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他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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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來的真不是時候!
李式微趕緊用最快速度縫好傷口,隨即腦海中又出現了藥方子,李式微連忙摘抄。
金銀花、黃柏、紫花地丁……
剛寫完最後一個字,便聽身後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巨木撞開,小小醫館瞬間湧入十多人,簇擁著一個衣著華貴的老婦人。
正是極寵玨兒的賢太妃。
賢太妃衝到李式微跟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這女人好狠的心!你不喜歡玨兒無妨,本宮來養,你討厭楚王府,本宮也從不管束你,可你怎麽能心狠手辣到這個份上!”太妃氣得渾身發抖眼眶紅腫,聲聲質問撕心裂肺:“李式微,你害死我兒還不算!你還要害死我兒唯一的骨血才肯罷休嗎!!”
臉頰火辣辣的疼。
李式微沒躲,眼前這位老人上一世為玨兒付出了所有,是她在這世上最對不住之人。是她欠她的。
但是:“玨兒是我的兒子,我能救他!”
李式微字字鏗鏘有力,沉冷而陌生的氣場,聽得太妃微微一怔。
門外卻傳來一聲怒斥:“荒唐!治病救人豈是兒戲?”
來人身著藍袍,乃太醫院之首魏儒風。
他的侄女兒魏君兒也跟著來了,這魏君兒自幼戀慕玉沉淵,卻沒能如願嫁入楚王妃,故而對她懷恨在心。平日找不到由頭,今日終於得了機會,便趁機譏諷李式微。
“都道楚王妃心狠手辣,今日我可算長了見識,竟連自己的親兒子的性命都拿來開玩笑。”
火上澆油更激怒了賢太妃,隻聽她怒喝:“將這毒婦帶回王府,責杖二十,嚴加看管,玨兒若是出事,本宮要她整個李家陪葬!!”
太妃話音剛落,倆嬤嬤便強硬地架住了李式微的胳膊,李式微早上才溺過水,身體虛軟,壓根沒力氣掙脫。
賢太妃正在氣頭上,是非罰她不可了。
好在魏儒風雖狂妄迂腐,但上輩子正是他救了玨兒,尚能信任。
思及此,李式微隻能隱忍著,深深望了玨兒一眼,卻意外發現玨兒左手攥成了拳頭,好像抓著什麽東西似的……
不等她看清,魏君兒擋住了她的視線。
“還不快將楚王妃請下去,耽誤了治病,看你們誰擔待得起!”
嬤嬤們聞言一驚,蠻橫地就將李式微推了出去。
魏君兒嫌惡地目送李式微離開後,趕緊扶著太妃去看玉玨。
玉玨仍處於昏迷,方才口中吐出的血染在臉頰上,襯得小臉越發慘白。太妃整個人險些站不住,恨不能戳著李式微的脊梁骨,將毒婦罵上一遍又一遍。
魏君兒道:“太妃莫急,叔叔他乃太醫院首席,平生救治無數,定能讓小世子化險為夷的!”
賢太妃趕緊朝魏太醫看去:“一切有勞魏太醫了!”
魏儒風點了點頭,上前替玉玨檢查傷口。
卻發現傷口已然縫合。
魏儒風頓時心頭一沉,暗道糟糕——斷腸縫合連他都不敢說十拿九穩,玉玨這孩子恐怕要出事!
可當他替玉玨診脈時,卻又驚訝地發現,玉玨的脈象確實已經趨於平穩!
這……
魏儒風掩飾不住震驚之色,他疑狐打量一旁的宋大夫:“小世子的傷,是你治的?”
宋大夫苦笑著搖頭:“回稟這位大人,在下什麽都沒做,是王妃娘娘救了小世子。”
“王妃?就她?”魏儒風對李式微的印象著實不怎麽好,聞言頓時嗤笑。
太妃更是暴怒不已:“那毒婦除了害人一無是處,本宮還是頭回聽說她會救人,她如今不在這,你大可不必溜須拍馬胡言亂語!”
魏儒風又瞥見了桌上的藥方,見這藥方主要是鎮痛清火,臉色愈冷:“斷腸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當務之急是血肉再生,鎮痛止血,你竟連這也不知曉?”
心裏則確定了,這宋大夫隻是個江湖庸醫罷了,縫合斷腸應該是運氣好,才能歪打正著。
宋大夫忙解釋:“不,這是王妃開的,而且我以為……”此方子並無不妥。
但此時提起王妃二字,氣氛無疑是雪上加霜。
賢太妃啪地一下就將藥碗給打翻了,氣得渾身發抖:“那個毒婦,當真打算害死我玨兒不成?玨兒若是無法醒來,我絕不放過她!”
魏君兒趕緊拍了拍太妃後背:“太妃千萬息怒,如今世子重傷,您若再出了事,豈不就如了楚王妃的意了?”
太妃聞言心頭更怒:“你說的對,本宮絕不能讓她如意!魏太醫請你務必要治好玨兒,你要什麽報酬本宮都答應你!”
“老朽一定盡力!”
魏儒風重新寫了方子,親自回太醫院抓藥。
又道,玉玨的脈象漸漸平穩,隻不過眼下急需修養,所以得讓他繼續留在這醫館住幾日,待脈象更穩了方能回府。
賢太妃再三向他道謝,又拉著魏君兒感慨:“今日若沒有你,替本宮將你叔叔請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太妃這是哪的話,且不說我本就是您看著長大的,您府裏出了事我自然得幫。況且就算是尋常關係,見世子這麽可愛的孩子受了傷,也會於心不忍的。”
短短兩句話,倒襯得李式微這個親娘更加冷血可惡!
賢太妃一時間忍不住老淚縱橫:“玨兒這孩子命苦,攤上這麽個蛇蠍娘親……哎,當年若是你嫁入我楚王府,或許就……”
魏君兒眼中劃過一抹妒色,麵上還是笑盈盈的:“太妃莫要多想,您的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千萬不能垮了,若不然小世子日後可真得吃苦頭了。”
婦道人家說起話來夾槍帶棒,明裏暗裏都是詆毀,宋大夫聽不下去,便悄悄移步去了後院。
悄悄壯了半天的膽子,然而他推門入內,那位高高在上的主卻不知何時沒了蹤影。
……
“虎毒不食子啊!怎麽會有你這麽狠心的女人!”
“小世子若有個三長兩短,楚王爺英魂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好自為之吧!”
倆嬤嬤將李式微丟入柴房,任李式微摔在了地上,她們翻了個白眼罵聲活該,直接鎖門揚長而去。
落水後的身體本就發虛,二十大板打下來,李式微幾乎沒了半條命,冷汗浸透傷口更是紮心似地疼。
“娘娘!娘娘!”
門突然被人扒開一絲縫隙,袖蓉的臉幾乎抻得變形,豆大的眼淚撲簌簌地往外掉:“二十大板連男子都受不住,更別說您這樣的千金之軀,太妃她也太狠心了!”
這周遭誰都不待見她,也就袖蓉這丫頭對她忠心耿耿了。
李式微心裏感動,顫抖著掏出手帕,又從地上摸了塊炭,給自己寫了個方子,從門縫裏遞了出去:“替我抓一副藥,要快。”
她可不能生病,玨兒還需要她!
“等等,還有水……”
熟料袖蓉接過手帕後,二話不說就跑遠了。
李式微喉嚨裏幹得快冒煙,正要再喊,腦袋裏卻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險些摔倒之時,一道玄色身影突然憑空出現,穩穩地接住了她綿軟的身子。
他動作極輕,掃起些微浮塵。
緊接著唇瓣傳來點點濕潤,撫慰著她幹裂的嘴唇,但她身上不知不覺已經滾燙,並不會因為一口水而改善多少。
男人深眸濃鬱如墨,卻又冷漠淡薄不帶絲毫情緒。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麵上還覆著著一張銀灰色麵具,隻堪堪露出剛毅的下巴和薄唇,盡管如此卻難掩他通身尊貴氣息,不難想象麵具下,會是怎樣一張絕色俊美的臉。
修長手指撥開她額前汗濕的碎發,男子打量著她紅彤彤的臉頰,以及受傷後失去血色的唇,如深潭無波的心底像是被投入一塊石子,蕩起層層漣漪。
五年不見,沒想到她竟學會了醫術,更沒想到她今日會救玨兒。
她,還是他記憶中那個李式微麽?
銀灰色麵具遮住了他整張臉,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緒,唯有深眸劃過幾分柔情。
可是突然間,那些至死難忘的畫麵一幕幕在眼前劃過——狼煙滾滾中,她滿懷恨意地將匕首刺入他心髒,接著投入了玉景麟的懷抱!
他眸子一冷:玉沉淵,重生一世,你難道還要被她這張無辜的臉欺騙?
想到這,他眉眼驟然淩厲暴怒,周身猛然騰起嗜血殺意,下一瞬他的大手便狠狠掐住了她脆弱的脖頸,收緊指尖不過瞬間她便呼吸困難,小臉憋成醬紫色!
殺了她!
殺了她!
輕易得如同殺死一隻卑賤螻蟻!
他一生恣意狂妄獨步天下,偏偏將她視為軟肋愛她入骨,可這冷血的女人卻親手殺了他!永遠永遠也不會忘了,她本質裏是個多麽絕情冷血的人!
“沉、沉淵……救我……”
她無意識地張嘴道,高燒使她神誌不清,聲音斷斷續續破碎沙啞,眼角亦垂落兩行清淚。
但正是這短短幾個字,卻令男子渾身一震,瞳仁緊縮,那幾乎青筋暴起的大手亦猛地鬆開了。
她……剛剛說了什麽?
她……喊了他的名字?!
那繾綣了兩世的情感如洪水波濤而來,深深的將他震在了原地!
門外突然傳來陣急促的腳步聲,丫鬟袖蓉卻而複返卻滿麵愁容。
“娘娘!我方才走到門外,突然出現一夥人搶走了我的方子,我去請附近醫館的大夫,他們卻都閉門不見……太妃這也太狠心了,這是打算逼死您啊……”
袖蓉哭哭啼啼地扒開門縫,並未注意到隱於暗處的男子,隻看見李式微癱軟在地動彈不能,頓時嚇得尖叫起來:“娘娘你怎麽了,來人啊!快來人啊!”
然而偌大的楚王府,無人應答。
男子陰鷙的眸中還帶著尚未退卻的震驚,他深深地看了李式微一眼,堅硬如石的心底隱隱裂出了一條縫,眼中也隨之騰起嗜血的寒意,旋即,借著夜幕閃身離去。
約一盞茶時間,帕子裹著藥材包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了哭哭啼啼的袖蓉懷中。
而街巷一角,也多了幾個昏迷不醒頭破血流的混混。(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