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陡陽關的大道上塵土飛揚。一隊數千人的官軍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

    “哪裏來的隊伍，停在原地，報上名號！”

    行至陡陽關前，守關的士卒警惕地喊了起來。

    “城上的豬玀……”一名身著萬戶官服，光著腦袋露出辮發的蒙古將軍躍眾而出，指著城頭用蒙語喊起來。

    “狗日的是在罵咱們嗎？”一個舉著弓箭的漢軍士卒不解地問向旁邊的老卒。

    “廢話。你見過蒙古人對咱客氣過？”

    老卒明顯對眼前的場景習以為常，輕鬆地放下戰刀，掏起了耳朵。

    “把弓弩都放下！城下的人是行省派來的。”城上的一位蒙古將領給大家解釋了一下。

    “狗日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老卒停住了手，向城下偷瞄起來。

    “關上的將士，托裏不花萬戶是奉河南行省左丞相之命來和州慰問大軍的。”隊伍中的一位漢官大聲喊了一句。

    “還請大人們稍待，鄙下這就去稟明鎮撫。”城牆上，一名機靈的漢軍百戶急衝衝地跑下城去。

    “養不熟的惡狼……”

    城下的萬戶不滿地咒罵起來。

    “活該！”

    看著城上的蒙古將領被罵得臉色漲紅，老卒覺得挺解氣。

    “陳叔，他是不是連咱們一起罵了？”

    年輕的士卒有些不解。

    “你狗日的聽得懂蒙古話？”

    “那倒聽不懂。”

    “聽不懂你吃味什麽？”

    老卒一巴掌把年輕士卒的頭盔拍歪。

    不一會，一名魁梧的蒙古將領和一名清瘦的漢人官員匆匆趕到了城頭。

    “敢問下麵是哪位將軍？”辯發左衽的蒙古官員開口問到。

    “本官是是剛從大都右遷至河南行省的上萬戶托裏不花！你又是何人？”城下的萬戶舉起馬鞭指向城頭。

    “下官是和州鎮撫海呼爾。”

    “一個六品小官，還不趕緊出關給俺磕頭！”托裏不花伸手相招。

    “城上的將軍，某是丞相府知事胡凡正。還請關上守將速速開城，莫要誤了丞相的大事！”

    托裏不花身邊的漢人官員微一拱手。

    “鎮撫，下官認識這名胡知事。您看……”

    城上，清瘦的漢官臉色微變，側頭看向海呼爾。

    “我怎麽沒見過他們？”海呼爾皺起了眉頭。

    “萬戶大人不是說，他是剛調過來的嗎？”漢官顯得有些焦急。

    城下，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蒙古將士七嘴八舌地謾罵起來。

    聽著熟悉的蒙語，海呼爾覺得對方不似有詐。

    “鎮撫大人，這是萬戶大人和本官的官憑，還請一驗！”胡凡正取出官憑向上揚了下。

    海呼爾趕緊令人放下一隻竹籃，把官憑印信吊上城頭。

    等驗完官憑，他趕緊帶著漢官走下城牆。

    城門緩緩打開，海呼爾率先跑到托裏不花麵前行禮道：“末將海呼爾拜見大人！”

    “下官胡惟庸見過大人！”清瘦的漢官一揖到地。

    “嗯”

    托裏不花傲慢地揚起了頭。

    “二位請起。”胡凡正客氣地拱了拱手。

    “謝大人！”

    海呼爾主動牽過托裏不花的馬韁道：“還請大人們隨我入關。末將馬上準備酒席為您接風。”

    不等托裏不花答話，海呼爾招呼眾人進了關城。

    等到了鎮撫府，托裏不花徑直走到帥案之後，將雙腳搭在桌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

    “經年不見，胡知事風采依舊！”胡惟庸陪著胡知事站在階下。

    “賢弟在和州過得可好？”

    “唉！卻是一言難盡啊。”胡惟庸沮喪地歎了口氣。

    “賢弟可願隨某去丞相府任職？”

    胡知事笑眯眯地看著胡惟庸。

    “在下早就求之不得！隻是一直苦於無人引見。”

    “你我同鄉，此次自然由某親自引見！”

    “那就多謝胡知事了！”

    胡惟庸起身對他深施一禮。

    忘恩負義之輩！見胡惟庸要棄自己而去，海呼爾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海呼爾！”

    癱坐在帥椅上的托裏不花忽然開了口。

    “還請大人吩咐。”海呼爾趕緊向上拱手。

    “現在的州尹可是也先貼木兒？”

    “正是。他同時兼任和州的達魯花赤。”

    托裏不花點點頭道：“本官與他素不相識，如果貿然前去，隻怕要鬧出誤會……”

    沒等他說完，海呼爾拱手陪笑道：“等大人略嚐酒水後，末將就陪您一同前往。”

    托裏不花麵帶不屑的揮了揮手說：“酒水就免了吧。本官在大都時什麽美酒沒有嚐過。就是左丞相哈麻都曾與本將共飲。皇上賞賜的禦酒，咱也不是沒喝過……”

    聽著他的吹噓，海呼爾愈發確認對方就是個京城來的混子。

    “本官隻想盡快完成公事，好回到汴梁休息一下。咱們還是趕緊出發為好。”

    托裏不花終於結束了吹噓，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大人勤於公事，著實是末將的楷模。末將這就陪同您趕往和陽。”

    “好！”托裏不花站了起來。

    隨後，他又挑起眉毛看向海呼爾道：“本官曾聽徹裏不花言講，定遠已經落入賊手。陡陽關是和州的門戶，爾等務必要嚴防死守。”

    “大人說的極是！”

    托裏不花點點頭道：“所以啊，本官準備留下一支人馬……省得被人抄了後路。”

    不等海呼爾回答，他指著一名千戶道：“你留下，給本官看好陡陽關！”

    “諾！”被點到的千戶起身應諾。

    “這……不太合適吧？”海呼爾麵露難色。

    “怎麽，本官的命令不好使嗎？”托裏不花斜眼看著他。

    海呼爾被看得一激靈，連忙改口道：“好使！隻是末將怕勞煩這位將軍。”

    “那沒事。你出點糧餉不就結了？”托裏不花貪婪地一笑。

    海呼爾瞬間明白了過來，對方是想拿自己當個冤大頭。

    無奈之下，他隻能訕笑著說道：“那就煩牢將軍了。”

    “小子，本官身負皇命。沒準哪天一高興，就留在行省當個左丞了。你這錢出的不虧！”托裏不花走過來拍了拍他。

    “多謝大人栽培！”

    海呼爾心裏一喜，頓時喜上眉梢。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海呼爾陪同托裏不花趕奔和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