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軍吃醋,椿樹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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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他觀察過漠北軍的武器,多是刀和槍,最重要的一點是,箭矢上的標誌不對。

    師父的箭上刻著一個形似火花的標誌,他記了很多年。

    正在發呆之際,門外傳來阿尚的聲音。

    “將軍,你回來了。”

    溫子昱連忙把弩收進箱子裏,看向走進來的顧嵐衣。

    顧嵐衣隻是瞥了一眼箱子,沒問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若是不願說也不能強人所難。

    見她沒有問弩的事,溫子昱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他下意識不想對她撒謊,但現在也不適合坦白……

    他開口“娘找你什麽事?”

    “是上麵下了命令,明日要我協助把剩餘的難民全部遣回平城。”

    其實她沒說的是,顧延年還讓她把調兵權給太女,但她沒答應。

    一是她帶出來的兵,必須由她完完整整的帶回去,交給別人她不放心。

    二則是,她記得原著中有提到過,這次饑荒後爆發了瘟疫!

    原著中對瘟疫的描寫不是很詳細,隻是作為溫文的一次功績出現過,具體怎樣控製和消除絲毫沒有提到。

    聯想到之前她曾察覺溫文本人似乎與原著中有所出入,她不得不擔心幾分。

    這可不再是書中短短幾行字,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思索間後廚的下人端了食盒過來,放在桌子上就下去了。

    溫子昱一臉疑惑,問她“你剛才沒吃飽嗎?”

    顧嵐衣暫時放下思慮,拆開食盒,說“過來。”

    溫子昱跳下床,走過去,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條完整的還冒著熱氣的罌乳魚,同方才餐桌上讓他流口水的那條一模一樣。

    她居然注意到自己想吃魚了!

    “剛才餐桌上那個被曹氏夾的亂七八糟,我就讓廚房重新做了一條,也別吃太多,小心一會兒睡不著。”

    顧嵐衣幫他把餐盤擺好,拿起筷子遞給他。

    見人沒動靜,問“怎麽?不想吃了?那我讓他們撤下去。”

    溫子昱連忙回神,“不行!誰不想吃了?這是我的魚,不許撤。”

    他奪過筷子,連忙夾了一口在嘴裏。

    “呼,燙!”

    灼熱感在他的舌尖蔓延,一起散開的還有魚肉的鮮嫩口感。

    顧嵐衣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拿起桌上的茶壺倒水。

    “急什麽,又沒人跟你搶。”

    正搖手往嘴裏扇風的溫子昱一頓,眼眶瞬間紅了,顧嵐衣注意到了,卻以為他是被燙的。

    溫子昱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顧嵐衣隻顧幫他倒水。

    “茶水是涼的,剛好喝一點緩解一下。”

    溫子昱低頭接過杯子,用抬起的茶杯擋住視線。

    這句話他經常聽,但從來沒有一句是屬於他的……

    每次飯桌上,父君總會對溫鄲這樣說,還會把所有好吃的都擺在溫鄲麵前讓她夾。

    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他的想要,跟他說不用急著吃。

    【目標好感度30】

    突然響起的提示音嚇了顧嵐衣一跳,居然是久久未動的好感度。

    居然一下就升這麽多!?

    顧嵐衣眼神微動,目光落在對麵抿著唇的人身上。

    溫子昱的指尖在杯子上摩挲了一會兒,然後垂眼掩住情緒,若無其事地繼續去夾魚肉。

    等他把魚肚上的肉全部吃幹淨後,顧嵐衣在心裏整理完頭緒,開口

    “我那時候不是想說你,是擔心你會被難民傷到。我們小殿下大人有大量,就不生氣了吧?”

    溫子昱沒想到她又提起這件事,眼睛軲轆轉,說“不生氣可以,你得幫我調查個東西。”

    顧嵐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等看清楚溫子昱拿來的紙張上畫的圖形,她的腦海裏飛快地閃過什麽,又抓不住。

    雖是用墨色勾勒出的圖案,但蜷曲的線條和弧度,還有兩側的點綴可以大致看出來是火花。

    “這是?”

    她抬頭看向溫子昱。

    “這和我一個很重要的人有關,應該是軍隊裏的人,我想找到他。”

    很重要的人?有多重要?

    顧嵐衣用舌頭在牙根處摩擦,心裏不得勁。

    這個小綠茶,居然還讓自己妻主去幫他找女人!

    顧嵐衣的眼神帶了絲自己都沒發現的幽怨,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自己答應的事,也不好反悔。

    心裏憋著氣,顧嵐衣一整天都沒再開口跟溫子昱說一句話。

    溫子昱毫無所覺。

    直到晚上阿竹給木桶裏倒熱水的時候提了一句。

    “將軍今天好像不大高興的樣子。”

    溫子昱把外衣掛在屏風上,問“有嗎?”

    阿竹瞪眼,他們殿下平時對人的情緒把控那麽準,怎麽現在這麽遲鈍。

    “有啊!院子裏那棵椿樹都快被將軍削禿了!”

    溫子昱若有所思地往外麵看了一眼,然後招手讓阿竹出去。

    阿竹隻好拎桶出去,關好房門後被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下虐樹行為的顧嵐衣叫住。

    “你們殿下在沐浴?”

    聽聽,連小昱都不叫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阿竹乖乖回答,“是。”

    顧嵐衣握著劍,擺手讓他離開。

    練了一晚上的劍,手腕有些不堪重負的酸痛,她轉了轉腕肘,收起劍坐在院子的石桌上,盯著月亮發呆。

    “係統,你之前說,做完任務就能回我原來的世界去是真的嗎?”

    【是真的,宿主。】

    那要是我不想回去呢?

    顧嵐衣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

    係統不知道聽沒聽見她的心聲,沒有回答。

    這時,屋子裏傳來溫子昱起身的動靜,水聲混著衣服的摩擦聲。

    顧嵐衣突然煩躁,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酒水從下頜流過,她無所謂地用袖子抹了下。

    “阿竹。”

    房間裏傳來喚人的聲音,顧嵐衣透過窗紙看到模糊的人影站在木桶旁。

    “阿竹?”

    裏麵的人久久等不到回應,開始疑惑。

    顧嵐衣瞥了眼阿竹剛才離開的方向,在心裏思索是假裝沒聽到等小廝回來,還是過去問問他有什麽事。

    皇城春天的夜晚尚有些許涼意,更何況這個小破屋子本就簡陋,裏麵的人或許有些冷,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顧嵐衣嘖了一聲,從桌子上下來,走到門前,指節微曲,敲了一下。

    “阿竹剛才出去了,有什麽事嗎?”

    裏麵的人安靜了一會兒,或許在想要不要讓她幫忙。

    顧嵐衣耐心地等著,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他說“我的衣服在櫃子裏,能幫我取一下嗎?”

    她嗯了一聲,推開一個剛夠過去的門縫,然後又很快闔上。

    他們房間裏的櫃子十分老舊,顧嵐衣想,曹氏能給她在顧府裏找到這麽個破櫃子也是下足了功夫了。

    溫子昱的衣服不多,唯一稍顯華麗的就是那襲嫁衣,其他的衣物雖然布料不俗,但也大都陳舊。

    顧嵐衣隨意挑了件桃紅色的對襟襦衫。

    這個世界男女顛倒,所以這裏的男子應該是喜歡粉紅色的吧?

    溫子昱看到她挑的衣服後一陣沉默,他就不該對臭女人的審美抱有期待。

    他久久不接,顧嵐衣疑惑,“有什麽不對嗎?”

    溫子昱一把奪過來,“那麽多衣服,你偏偏挑了個最醜的。”

    顧嵐衣摸了摸鼻子,“哪裏醜了,桃紅色鮮豔,多好看。”

    溫子昱翻了個白眼,說“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了。”

    “哦。”

    顧嵐衣再次迅速開門出去,又迅速關上,好像生怕冷風漏進去。

    溫子昱看到她的動作噗一聲笑出來,這個女人怎麽這麽蠢,又蠢又呆。

    剛好是晚上,他也就沒在意這浮誇的鮮嫩桃紅色,隨意地穿上。

    阿竹這才姍姍來遲。

    “殿下,我剛才忘了給你拿衣服……咦,你都穿好了?”

    溫子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麽冷的天,等你回來可以直接給本殿下收屍了。”

    阿竹頓時一驚,整個人都傻了,“啊,那怎麽辦,殿下你還好嗎,我去給你叫大夫!”

    說著就要往出跑。

    “回來!”溫子昱無奈扶額。

    “我沒事,你叫人去把水抬出去吧。”

    阿竹又風風火火跑出去叫人。

    他前腳跑出去,顧嵐衣後腳就走了進來,她將剛才的對話盡聽耳中。

    “你這小廝還挺活潑。”

    溫子昱……

    溫子昱著腳踩在內室的地毯上,圓潤的腳趾蜷縮著,然後在顧嵐衣的視線裏走到櫃子麵前,從頂上拿下來一個箱子。

    顧嵐衣連忙收回視線,去接他手裏看起來分量不小的木箱。

    “這是什麽?”

    到手的重量沒有想象中的沉,顧嵐衣好奇。

    溫子昱打開機關掀開箱子,裏麵放著一個舊弩,下麵還有一張信件。

    “這是你那天買的?”

    “嗯。”

    溫子昱從箱子裏拿出來弩,放在一邊。

    “我師父就是使弩的,他打得很準。”

    顧嵐衣心裏不以為意,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不就是使弩嘛,她也會,她還會使槍,使劍,使刀!

    “他是我見過最灑脫的男子。”

    “咳,”顧嵐衣被嗆到了,“男子?”

    溫子昱控製不住勾起的嘴角,垂下頭,穩住聲音,“嗯。”

    嗬,女人的那些小心思怎麽能躲過他的眼睛,飯量大心眼小。

    這下應該得勁了吧?

    顧嵐衣不受控製地抿了抿唇,彌漫了一天的低氣壓轟然散開,連頭發絲都翹起來了。

    “所以你要找的那個人?”

    “是我師父,他沒給我透露過身份,我隻記住了他弩上的那個標誌。”

    男人,使弩,還跟軍隊有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