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錢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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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朱兵在家裏休息。他躺在床上,手裏拿著本機械製圖書正在翻閱時,看見弟弟滿頭大汗地從外麵跑進來了。他一跑進來就興奮向地朱兵說“哥,我已經找到地方幹活兒了!”

    朱兵立馬從床上坐起身來,抬頭看著弟弟問說“你找到活兒幹了,在哪裏找到了?”

    朱小立仍然滿臉興奮地抬手指著窗外說,“哥,你看,就是在那裏!那個地方離咱們宿舍不遠,就在宿舍的南麵。那是家工程隊,他們在那裏蓋樓房呢,我跟他們說了,他們讓我去他們哪裏幹活兒呢。”

    “是麽?”朱兵聽完了,也很高興,他立馬放下手裏的書,從床上下來,站起身來,向朱小立指的方向,抬頭又看了看。可是窗外的地方大了,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弟弟指的究竟是哪裏。朱兵回頭看著弟弟,有些迷茫地說“我還是不知道你說得是哪裏。”

    朱小立再次抬起手來,向窗外指了指說“呶,你看,就是那個有紅旗飄動的地方。”

    朱兵順著弟弟的手指兒,向遠方看了看,果然看見有麵小紅旗在風中飄動。他回過頭來問朱小立說“哦,他們沒有跟你說,工資是怎麽個開法嗎?”

    “說了。”朱小立說,“他們說,我幹一天給我開一天的工資,一天開15到20塊左右吧。”

    “15到20塊左右?”朱兵心裏惦量著這個數字,覺著還可以,他還想要問其它問題時,楊惠琴從縫紉機前站起身來了,她手裏還拿著一件正在做著的衣服。那是給女兒小萍做得外套。她一邊走,一邊手裏拽著線頭,並看著朱小立說“噯,你就沒問一問人家,他們管不管飯呀?”

    朱小立說“問了。他們說可以在他們灶上吃飯的。”

    “哦,如果要是這樣,那就好了。”楊惠琴停住拽線頭的手,也抬起頭來,向窗外望了望,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說,“你是不是真得決定要去那裏了?”

    朱小立點著頭說“是的。我決定要去那裏了。”

    朱兵這下不問了,他向楊惠琴說“既然小立決定要去了,那我就過去看看吧。”

    朱小立點著頭說“可以,你要是去了,我現在就領著你去吧。”

    隨即,朱兵和朱小立就出門了。弟兄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在路上。朱小立走在前麵,朱兵跟在後麵,他們向那個工地走來。工地在南山根下,離宿舍雖然不遠,可是中間卻是有片莊稼地。朱小立走到莊稼地跟前,向朱兵說“哥,你看,從這裏就去了。”

    朱兵抬頭向莊稼地看了看,在莊稼地的中間,推土機給推出一條新路。這條新路,還沒有墊石子,上麵坑坑窪窪的。朱小立領著朱兵,就從這種新路上,向前走了。朱兵走在這&nbp;路上,他抬頭看見,道路兩旁的大秋作物,還沒有收割呢,那些玉米、高粱、紅薯、穀子等,都被推土機給推倒了,有些杆子還東倒西歪地傾斜在路邊,特別是裸露在外麵的紅薯,紅紅地躺在那裏,被太陽曬得更加發紅。

    朱兵看著這些,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朱小立的身後,他們走過了塊兒莊稼地,就來到工地上了。工地上一派繁忙,一台攪拌機轟鳴在那裏,工人們有的在搬磚,有的在壘牆,還有的在推平車。朱兵看見,樓房的基礎已經打好了,工人們正在砌牆呢。還有一些工人在那裏綁鋼筋。

    朱兵看到,這個工地就在一個村莊的邊上。這個村莊,朱兵以前來過,叫小南溝村。在辦公大樓裏看門房的老李,就住在這個村子裏。那時,朱兵是班長,李迎春是組員。在一次檢修中,李迎春的腰部受了傷,他回到家裏休養時,朱兵專門來這個村子裏看望過老李。後來老李不能在生產線上幹活了,才被安排到辦公大樓裏看了門房。

    朱兵站在工地前,抬頭看著繁忙的景象,他回頭問朱小立說“工地上的負責人,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朱小立抬手向工地的南麵,指了指說“呶,他們就在那裏。”

    朱兵向南麵看了看,那裏有一堵牆。在那堵牆下,有幾間低矮的房子。低矮的房子是用幹磚壘起來的,沒有門窗,隻有一扇門。門開在半牆上,上麵掛著一個簾子。

    朱小立領著朱兵走到房子跟前,他抬手掀起簾子說“哥,你看,他們就在裏麵。”

    朱兵隨即走了進去,屋子裏的光線很暗,他站在地下,什麽也看不見了。他隻好在那裏停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看清楚。房間裏擺放著一張桌子。桌子旁邊,坐著兩個人。一個年紀稍大,大約有五十多歲;一個年紀稍輕,也有四十多歲了。他們兩個人看見朱兵和朱小立走了進去,抬頭看著他們,一直沒有吭聲。

    朱小立走近他們說“哦,這是我哥,想來問一問你們情況。”然後他轉過身來,又向朱兵說“哥,你看,這就是工地上的頭兒了。”

    那兩個人聽完朱小立的介紹,這才站起身來,向朱兵笑了笑。那個年紀大些的,伸出手向朱兵握了握說“嗯呐,你找俺有啥事情呀?”

    朱兵也向他們笑了笑說“哦,是這樣的。我剛才聽我弟弟說,他想來你們這裏幹活兒了。我也聽說,你們已經同意他來了。我過來隻是想問一問你們這裏的情況,你們究竟是怎麽給他開工資呀?”

    “工資?”還是那個年紀大些的說,“嗯呐。俺們這裏不開工資,隻是給發工錢。工錢不能每個月給發,要等到幹完了活兒,到年底了,才能結算。至於開多少錢,這就要看幹活兒的情況了。幹得好,開得就多。幹得不好,開得就少。”

    “哦,幹得好與不好,你們這裏是怎麽個評判法呀?”朱兵又問說。

    那個年紀大些的人,看到朱兵一直在追問,他抬手指了指身邊的那個年紀小些的人說“嗯呐。他是俺弟弟,主要是負責工錢結算,你讓他給你來說一說吧。”

    那個年紀小些的人,這時就接起話來說“嗯呐,俺們這裏開工錢,不像你們工人開工資,是每個月給開的。俺們這裏開錢,得等到工程幹完了,把工程款結算回來了,才能給大家結算錢呀!”

    “哦,這我知道。”朱兵點著頭說,“我是想問你們一天能開多少錢呀?”

    “嗯呐。”那個年紀小些的繼續說“這要看幹活兒的情況了。幹得好,就能開得多些,幹得不好,就開得少些。凡來俺們這裏幹活兒的人,都可以在灶上吃飯。吃飯也是等到工程完了,才能來結算。”

    “那你們這裏,幹得好,能開多少錢,幹得不好,能開多少錢?”朱兵追問說。

    那個年紀小些的人,看見朱兵一直在追問,他回頭看了朱小立一眼說“嗯呐,俺看見他的個子倒是挺高的,可是身體很單薄,幹重活兒恐怕拿不下來。每天最多隻能開十五塊錢吧。飯錢也在裏麵,等吃完了,到年底統一來結算。”

    朱兵聽到這裏,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上還帶著半盒石林煙,他忙從衣口袋裏掏出來,遞給他們每人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輕輕地吸了一口繼續向他們說“你說得很對。我弟弟看見個子很高,實際上年齡還不大,今年還不到二十三歲,他來你們這裏幹活兒,你們可要多關心他了。”

    “嗯呐。”那個年紀大些的人接起朱兵的煙,點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一邊咳嗽,一邊說,“這個請你放心,俺們這裏是會照顧好他的。大家都是受苦人,隻要能把活兒給幹好了,這就行了。”

    朱兵想到弟弟能到他們的灶上吃飯,那就更好了。於是他再次問他們說“我弟弟如果在你們的灶上吃飯,火食費一天需要多少錢呀?”

    “嗯呐。”那個年紀小些的人接起話來說,“你弟弟在灶上吃飯,火食費不會太高了,俺們這裏每天就是五塊多錢吧,最多也不會超過七塊錢。”

    “嗯呐。”那個年紀大些的人,也接過話去補充說,“在俺這裏幹活兒,都是農村裏出來的娃娃們。火食費不能太高了,要不然,到結賬的時候,就沒有多少錢了。這些你都放心吧。俺是會計劃好的。隻要等到工程完了,單位裏給俺們算了工程款,俺們立馬就會把錢發給大家的。”

    “可是我還聽說,你們這裏有人給20塊錢,我弟弟他能不能再多給些錢呀?”朱兵說。

    “嗯呐。”那個年紀大些的人,再次回頭看了看朱小立一眼說,“像你弟弟這樣的人,俺暫時是不能給提高了。看他幹活兒怎樣吧。如果幹得好了,俺們會來考慮的。”

    朱兵這下就不問了,他掏出那半盒石林煙,再次遞給他們每人一支說“不瞞你們說,我弟弟在公司裏,原來是有工作的。隻是跟人家領導頂了幾句嘴,人家暫時不讓他去上班了,才跑到你們這裏來幹活兒了。現在,不管他掙多少錢,你們一定要好好地關照他呀!”

    “嗯呐,好,好,好!”他們弟兄兩個人,同時點著頭說,“這個請你放心,俺們是會照顧好他的,俺們不會磕打娃娃們的!”

    朱兵了解到這些後,他向他們又說了些感謝話,這才走出了那間平房。可是當他走出了平房時,突然又想到,應該問一問他們工程隊的名稱,以及這兩位工頭兒的名字。他又返回去,向他們作了打問這些。他知道哥哥叫錢誌剛,弟弟叫錢誌勇,他們是河南來的工程隊,給恒星機械公司蓋儲備庫呢。朱兵聽完了這些,他才放心了,然後與弟弟一起返回到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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