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

    隻見，雪萱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暗沉。

    本來細膩的皮膚也充滿了坑坑窪窪的痘印，鼻子上的黑頭全都浮了出來，看起來又醜又邋遢。

    不但如此，她的小禮服也被撐開，鵝黃色被撐得慘白，箍著一圈一圈的肥肉。

    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米其林輪胎小人。

    ——這就是雪萱本來的樣子。

    這些年來，雪萱一直以為自己幹吃不胖。

    奶油蛋糕、麻辣火鍋等這種女明星視之為洪水猛獸的食物她從不忌口，並且鮮少運動，隻會在鏡頭前做做樣子。

    大家都不由得驚愕的議論起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這還是雪萱嗎？”

    “這是遭報應了？”

    “現世報也來得太快了……所以她真的用了替身！！！”

    “本來還擔心雪萱被封殺後，《江湖十年燈》會不會也被封，現在好了了，敢情這個角色根本就是秦冉冉演的！”

    “……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雪萱的現世報讓我相信了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雪萱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

    就算是她變醜了，也不會醜到哪裏去。

    直到她聽到這些議論後，看到了玻璃的反光。

    緊接著，她就大叫一聲，連忙捂住臉。

    可是已經晚了。

    而那原本纖細白皙的手指此時也又黑又粗，戴著的戒指深深陷在了肉裏，整個指頭都因為充血而發紫。

    而封君澤、夏沐陽和李憶唐也在看到了雪萱真麵目的瞬間，感覺到宴會上一直禁錮他們的力量消失了。

    封君澤疾步走向了秦冉冉。

    他想解釋他剛才說的話。

    那些不是出自於本心。

    偏巧這時，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邁了一步，擋在他麵前，隔開了他和秦冉冉。

    封君澤長眉一擰，“這位先生，麻煩讓讓。”

    話音剛落，一道沉穩的手就拍在了他的肩上。

    頭頂傳來了陸先生的聲音：

    “君澤，都長這麽高了，快趕上我了。”

    封君澤一噎，“麻煩您讓一下，我找冉冉有事。”

    “冉冉？”陸先生薄唇重複了這兩個字，發出了一聲笑意，“你是說你舅姥姥。”

    封君澤：？

    而秦冉冉就站在不遠處，剛好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本著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則，先不管什麽婚約不婚約，這個孫子她得先叫了。

    她微微一笑，“孫子，你好。”

    封君澤：“……”

    秦氏族譜get!

    就在這時，在家庭醫生的用藥下，雪國峰悠悠醒來。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雪萱那張醜陋的臉，嚇得他差點又暈過去。

    好在，家庭醫生直接掐了一下雪國峰的大腿根，把他直接疼醒了。

    ——有時候，物理辦法比藥物治療更有效。

    秦冉冉俯身，湊到雪國峰耳邊。

    用僅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道：

    “雪國峰，從所謂‘秦小姐’開始，再到我借你錢，這都是我做的陷阱，沒想到你傻，真往裏麵跳。你霸占雪家這麽多年，殺人償命，是時候還回來了！”

    雪國峰眸子一縮。

    他沒想到秦冉冉的真實目的竟然是蠶食整個雪家！

    他指著秦冉冉大罵，“這個逆子！”

    秦冉冉微笑，“您罵自己的詞倒是挺準確的。”

    她摩挲著指腹，眸色冷下來，“雪老先生當時見你年幼可憐，便收養了你，可是你非但不知感激，反而還害死了他的女兒，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從此一蹶不振，因此喪命！”

    “我要感激他們？”

    秦冉冉的話似乎刺到了雪國峰。

    他也知道自己沒有退路，幹脆冷笑道：

    “雪家那個老頭子沒有兒子命，所以才會收養我。他們對我是不錯——養條狗當然要喂食了，可是我不是狗，我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們都說他是因為信任我才把女兒嫁給我，不是的，根本不是，雪舒蘭根本看不上我。她憐憫我，就像是憐憫一條狗。”

    “那是因為你自卑，這不是你傷害雪家的理由。”

    雪國峰搖頭大笑：

    “我怎麽可能不自卑，我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當初雪家送我上學，你們知道同學們都是怎麽說我的嗎？他們看不上我，瞧不起我，雪舒蘭越高貴，我就越下賤。我努力去學習，可是也不及雪舒蘭的一半，她是這個世界的寵兒，上帝給了她無與倫比的家世、惹人喜歡的樣貌和常人不能及的天賦，可我呢，我什麽都沒有。”

    秦冉冉：“你是不是覺得你好慘，沒人比你更慘了？”

    雪國峰沒說話。

    顯然他內心就是這樣想的。

    秦冉冉一把抓著他的脖子，把他的臉按到了玻璃上，“你好好看，外麵的那些環衛工人、外賣騎手、長途司機……你可以去把你的悲慘遭遇講給他們聽，你看看他們會不會同情你。”

    雪國峰發福的臉緊緊貼在了玻璃上。

    深秋的夜晚很冷，他口鼻散發的熱氣把窗戶染上了霜。

    他掙紮，“你根本不懂！你從來不知道從小到大寄人籬下、仰人鼻息是什麽感受！”

    秦冉冉冷笑，“所有的普通人都在努力的生活，你覺得你憑什麽例外？這世界上還有無數出生就被拋棄的孩子，你比他們幸運太多了，你遇到了好心的雪家，給你吃、給你穿、還給你讀書，按照你的邏輯，那這些人是不是也要嫉妒你，是不是也要殺了你？”

    雪國峰搖頭，“你知道資質平庸的人無論多麽努力，哪怕用盡全力，都趕不上人家千萬分之一的天賦時，有多絕望嗎？”

    “這話你還真問對人了。”

    秦冉冉當然體驗過。

    而且體驗了無數世界。

    她看向了雪國峰，一字一句道：

    “所謂的資質平庸，隻是給你的不努力當借口，給自己換取心裏安慰，告訴自己不是你的錯，而是別人的錯。如果你沒有付出十倍百倍的心血，憑什麽說你用盡全力。雪氏被你奪權之後，一步步走向衰落，後來甚至需要你的女兒長袖善舞，周旋在世家公子中獲取資源，這就是你所謂的努力？”

    她一頓，“如果是這樣，那你也不用自怨自艾，因為你根本不是資質平庸，而是天生蠢材。”

    雪國峰眸子一震。

    蠢材兩個字擲地有聲，震得他腦子嗡嗡直響。

    秦冉冉這番話，就好像是揭開了的他最後一塊遮羞布。

    他給自己編造了一個美強慘的劇本，騙到後來，他真的信以為真。

    他真的以為他已經盡全力了。

    可是那些畫麵漸漸清晰起來。

    所謂的竭盡全力，是他要做給雪家人看的。

    所謂的同學欺負，是因為他在考試中作弊。

    他從來都是想著投機取巧，而當取巧不成反蝕把米後，他就開始無能狂怒。

    “雪萱瘋了，先送去精神病院吧。”秦冉冉拿出一張名片交給了司機。

    ——正是上次在診所妙手回春的張大夫給她的名片。

    “至於雪國峰和鳳美玲——”

    秦冉冉看向了窗外。

    紅藍色的燈光在夜色中響起，警笛聲也越來越清晰。

    “他們犯的罪行，就交由警方來定罪吧。”

    雪國峰夫婦被押上警車。

    雪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在一切即將塵埃落定的時候，封茜舉著手機來到了秦冉冉麵前。

    “《零落花如許》官宣了！”

    雪萱耳朵明顯一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