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南方不是搖滾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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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悶熱的下午,春天探索者樂隊約好了排練。因為在青年節過後,他們會有一個很重要的演出,那是幾間高校聯合的搖滾節,會在高校間巡演。但他們現在的狀態有點尷尬,廖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發現他其實還是更喜歡一個人練琴,所以他現在很少來了,隻是等大家都排得差不多的時候,他會參與進來。伍家鑫剛剛才開始談戀愛,所以,他也不是每次都都參加。

    這次雖然提前打好了招呼一定要齊人,但是廖還是在半個小時前放了飛機,伍家鑫不知道還來不來。所以早早地到了的,隻有張曦然和張思思。張思思無聊地玩著鼓棒,時不時打出幾個節奏。張曦然拿起一把電吉他,配合著張思思,但他的吉他彈得確實是爛,隻能談一些簡單的和弦。而且對於電吉他音色的調節,也幾乎不懂。所以他隻能勉強地配合著思思,吉他箱裏還偶爾爆出恐怖刺耳的轟鳴聲。

    張曦然玩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開始去撥弄風扇。伍家鑫還沒來。他看著張思思問“哎,思思姐,你到底啥時候帶我去你說那個神秘的地方?”

    張思思看著他,啪的一聲把鼓棒放在軍鼓上“哎呀,我都忘了。你也沒掛科哈。最近又舞協又音協的,我事兒太多了。”

    “那什麽時候啊,別淨扯沒用的。”張曦然笑了笑。

    “明天吧,明天你有課嗎。”張思思眨巴著眼睛。

    “有課我也去啊。”張曦然兩眼都放光了。

    過了一會兒,伍家鑫終於來了,緊跟在他背後的,是陸語欣。這哪裏是來排練的,這是給女朋友的才藝展示呢。反正廖也沒來,張曦然和張思思怎麽樣也得配合一下嘛。

    伍家鑫自信地背著吉他走到麥克風前,音樂響起。前奏的配合滴水不漏,主音吉他出來的聲音幹淨悠揚,貝斯和鼓點也完美烘托。隻是伍家鑫的聲音一出來,那真是……對音樂的侮辱。

    忍著吧。忍辱負重的春天探索者樂隊還是把這首歌堅持下去。他們玩的是超載樂隊的《距離》。

    “我已經知道&nbp;我知道一切的結果

    我知道誰都無法停止這場荒謬的遊戲

    我知道我在欺騙你&nbp;我仍然獨立無依

    我無法跨越你我的距離……”

    伍家鑫的聲音完全破了。他真的跨越不了了,他還是適合好好彈琴。陸語欣應該聽不出來,因為她的表情還是挺陶醉的。可能她覺得這樣更搖滾。

    “你彈個卡農都比這段展示好一百倍。”排練完之後,張曦然貼著伍家鑫的耳朵小聲說。

    伍家鑫平時不怎麽唱歌,本來確實是想在陸語欣麵前顯擺一下,結果唱得那麽爛。他也覺得挺尷尬的,追著鬧著把張曦然追打到了藍色房子外麵。

    跑累了,兩個人蹲在圍牆邊。張曦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問他“家鑫,你和明輝之間是不是有點啥事?”

    伍家鑫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他心裏還真的裝著和馮明輝的恩怨,但是他也沒表現出來,他不知道張曦然到底知道點什麽。

    “怎麽啦?沒有吧。”伍家鑫不動聲色地問著張曦然。

    張曦然哪裏有什麽心機,老實地跟伍家鑫說“沒事,就是挺突然的嘛,他那天突然問我,覺得你是啥樣的人。問這個,要麽和你鬧別扭了,要麽要把一些生死相關的重任交給你。”張曦然笑了笑。

    “我和他沒什麽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伍家鑫心裏是想了很多種可能的,應該是馮明輝聽到些什麽了。但馮明輝沒找他,他隻能先忽悠一下張曦然。

    “我知道啊,所以我覺得怪嘛。要不你直接找他談談。”張曦然蹲累了,摸著膝蓋站了起來。

    “好啊,找機會我問問他吧。”伍家鑫低頭撿起一根樹枝,玩著石頭說。

    第二天張曦然按照約定的時間,提前了在公交車站等著張思思。沒過多久,張思思也走了出校門,還是一身寬鬆的街舞裝扮,戴著個鴨舌帽。“現在可以說了吧,到底是什麽神秘的地方。”張曦然等到張思思走到身邊,迫不及待地問。

    “你再等一會兒要死啊,車都來了。”張思思故意裝得凶巴巴地掐了一下張曦然的手臂。

    一點也不疼,張曦然還挺享受的。上了車,過了幾個站,張思思在一個陌生的站點拉著張曦然下車了。走了一段路,穿過一條河湧,旁邊有一個看著普普通通,那種老式馬賽克外牆的居民樓,有九層高,但是和居民樓相比又比較寬,像教學樓一樣。“到了。”張思思帶著張曦然走了進去。

    “啥地方啊。”張曦然小聲說著。但是進去那一刻,張曦然驚呆了。破舊的步梯上,昏暗的走廊中,密密麻麻地全是塗鴉。樓上還偶爾會有音樂的聲音傳來。“樓上還有個酒吧。”張思思神秘兮兮地對張曦然說“這裏叫ft空間,裏麵全是藝術家的工作室,是一個很地下的地方。”

    張思思領著張曦然上了樓,在一個房間前停了下來。其實隔著很遠,張曦然就已經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樂器聲,這種風格很特別,沒有人聲,剛開始的音樂和鼓點就像在訴說著一首深情的詩歌一樣,悠揚中又帶著幾分抑鬱。漫長的訴說結束了,隨之而來的是密集的鼓點和音符,在營造著一個碩大的音牆,仿佛烏雲密布,隨即散開。情緒也被拉扯到極致,然後爆發。

    張曦然閉著眼睛,仔細地感受著。情緒也被牽引著走。“這是什麽音樂?”張曦然問。

    “後搖。”張思思笑著推開了門。

    裏麵有一個光頭女生在彈著吉他,還有一個長卷發酷酷的男貝斯手,鼓手是一個看著很友好的胖子。“這是我的好朋友,冬冬姐。”張思思指著那個光頭女生說。

    一曲演奏完畢,冬冬姐也看到了他們,她衝過來激動地抱著張思思打轉,眼神裏居然帶著幾分曖昧。她溫柔地撥弄了張思思的長發,撫摸著張思思的臉龐。最後兩個女孩居然親吻在一起。

    樂隊的另外兩個成員好像習以為常一樣。

    臥槽,太勁爆了。張曦然走出了房間,站在昏暗的長廊上。心裏一下子還接受不了。

    這時候一個全身畫滿彩繪,卻一絲不掛的女生從另外一個房間走了出來,緩緩地走過長廊,從張曦然的身邊經過,連鞋都沒穿。她走得很自然優雅,麵對著張曦然的眼神沒有一點的慌亂。

    臥槽,更勁爆。南方真的不是搖滾的沙漠。張曦然心想。

    他回到了那個房間裏,房間裏麵的幾個少年已經圍坐在一起喝著汽水。貝斯手熱情地拉著他坐下,然後相互介紹。他們聊了很多音樂上的事情,張曦然第一次接觸到後搖,覺得非常吸引,非常喜歡。這些前輩們也了他很多的指導,張曦然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離開以後,張曦然看思思的眼神都有點變了。他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你和冬冬姐到底什麽關係啊。”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哪怕這個答案可能會讓他死心。

    “沒什麽關係啊,就是好朋友嘛。”張思思的表情一臉的天真。

    “那你們…那樣…”張曦然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對張思思的答案是懷疑的。

    “這有什麽,我隻是不介意她吻我。”張思思低著頭,表情居然充滿了委屈。

    “那你…對男生…會有感覺嗎?”張曦然試探著問。

    “我怎麽知道,又沒有男生喜歡過我。”張思思又開始嘟嘴了,低下頭玩著自己的衣角。

    張曦然沉默了。

    “你想知道的話,要不你吻我一下試試,我告訴你。”抬起頭的時候,張思思看著他的眼睛。

    臥槽,絕對勁爆。這玩意兒還能試?張曦然覺得他這一天經曆的所有事情都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了,他也還沒有很確定對於麵前的張思思,隻是好感,還是真的喜歡。

    但是…這不能試啊…張曦然的心裏又開始有天使和惡魔在拉扯。

    “試你個頭。”張曦然一咬牙,轉身離開了。

    “膽小鬼。”張思思跟在後麵小聲地嘀咕著。

    在公交車上,張曦然不時偷看旁邊的思思。他仍然覺得思思天真可愛。隻是現在的思思一直故意把頭扭到另外一邊去,不看他。

    “你生氣啊?”張曦然小心翼翼地問。

    “我生什麽氣?我有病啊?我生氣你不肯親我,對吧?”張思思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挺著胸脯看著張曦然的眼睛說,水汪汪的眼睛裏全是委屈。

    整車的人都看了過來。看得張曦然渾身不自在。

    下車之後,張思思氣衝衝地往學校裏麵走了,完全沒有搭理後麵的張曦然。張曦然剛想跟上去,好歹得哄一下。後麵卻有一隻大手拉住了他。

    他回頭一看,是程大牛,咬著一根香蕉,手裏還提著一袋。看樣子剛在學校門口的小攤販那裏買完水果。

    “怎麽又是你。”張曦然沒好氣地說,看著前麵,張思思已經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別追,像個男人。生氣就讓她氣兩天唄,再折騰就揍,揍一頓就老實了。”程大牛吃著香蕉,把袋子遞給張曦然“還挺甜的,你要不要來一根?”

    “我不要。”張曦然把他的手甩掉了。

    “怎麽了嘛,有什麽不開心地說出來讓哥開心&nbp;&nbp;一下。”程大牛在後麵緊跟著張曦然,壞笑地說。

    張曦然回過頭來,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