒了，她一貫隻關注胭脂水粉，哪裏會去注意這些東西。

    但是在上官爵麵前又不想丟了麵子，於是冥思苦想了一番，道：“.……一年多……前吧？”

    上官爵淡淡地譏屑道：“朱姑娘大概身居深閨，不大關注百姓疾苦，所以不知道也難免。”

    朱若兒就是個不受激的人，聞言立刻道：“就是一年多前，曹小芹剛進我們家門不久後！我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我爹每天都被那些百姓上門鬼叫。”

    “叫什麽？”

    “說我爹吏治不行咯，他們一點破傷風也找上門來，家裏的雞丟了也說啟南的風水不好，我爹那陣子反正是愁的差點把官辭了。”

    風水不好？

    “本來就俸祿少得可憐，這破官當不當都那回事，可是我爹迂腐，腦子轉不過來，就是舍不得這頂烏紗帽。”

    上官爵背過手，看了朱若兒一眼：“後來呢？”

    “後來曹小芹進門了，不知道跟我爹說了什麽，沒過幾天門口就多了一尊觀音像。”

    朱若兒說完不屑的悶哼一聲：“你說奇怪不奇怪，這說起來曹小芹真的跟我爹的福星似的，觀音像請來，城裏那些屁事漸漸就好了。”

    百姓怨聲載道，有怨言，定然跟當地的父母官有些關係。

    吏治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若是底下的聲音太大，那引領的人多少有些問題。

    百姓都是人，不是傻子，犯不著因為一隻雞沒了就逮著縣丞跳腳。

    而且上官爵來了朱府幾個時辰，對朱棣這個人也算有了些了解。

    他不是個做官的料。

    膽子小，唯唯諾諾，目光也不長遠，甚至有些老實。

    這樣的人，即便是混了個官職，也不會有什麽大作為。

    但是偏偏來個曹小芹。

    即便如今啟南城裏的百姓對朱棣稱讚有加，那也不過是傍了那觀音的光。

    人們稱讚的是朱大人找了個心想事成的觀音來，而不是朱大人吏治有方。

    而觀音菩薩能不能保護人不好說，令人心想事成這種功能，上官爵就不信。

    譬如那看不懂意思的簽文，背後解簽的人就一定有古怪。

    夜遊了一圈，除了比白日更濃重的藥味，其餘的倒是沒有了。

    上官爵拾級上階，打算回府裏。

    “公子！”朱若兒追上來，腳步還跟在他後頭：“我都給你說了許多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單獨去翠香樓吃飯？”

    她跟在身後幾乎沒有留一點縫隙，身上特意抹的脂粉香肆無忌憚地衝進上官爵的鼻尖。

    這種粗糙的胭脂香味惹得上官爵臉色有些難看。

    但還沒叫停，他倏而看見盛卿塵在院子裏散步，後頭跟著亦步亦趨的四元。

    四元似乎在講笑話逗她開心，盛卿塵笑的一張臉上粉撲撲，煞是好看。

    “哎，你夫人不是跟那小奴才有什麽吧？”朱若兒的聲音從後頭傳來：“瞧她笑的高興那樣。”

    上官爵聞言狠狠皺了下眉。

    朱若兒在後邊看不見他的表情，還在繼續說：“看！他們還互相觸碰！”

    四元的小太監身份，除了上官爵衛行雲和盛卿塵三個人之外，其餘的人是不可得知的。

    而作為家丁的四元，與主母之間有肢體接觸是禁忌。

    但是方才隻是由於天暗，盛卿塵踩到了一塊掉下來的樹枝，四元才伸手扶了一下的。

    朱若兒一叫，聲音還不小，讓盛卿塵和四元都看過來。

    而一直蹲在房頂上望風的衛行雲早就發現了上官爵二人，也聽清了朱若兒說的話。

    他從房頂上一躍而下，冷冷地看了朱若兒一眼。

    朱若兒被他嚇了一跳，覺得上官爵的這兩個家丁護衛都奇奇怪怪的。

    於是她絲毫不顧場合地衝衛行雲也喊了一句：“你看我幹什麽，莫非你對你家夫人也有肖想？哼，你們兩個下人都是什麽鬼心思。”

    衛行雲神色倏地冰冷，他將拳頭握的嘎吱響：“你再說一遍？”

    “說就說！”朱若兒見上官爵沒有反應，以為自己說的話奏效，讓他也懷疑盛卿塵跟下人不清不楚了。

    她心理一喜，說的話愈發難聽：“不是嗎？你們夫人長了一張狐媚子的臉，稍稍對你們招招手，你們就五迷三道了吧？”

    說完她又轉向上官爵：“公子，你可要留心啊，沒準她這肚子你的種都不是你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