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朱兵在工地上的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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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月從存車棚裏出來,她的心裏仍然不舒暢。她覺著她跟楊惠琴說話不起作用,應該去找一找朱兵。這樣,她就又向供應科走來了。剛走到宿舍的門口,她看見朱兵從供應科裏出來,往宿舍裏走了。她加快了步子迎住他說“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朱兵停住腳步,回頭看見舒月說“好,你有什麽事兒就說吧。”

    舒月湊近到朱兵的跟前,向他說“哥,是這樣的。今天我到工地上去了,看見小立在那裏搬磚和泥呢。他們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他身上穿著的那身衣服,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了,也沒時間來洗。唉,哥,你能不能再給他想想辦法,找個比較好些的地方呀?”

    朱兵聽見舒月是說這樣的事情,他由不得皺起了眉頭,站在那裏不吭聲了。是的,他知道弟弟在那裏幹活兒,是比較累的,可是自己到哪裏再給他找地方呢?他站在那裏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向舒月說“舒月,你說得沒錯,小立在那裏幹活兒,肯定是會累的。可是現在不好找地方呀!讓他就先幹著吧,等有了合適的地方,我再給他考慮吧。”

    舒月聽完朱兵的話,她的心裏舒服多了。她不管朱兵能不能給小立另找到地方,她覺著他說出來的話,比楊惠琴中聽多了。然後她向朱兵又笑著說“哥,我知道現在也不好找,我隻是希望你一定要考慮這個問題呀!”

    朱兵點著頭說“知道,知道。我心裏一直在考慮著這個問題呢。”

    舒月聽到朱兵在考慮著這個問題,她再不多說了,準備要離開時,突然想起自己給朱小立打起了一件毛衣,那天準備要給他帶去時,覺著天氣還熱,就沒有帶去。原來還想著,等她再去了,給他拿去。可是那天,她在工地上看到,那些民工們太沒素質了。她去到工地上,他們對她嘻嘻哈哈的,讓她感到非常地尷尬,她就有些不想再去了。這時她決定,想讓朱兵去時,給她捎去。於是她向朱兵說“噯,哥,你要是去工地上了,給我捎一件東西吧。”

    朱兵點著頭說“行,你準備捎什麽東西呀?”

    舒月說“我給小立打起一身毛衣,說是給他送去的,可是我工地上時,給忘記帶了。哥,你哪天要是去了,就幫著我把那身毛捎去吧。”

    朱兵點著頭說“好!你送來家裏吧。我去時給他拿去就是了。”

    舒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轉身向宿舍裏走去。朱兵站在那裏,一直目送著她。他看見她走遠了,才慢慢地往家裏走了。他一邊走,一邊心裏還想著這件事情。他覺著舒月心裏還是裝著小立,現在天氣還沒有冷,她就想到要給小立打毛衣了。如果小立還在機械維修車間裏上班,那該有多好啊!將來他們結了婚,肯定是會幸福的。可是現在,小立把自己的工作丟了,舒月現在雖然還愛著他,可是時間長了,還能不能愛他就不好說了。

    朱兵回到家裏,沒有把此事告訴給楊惠琴,因為供應科裏有事,又把他叫走了。他忙著供應科裏的事,就把此事給忘開了。第二天舒月來送那身毛衣的時候,正好朱兵不在家裏,楊惠琴在那裏洗衣服。

    楊惠琴看見舒月進來,手裏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她便問她說“喲,你購買來啥東西,是不是想要我來看了?”

    舒月將手裏的塑料袋子,在楊惠琴的麵前晃了晃說“是呀!嫂子,我就是想讓你來了。”

    楊惠琴停住洗衣服的手,把沾在手上的洗衣粉泡沫,在搓板上甩了甩,又在衣服上擦了擦,笑盈盈地抬起身來問她說“你究竟是買了啥東西,還要讓我來看呀?”

    舒月走到她的跟前,將塑料袋子在她的眼前再次晃了晃說“嫂子,你現在來猜吧。”

    楊惠琴搖著頭說“我可猜不出來。看這樣子,像是衣服吧!”

    舒月仍然表現出一種神秘的樣子說“不對!嫂子,你再來猜一猜!”

    楊惠琴這下搖著頭說“如果不是衣服了,那就是床單之類的東西了。”

    舒月看見楊惠琴仍然猜不出來,她將那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放到床上說“噢,嫂子,我給小立打了身毛衣,你看打得好不好呀?”

    “喲,你給小立打了身毛衣。”楊惠琴趕緊將自己的雙手,重新在圍裙子上擦了擦,然後站起身來說“你個丫頭片子,打了件毛衣,還表現的這麽神神秘秘的,這是想要幹啥呀?”

    舒月隨即將那身毛衣從塑料袋子裏拿出來,展現在楊惠琴的前麵。楊惠琴看見,顏色是青灰色的,還打了花瓣。花瓣和顏色都搭配的很好,她就眯起自己那雙笑眯的眼睛,誇獎舒月說“哎呀,舒月,我還沒有想到,你的手還這麽巧呀!”

    舒月得到楊惠琴的誇獎,她的心裏甜甜的,便笑著說“噯,嫂子,你再看看,這身毛衣要是穿在小立的身上,時髦不時髦呀?”

    楊惠琴看著毛衣和毛褲說“時髦,挺時髦的。如果穿在小立的身上,肯定是很精幹的。”

    舒月說“嫂子,你覺著穿在他的身上會精幹?”

    楊惠琴點著頭說,“我不騙你!舒月,穿在小立的身上,肯定會精幹的。”

    舒月聽完楊惠琴的話,她的心裏舒服了。由不得閃動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臉上也呈現出幸福的光彩。然後笑著向楊惠琴說,她已經跟朱兵說好了,讓他去工地時,給她稍去。

    楊惠琴聽完了,向笑著說“這你就放心吧。你哥做事,你還用操心呀。”

    舒月看見楊惠琴在洗衣服,然後她將那身毛衣重新疊好了,裝進塑料袋子裏,向楊惠琴說“嫂子,那你就洗衣服吧,我回去了。你告訴給我哥就行了。”

    楊惠琴將舒月送出門外,她返回身來,重新坐下身子洗起衣服來。衣服還沒有洗完,朱兵回來了。他一進家門,看見床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子,他隨手拿起來打開看了看。看見裏麵裝著一身青灰色的毛衣,就問楊惠琴說“噯,這是給誰買得呀?”

    楊惠琴故意逗他說“你看咋樣,我給你買的唄!你趕緊穿在身上試試,看行不行呀!”

    “給我買的?”朱兵有些疑惑地看著楊惠琴說,“你怎麽就想起來給我買毛衣了?”

    楊惠琴說“買身毛衣,還需要想起來不想起來呀?”

    朱兵不吭聲了,他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拿起毛衣,穿在自己的身上試了試,覺著很合身,便說“行,還行,挺合身的。”

    楊惠琴看著他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後,又問說“咋樣,我購買的東西還可以吧?”

    朱兵點著頭說“行,還行!毛衣的顏色和花瓣也都好看。”

    楊惠琴看見朱兵信以為真,她這才說出了真相“看把你給美的,你不好好想一想,現在哪裏還能給你買毛衣呀?這是人家舒月給小立打的,讓你哪天去了,給他捎去呢。”

    “哦。”朱兵這時也想起來了,他趕緊從身上脫下毛衣,向她說,“舒月已經跟我說過了,我倒給忘了。”他脫下毛衣,拿在手裏又重新看了看說,“你看人家舒月的手有多巧呀,打下的毛衣,就像是購買的似的。”

    楊惠琴說“舒月不隻是手巧,她人也長得不錯呀!你咋不誇獎她人好哩?我給你說吧,小立要是不出事,把舒月給娶過來,那該多好哇!可是現在小立沒有工作了,到時她能不能跟小立,現在還不好說呢。”

    朱兵沒敢再吭氣,他知道自己說得多了,會引起楊惠琴的不滿。於是他坐下身子,隨手從床邊拿起那本《金屬材料分析冊》,翻看了起來。剛翻了幾頁,覺著天氣還早,應該去小立那裏看看。他隨即站起身來,向窗外望了望說“不行了,我現在就去吧!”

    楊惠琴說“你現在要去,不能改天嘛。”

    朱兵說“現在時間還早呢,我給他早點送去就是了。”

    朱兵說完後,提起那個塑料袋就出門了。當他走到莊稼地邊,看見那條新開的道路,已經鋪上了石子,還被壓路機給壓平了。雖然還沒有鋪瀝青,已經不再坑坑窪窪了。

    朱兵走在平展展的路上,他抬頭望著道路兩旁的莊稼,看見有些莊稼已經收割完了,有些還沒有收割完。地裏青一塊兒,黃一塊兒的,色彩特別地好看。朱兵看著眼前的色彩,手裏提著那身毛衣,來到了工地上。這時他看見,民工們正在幹活兒呢。弟弟跟著幾個民工在扛水泥。他看見民工們的肩上,都扛著兩袋水泥。扛到樓房的跟前,給丟在了地上。他看見弟弟的肩上,也扛著兩袋水泥,腰都快壓彎了。他走起路來,顯得非常吃力。

    朱兵看著弟弟,心裏酸酸的。是啊,弟弟的年齡還不大,讓他幹這樣的活兒,的確是有些吃不消的。他又想到了宿舍裏的好多年輕人,他們跟弟弟的年齡差不多,都仍然還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朱兵想到這裏,他想走過去叫住弟弟,讓他來歇一歇,希望他能緩口氣。可是他還沒有走近,朱小立已經看見他了。他向他擺著手說“哥,你先等一等。等我把這些水泥給扛完了,咱們有話再說。”

    朱兵隻好站定身子,在那裏等著他。等著弟弟和民工們把水泥一袋一袋地扛完了,他才看見弟弟,用衣袖擦著臉上的汗水,向他這邊跑來了。他走到朱兵的跟前,抬頭看著他問說“哥,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呀?”

    朱兵看著滿臉汗水的弟弟,他趕緊從自己的身上掏出手絹,遞給弟弟想讓他來擦汗。可是朱小立沒有接。他繼續用自己的衣袖擦著臉上的汗水說“你看,我身上都是泥土,哪裏能用手絹擦呀!”

    朱兵將手絹裝回到自己的衣口袋裏,然後他將手裏提著的那個塑料袋子,遞到弟弟的跟前說“你看,舒月給你打了身衣服,讓我給你送來了。來,你先試一試,看合適不合適?”

    朱小立沒有接,他用衣服繼續擦著汗水說“哥,舒月給我打下的東西,我知道不用試,穿在身上也是非常合適的。你就先給提回去吧。你看我,身上全都是水泥和沙土,哪裏還能穿呀?等幹完了活兒,我休息的時候,再回去穿吧。”

    朱兵想想也是,現在他正在幹活兒呢,滿身都是泥灰,怎麽還能穿呢。於是就將那身毛衣重拿在自己的手裏說“好,好!就等你回去再穿吧。我先給你提回去了。”

    朱小立跟朱兵隻說了一會兒話,他身上的汗水剛落,有人就喊他幹活兒了。朱小立答應了一聲,向朱兵說“哥,你看,有人叫我幹活兒呢,你得去幹活兒了。”

    朱兵向朱小立點了點頭說“好好好,你去幹活吧。”

    朱小立走了,朱兵站在那裏,望著弟弟的背影,停留了好一會兒,當他離開時,眼睛裏忍不住湧滿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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