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道德、文學藝術等等並不直接決定於生產力，而是決定於生產關係。一個國家存在了什麽樣的經濟基礎，便會產生什麽樣的上層建築，經濟基礎是上層建築賴於存在的根源，是第一性的，其後即是派生性的...”

    繼的《春秋》論後，李禪緊接著又利用唯物史觀裏的‘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一論，進而在史學課堂上震驚四座，除了其它聞訊而來的夫子之外，就連國子監祭酒亦是前來討教詢問。

    隨後，在詩經課堂上一首回首蜀地過往的《蜀道難》再次讓人大為震撼：

    “蜀道難！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算術學堂上，參考著《九章算術》中的勾股定律和比率兌換法等相對抽象的數學觀念，李禪直接依靠著現代數學的運用，進而以古文算法將一道道難題解答出來，甚至還糾正了夫子教習時的幾個錯誤：“基於此，可得粟率五十，糲米三十，粺米二十七，糳米二十四...”

    此後...

    在國子監祭酒以及眾夫子的擁護迎送之下，李禪結束了今天的教習，回到皇宮更換衣物，準備著第一次覲見他的親爺爺——太上皇·李淵。

    “晉王殿下實在是驚才豔豔啊，小圓子可是瞧見了，那些個頭發花白的夫子對殿下都是客客氣氣的學生樣，他們這些個大文人，平日可是完全不會對任何一位學生如此客氣的，就連才華橫溢的魏王此前也沒少挨他們訓斥呢！”

    晉王的內務總管太監·小圓子一邊伺候著李禪更換衣物，神色還激動不已的感歎道。

    “嗯...”

    李禪輕輕回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畢竟論及上麵幾門課程，他所學的知識領先了至少千年以上，當然，有些鴻溝倒是他無法跨越或投機取巧的，比如——琴棋書畫等等。

    皇帝正宮·禦花園內。

    “...晉王殿下，您可切記奴才剛同您說的禮數，太上皇平日喜好下棋，可自打裴大人告病還鄉後，太上皇便沒了伴，平日亦是獨自一人久居宮內，近日龍體欠安，脾氣聽說也大了些，您可千萬別惹惱了太上皇了...”

    小圓子曉得自家主子對宮內境況了解甚微，於是細心的將所知之事悉數告知，再三囑咐。

    “嗯，麻煩你了。”

    李禪道謝一聲，這倒讓前者受寵若驚，神色有些慌亂的就要雙膝下跪道：“殿下無需如此客氣，這都是奴才該做的！能為殿下分憂解難，這乃是奴才的榮幸才是！”

    “這裏沒別人，我們私底下也用不著這麽在意禮數，你幫了我，我給你道謝，這都是應該的。你快些起來吧。”

    李禪將他扶住，眉頭微皺的說道。

    關於客套禮節什麽的，畢竟如今身份地位不同，他亦是懂得要做表麵功夫，可他並不想在這皇宮裏連個能正常交流的人都沒有，尤其是這貼身服侍自己的人。

    “這這這...奴才身份低賤，哪敢對殿下有半分不敬啊！”

    小圓子惶恐的回道，嚇得又要下跪求饒。

    “唉...算了。”

    勸說多次無果，李禪隻感到心累無比，隨後吩咐著對方繼續帶路。

    隨著穿過一條兩旁種滿奇花異草的花圃後，李禪也看到了不遠處的那涼亭內，一名身形消瘦，頭發摻白的黃袍老人，駝著背負手而立的背影。

    他走上前躬身行禮，說道：“兒臣晉王李禪，給太上皇請安，祝太上皇聖體安康！”

    黃袍老人緩緩轉過身，萎靡不振的麵容上，一雙眼睛仿若是在審視般，直勾勾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對方不發話，李禪也沒有抬頭起身，繼續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

    “牧禪？”

    冷不丁的，對方問出這麽一句。

    “是！”

    李禪微愣，聽言喏道。

    “李禪？”

    對方繼續問道。

    “是！”

    李禪繼續喏道，卻再未聽到對方的後話，隻是隱約聽到一聲輕歎。

    沉默了十數秒後，黃袍老人才一拂袖，坐在椅子上吩咐道：“起來吧，入座。”

    “是！”

    李禪這才抬起頭來，看清這位親爺爺的樣貌，卻赫然發現對方的精氣神萎靡不已，仿若行將就木，已是半隻腳踏進了棺材般沒什麽生氣。

    “棋藝如何？”

    太上皇·李淵問道。

    “兒臣不擅棋藝。”

    李禪如實告知道，雖說他此前刻意做了些功課，但要真跟專業的旗手對弈的話，差的實在太遠。

    “無妨，離用膳還有些時間，陪吾下幾局吧。”

    “是！恕兒臣獻醜了。”

    李淵讓人將圍棋的棋盤擺上，隨後手執黑子做先手，落於棋盤正中。

    而李禪也緊隨其後，避之鋒芒，在棋盤東北方向落下一子。

    默然對弈之間，雙方棋子逐漸占滿大半棋盤，期間隻有李淵那不時的低沉咳嗽聲。

    片刻後，隨著其再次落下一枚黑子，與前後布下的棋子連成一脈，將對手所剩的白子圍困在內，贏下了第一局。

    李淵表情默然，眼中似有異光閃動，說道：“再來。”

    “是！”

    李禪聽言將棋子收下，而這一局的他卻依然是手執白子，作為後手。

    此次隨著黑子的攻勢迅猛，白子不過堅持了片刻之後，便再次落敗。

    李禪有些尷尬的撓著頭，想著要不要適當說一句自己水平太差等等，而對方卻是先開口說道：“再來。”

    “是！”

    李禪正襟危坐，再次神情專注著對待著棋局。

    且看這一局的黑子攻勢由攻換守，與他本身行棋的路子相仿，皆是默默經營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在這等無形的默契之下，兩人避開了前期的交鋒。

    但隨著棋盤格裏的空隙減少，兩者之間的衝突開始爆發，而且，由於前期的苦心經營，此時爆發的攻勢不再像之前那般的小打小鬧，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一敗塗地，滿盤皆輸的局麵。

    此時，棋盤上的戰況緊急，麵對黑子的咄咄緊逼，再有不慎便又將是慘敗。

    李禪正手執白子苦苦思考著破局之法時，突然聽到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如果你不是姓李，你會死。”

    “嗯？！”

    李禪猛地抬起頭，對麵的親爺爺表情默然的看著棋盤，神色亦是沒有任何變化，仿佛剛才的聲音並非出自其口一般。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下來，他屏住呼吸看著眼前的親爺爺，遲遲沒能將手裏的白子落下，一層細密的冷汗逐漸浮現在他的額頭之上。

    “李禪...吾李家子孫，如此甚好。”

    太上皇·李淵自語喃喃道，隨後直接將棋子一放，站起身來，對著緊張不已的李禪招呼道：“吾乏了，先用膳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