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雲驟雨卷(十四)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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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裏一聲怒喝“狗官!我這就送你上路!閻王麵前告我一狀吧!!”

    隻見人群跳出一蒙麵劍客,瘦高身材,手持鐵劍。一劈一砍,放倒兩個家丁,直奔公子殺來。那公子反應過來一夾馬腹部剛準備走,“噗”不知道哪來一柳葉鏢從後心穿過,前心穿出。公子摔下馬來,滿口是血,隻顧抽搐。那劍客隨即跟上一劍割下那公子的頭。

    此刻胡渭趕忙收拾東西付了銀子帶著方旭翻酒家後院跑了。人運勢來了擋不住,當街殺人都有人頂罪。胡渭感覺走起路都輕快不少。

    另一邊,蒙麵劍客把人頭用油布一兜,放在包袱裏挎在肩膀上,收劍擠過人群,融進茫茫人海之中。

    過了一個月就是寒食節。天上雲黑壓壓積了一片。冰冷細密的小雨不斷地打在行人身上。蕭索的冷風一吹,隻讓人感覺刺骨和悲涼。在一處山溝之中,花叢裏有一墳包。墳前一塊白玉碑,上寫“張秋若之墓”。

    墳包上開滿了蝴蝶蘭。花瓣被雨滴砸的四處零落,輕輕覆蓋在墳上。墳前跪著一個瘦高的少年,二十餘歲,五官俊朗。此人正是華山派掌門的大弟子丁北雲。

    此刻丁北雲目光空洞,顫抖著打開身上的包袱,把那狗官人頭擺在墳前。嗚咽一聲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任憑雨水打濕眼角,劃過慘白的臉頰吧嗒吧嗒滴落在地上。

    “大仇……已報……可是……心裏還是堵的慌……秋若…,你若有靈,便來夢裏看看我啊……你說你會等我……你說過的啊!!”丁北雲輕輕撫摸石碑,像是摸著戀人的臉,隨後猛得把墓碑抱入懷中,感覺心窩涼得刺痛。眼淚霎時控製不住,隻覺得眼前發黑。“秋若……秋若……”丁北雲不斷重複她的名字就像她可以聽到一樣。

    隻可惜,終究化為塵土。回應丁北雲的隻有雨聲。

    這一跪,就到了傍晚。跪的雙腿再無知覺,一時站不起來。試圖起身的丁北雲一頭歪倒在泥水裏,錘著地,隻是哭。等好不容易有了知覺,丁北雲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拖著雙腿,行屍走肉一樣往回漫步,目光空洞,麵色如紙。

    一直走到一個小巷,“咻”一聲,丁北雲聽到聲音本能一側身。“叮……”隻見地上嵌入一支燕尾鏢。一抬頭,房簷上站著兩個蒙麵人,身披黑色武袍,上麵銀絲繡著一隻展翅的鷹。

    兩個鷹武衛見一擊未中,再度殺來,其中一個腳尖一踮,從腰間抽出兩把細長匕首,一躍而下朝丁北雲刺來,另一個鷹武衛“咻咻咻”又打出三鏢。

    丁北雲暗道不好,雙腿剛剛恢複知覺,交戰已是勉強,根本無法用輕功脫身。“噠噠噠”丁北雲後退三步閃開雙匕,一個下橋閃開三鏢。一旋身子抽出長劍“鐺”一聲和雙匕磕在一起。

    房簷上的鷹武衛一看丁北雲身手不凡,手指一塞嘴邊,仰起頭一吹哨子。各個小巷跑來一群虎武衛。虎武衛也是黑色戰袍,上繡金色虎嘯紋,周身有臂甲,胸甲,手持長槍砍刀重錘。與鷹武衛的輕盈裝束比,明顯厚重很多。

    轉眼間幾個虎武衛已經殺到身前。丁北雲急忙閃身撤布躲開來勢洶洶的戰錘。然而,身後的斧,旁邊的砍刀也同時攻來。

    丁北雲無愧是華山掌門的大弟子,華山絕學的奧妙早已了然於胸。隻見他躍起,身子空中一橫,竟從容躲開攔腰斬來的斧,再一扭身那刀貼著他的身側劃過,隻是切開了衣物。

    丁北雲順勢一腳踢到前人的頸部,借力騰空一劍劃傷右邊與後麵的敵人,隨即下落一手撐地,似倒非倒一記“秋風掃葉”直攻左邊虎武衛的下盤。一打四竟然占了上風。不過,丁北雲精力分散,再也無法估計鷹武衛的偷襲。

    “啊呀!”丁北雲吃痛,一聲慘叫。隻見一枚飛刀從左肩紮入。傷口足三寸,幾個喘息的時間左臂就已經鮮血如注。

    丁北雲一平內力,側身滑步閃開錘打斧劈,一腳踹開前麵的虎武衛,轉身格擋身後的砍刀,借力後撤,身形如風中落葉,飄開數尺。趕忙往包圍圈外跑。

    跑到巷子口,轉角有虎武衛,房簷有鷹武衛。再逃,還有人追。幸好都是素衣武衛,不如剛剛的黑袍武衛棘手。此刻終於雙腿恢複,丁北雲身影忽虛忽實,跑起來如踩雲端,一個瞬息飄然遠去。

    這一追一跑就到了晚上。丁北雲就算有華山內功的雄渾內力加持也到了極限,此刻隻覺得四肢刺痛,腦袋昏昏沉沉。追兵甩了一批又一批,終於算甩掉了。一停下來,渾身上下的傷痛一股腦湧了上來。丁北雲把插在身上的飛鏢盡數拔下,足足十二隻。

    丁北雲隻得苦笑,大概是祖師保佑吧,若有一隻鏢傷了血脈,必然血濺街頭。饒是如此,丁北雲也感覺渾身發冷,說不清現在自己是真的命不該絕,還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丁北雲隻得踉踉蹌蹌靠著本能行走著,昏昏沉沉看到前麵有戶人家,模糊看見上麵寫“胡府”二字,丁北雲腳下一軟,癱倒在門前。也顧不上其他了,丁北雲用盡渾身力氣才勉強抬起手,敲著門。氣若遊絲說到“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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