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送禮(兩章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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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璃困得有些撐不住,迷迷糊糊嗯了一下,隨後才反應過來他喊了什麽,她小眉頭微微皺了皺,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你才傻瓜。”
裴邢忍不住低笑出聲。
鍾璃卻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通往摘星閣的密道”
“我已經讓人封上了,不必擔心。”他將人又往懷裏帶了帶,調整了一個舒服的睡姿,“睡吧。”
他說完,鍾璃也沒再多想,很快就陷入了夢鄉,這一覺,鍾璃睡得很沉,一直到翌日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鍾璃才醒來,身側的裴邢,早已不在。
鍾璃洗漱好時,就聽見隔壁傳來了承兒嘰嘰喳喳的聲音,他起來後,就想起了小溪裏的小金魚,“走走走,跟姐姐說一聲,咱們去玩。”
小家夥精力很是旺盛,來了新府邸後,整個人都放開了,鍾璃走出房屋時,承兒帶著小泉和小香,從月洞門跑了過來,“姐姐,我們可以去小溪邊玩嗎”
小溪很淺,水麵僅到小腿肚,怕他們萬一腳底打滑,摔進水中,鍾璃讓他們多帶了幾個丫鬟,最後還不忘叮囑道“廚娘們正在做早膳,你們最多玩兩刻鍾,就得回來吃早膳哦。”
小家夥們小雞啄米般點頭,鍾璃擺擺手,任他們跑了出去。
院中種的有芍藥,有粉色和白色兩種,有的尚是花骨朵,有的已悄悄綻放,夜晚霧氣大,花瓣上,尚有些水汽,一朵朵芍藥似剛出浴的美人,秀而不媚。
上午,鍾璃沒繼續教導秋月和夏荷製作解毒丸,她打算出府一趟,一是去幾家鋪子瞧瞧,二是再去打聽一下薛神醫的下落。
鍾璃這次出門沒怎麽喬裝,隻戴了一個麵紗,她最惦記的就是承兒的病情,如今手中有了銀子,她便先帶著秋月等人來了“神秘藥店”。
這次進來,依然是之前那個年輕人在,他這次並未犯困,正單手撐著下巴,另一手在漫不經心翻看著賬本。
察覺到鍾璃進來後,他抬眼看了過來,笑道“姑娘是喝茶還是怎樣”
店鋪名麵上是家茶館,雖沒有店鋪名,依然會有過來喝茶的,鍾璃完全沒提解毒丸的事,直接福了福身,單刀直入道“我想買消息,不知打聽薛神醫的下落需要多少銀子”
等她走近後,年輕人才認出她,少女一雙眼睛清淩淩的,幹淨又不失柔媚,眉眼彎起時,道不盡的靈動。微風拂動著她的裙擺,勾勒出少女纖細風流的腰肢。
年輕人記得她,並不僅僅因為她這身氣度和這雙漂亮的眼睛,更因為自家主子對她的另眼相待。
隻聽她這一句話,年輕人便隱約猜出了她的身份,定然是鎮北侯府的鍾姑娘,前段時間,主子才剛剛吩咐過,讓手底下的人,好生打聽一下薛神醫的下落。
他尋了多日也沒有確切消息,薛神醫不愛名利,行醫時,一向愛隱性埋名,其實這與他早年的經曆也有關。
薛家是醫學世家,薛神醫年輕時,便被譽為年輕一代最有天賦的學子,他從五歲,開始研習醫術,二十五歲時,便已名揚天下,十幾年前,安雅郡主的父親得了風疾,患病後,他時常頭暈目眩、動不動昏厥,有時連動彈都不能,為了給他治病,安雅郡主的母親,公主便將薛神醫帶來了京城。
這種病很難治愈,一般得病後,隻能等死,公主將薛神醫扣在了公主府,足足扣下他一年,直到他將其治愈,公主才放他離開。
陸續又有旁的權貴將他扣在了京城。他在京城足足呆了五年,才逃出生天,在京城的這五年,他曾治好好幾位貴人,薛神醫的神醫名號,也是從這時傳了出來,隨後十年,天下再無他的蹤跡。聽聞,他隻隱姓埋名為百姓治病。
年輕人這邊其實得了個消息,在蜀地,出現了一個很厲害的醫者,幫人治好了絕症。他已經讓蜀地的探子,前去查探過,具體是不是薛神醫,還有待確定。
認出鍾璃後,年輕人的態度都恭敬了幾分,他心思動了動,有意為自己主子說好話,故意露出一臉為難,“薛神醫的下落已被韓王買斷,有了消息,我們隻能告訴韓王,望姑娘諒解。”
鍾璃眼睫微動,壓住了心中的驚訝,“公子可知他為何尋找薛神醫”
年輕人笑得很是純良,“這也不是什麽秘密,跟您說也無妨,聽說是為了府上的小少爺,哎,好好一個孩子成了這樣,恐怕也唯有薛神醫,才能將其治愈。”
鍾璃道了聲謝,才轉身離開藥鋪。她心中一時竟說不上什麽滋味,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為了承兒,裴邢竟會花費那麽多心思。
她印象中的裴邢本喜怒無常,心狠手辣,實際上他並不是這樣,真正相識後,他不曾在孝期碰她,也不曾強迫過她,除了嘴巴毒一點,根本沒那麽壞。
尋找證據,脫離鎮北侯府的事,他也幫了大忙,如今竟又在幫忙尋找薛神醫,鍾璃隻覺得欠他的越來越多,多到竟讓她覺得還不清。
鍾璃心情無端有些沉重,她想了想又轉身,回了店鋪,問道“公子,方便告訴我韓王出了多少銀子嗎”
年輕人摸了摸下巴,有些為難,他咳了一聲,才道“姑娘莫要追問了,雇主的消息,我們本該保密,不過我可以告訴您,這筆銀子,一般家庭一輩子也未必拿得出來。”
鍾璃聞言,心情更加沉重了幾分,她福了福身,感激道“謝公子告知。”
年輕人連忙擺手,“姑娘不必如此,我排行第五,姑娘日後可喚我小五。”
鍾璃微微頷首,又道了聲謝,才轉身離開。
秋月和夏荷,隨她一起進的店鋪,自然也聽到了小五的話,坐上馬車後,秋月忍不住道“姑娘之所以打聽,三爺出了多少銀子,是想將銀子還給他嗎”
鍾璃點頭,尋找薛神醫,本就不是他的責任,他單在古木齋打造那麽多書櫃、衣櫃等物,就花了不少銀子,這筆錢,自然不能讓他出。
鍾璃又去巡視了一下鎮北侯分給承兒的鋪子,這十間鋪子,全在安源街上,離水墨閣不算遠,十間鋪子竟全挨著,除了有書畫鋪子,還有古玩鋪子,成衣鋪子等。
這些店鋪鍾璃還曾逛過其中幾家,有一個書畫鋪子她來過好幾次,她對店鋪的掌櫃印象很深刻,每次過去,掌櫃的都招待得很周道,頗有種令人如沐春風之感,誰料這鋪子竟是鎮北侯名下的。
鍾璃這次巡查,並未亮出身份,將十個鋪子都逛了一遍,鋪子裏的掌櫃竟都很負責,接待貴客時,也相當用心,哪怕同時來了兩個客人,也能妥善招待。
鍾璃最後去的是一家首飾鋪子,這家首飾鋪子,也算有名,第一個櫃台上擺了數十支首飾,有紅珊瑚滴珠耳墜、赤金鳳尾瑪瑙長簪、白銀纏絲雙扣鐲、寶藍吐翠孔雀珠釵等,每一個都異常精致。
這家首飾不僅僅賣姑娘家的東西,還有男子佩戴的玉佩、玉扳指一類,鍾璃視察完,目光落在了玉佩上。自打裴邢將他的玉佩送給承兒後,鍾璃就甚少見他佩戴玉佩,她打算選一塊成色極好的翡翠玉佩送給他。
日頭逐漸偏南,蕭盛才剛從翰林院出來,就聽小廝前來稟告道“主子,安雅郡主今日出了府,如今正在安源街上閑逛,尚未歸府。”
蕭盛死氣沉沉的眉眼總算有了一絲波瀾,“去安源街。”
他說完就坐上了馬車。
劉順其實不太明白,主子為何讓人盯著安雅郡主,他本以為,得知鍾姑娘從鎮北侯府搬走後,主子會想法將她勸回來,鎮北侯府守衛好歹森嚴些,她前腳才剛遭遇刺殺,後腳就要離開,她一個弱女子,萬一再遇到采花賊、強盜什麽的,不是擺明了會被人為所欲為
誰料主子的神情卻很平靜,甚至喜聞樂見。
劉順搖了搖頭,屏退了亂七八糟的念頭,道“主子送給大皇子的美人,他很喜歡,尤其喜歡婷兒,過幾日大皇子在畫舫宴客,剛剛還讓人給主子送了邀請函。”
劉順說著恭敬地將邀請函遞給了蕭盛,能搭上大皇子,自然也是好事,蕭盛點頭。
劉順想了想,欲言又止道“聽聞大皇子很寵婷兒,婷兒與鍾姑娘多少有幾分相似,如今鍾姑娘又搬離了鎮北侯府,大皇子會不會”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最後一句幾乎是氣音發出的,蕭盛聞言,眉眼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劉順心中打了個突,他像是被丟到了冰窖裏,徹骨的涼冰直往身上貼,想說話,唇抖了抖,卻沒能說得出,最後跪了下來。
蕭盛這才移開目光,淡淡道“日後管好自己的嘴,不該管的,不歸你管。”
劉順擦了擦鼻尖上的汗,連忙應是。
馬車在安源街停了下來,安源街作為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各個時間段街上都有不少人,蕭盛提前下了馬車。
小廝湊到蕭盛耳旁道“安雅郡主在逛首飾鋪子。”
首飾鋪子內,鍾璃仍舊在選玉佩,見她沒瞧見合適的,掌櫃的道“二樓還有幾款成色好的,不然我帶姑娘上去瞧瞧”
鍾璃也想多與掌櫃熟悉熟悉,聞言微微頷首,“成,有勞掌櫃了。”
掌櫃的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她說完,掌櫃的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正欲引鍾璃上二樓時,一個身著緋紅色衣裙的少女,帶著四個丫鬟婆子走了進來,少女被丫鬟婆子簇擁在正中央,她身姿婀娜,五官雖算不上太美,一雙杏眼卻水靈靈的。
她一進來,她身邊的嬤嬤就看向了掌櫃,厲聲道“還不過來伺候”
旁的客人來逛店鋪時,不說對掌櫃客客氣氣的,起碼不會動輒擺臉色,畢竟掌櫃的也是人,又並非奴籍,嬤嬤口中的這聲“伺候”多少有幾分侮辱人的意思。
掌櫃的擰了擰眉,轉身後,才認出安雅郡主,他連忙行了一禮。
安雅郡主的母親,與聖上關係不錯,安雅郡主也算得寵,其實,單從安雅郡主尚未成親,就被皇上賜予了郡主稱號,就能瞧得出來。
她是鋪子裏的常客,每個月都會買一件新首飾,掌櫃的自然認識她,她乃郡主之尊,掌櫃的不敢不招待,偏偏他又事先說了要帶鍾璃過去,他多少有些為難,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郡主,才不至於將人得罪死。
鍾璃也瞧見了安雅郡主,上一世,鍾璃被毒死時,最懷疑的便是安雅郡主,此刻瞧見她時,鍾璃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她一身淺紫色高腰襦裙,婀娜的身姿很是惹人矚目。
安雅郡主自然也瞧見了她,順著她風流的身段,往上瞧見了她麵紗下光潔白皙的額頭以及那雙極其漂亮的水眸,安雅郡主下意識眯了一下眼睛。
她也不知為何,隻是這樣一個照麵,哪怕少女遮著麵紗,她心中卻莫名閃現出一抹不喜。
鍾璃也理應向安雅郡主行禮,便福了福身,問了聲安。
少女的聲音軟糯中透著清冷,很是好聽。
安雅郡主心中的不喜,又重了一分,她唇邊的笑,已斂了起來,沉著臉看著鍾璃,顯然不知道,京城何時多了個這樣的美人
鍾璃除了入宮一次,僅參加過鄭氏的賞花宴和鄭老太太的生辰宴,這三次,安雅郡主都不曾出席。她前段日子,身體微恙,一直在莊子上休養,直到前日才回公主府。
掌櫃的思忖了片刻,打算如實說,他認真賠了不是,道“剛剛我答應了要帶這位姑娘去一下二樓,郡主要不先帶著丫鬟隨便逛逛先讓小福招待您”
小福是店鋪裏的夥計,嘴巴一向很甜,他連忙躬身來到了安雅郡主跟前,笑道“小的對鋪子裏的首飾,如數家珍。就讓小的給郡主介紹吧”
誰料她身邊的嬤嬤卻一把推開了小福,罵道“什麽髒的臭的也敢往我們郡主跟前湊這般不懂眼色的東西,在公主府,早被拖出去杖斃了。”
小福子嚇得一哆嗦,他很怕郡主一怒之下,真處罰他,連忙跪了下來,求饒道“是小的沒眼色,衝撞了郡主,望郡主大人有大量,別與小的計較。”
嬤嬤冷冷笑了笑,目光落在了掌櫃身上,這鋪子如今已歸了承兒,鍾璃自然不希望,掌櫃的惹上麻煩,她溫聲對掌櫃道“讓小福子陪我去二樓就行,掌櫃的趕緊去招待郡主吧。”
掌櫃的感激一笑,連忙衝她拱了拱手,趕忙走到郡主身側,還不忘給小福子使了個眼色,小福子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哆哆嗦嗦走到了鍾璃身側。
安雅郡主身邊的嬤嬤這才滿意,還不忘掃了掌櫃的一眼,冷嘲熱諷道“我們郡主是個仁慈的,才不與你計較,日後有點眼色,什麽東西也敢越過我們郡主去。”
這話分明是在貶低鍾璃,秋月和夏荷皆有些氣惱,尤其是秋月,氣得眼睛都在噴火,她轉過了身,正欲說什麽時,卻被自家主子攔了下來。
鍾璃衝她搖了搖頭。安雅郡主再跋扈,也是郡主,她如今又搬出了鎮北侯府,多一事不若少一事。
秋月隻得咬牙忍了下來。
鍾璃帶她們上了二樓,直到上了二樓,小福子才壓低聲音,對鍾璃道了聲謝,“謝謝鍾姑娘幫小的解圍。”
少年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圓頭圓腦的,眼睛鼻子都不大,瞧著很是機靈。
鍾璃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你認得我”
小福子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小的曾往鎮北侯府送過賬本,見過您一次,那次恰好遇見大少爺,小的不小心衝撞了他,挨了好幾個板子,姑娘心善,是您讓青葉哥哥把小的送回的鋪子,小的一直銘記在心。”
他這麽一說,鍾璃隱約有了點印象,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他竟還記得。
鍾璃道“不是什麽大事,你不必在意。”
小福子也小心翼翼寬慰道“樓下那些人一向跋扈,什麽話都敢說,不少貴女都曾受過那嬤嬤的奚落,姑娘不必與她們一般見識。”
他點到為止,隨即便道“姑娘今日來可是來視察鋪子的”
鍾璃這才有些驚訝。
小福子笑道“昨個兒,侯爺特意派人往鋪子裏走了一趟,說日後鋪子歸您管,讓小的以後將賬本送給您過目。”
鍾璃沒料到鎮北侯竟還有這般細心的一麵,不過這也倒有利於,她日後的管理,她笑道“也不單是視察,我確實想選個玉佩,你可有好的推薦”
小福子頓時認真了起來,耐心詢問道“您是想要上等的翡翠玉製成的還是羊脂白玉的這邊有好幾款。”
小福子將鍾璃帶到了靠窗的位置,這邊不僅有碧玉滕花玉佩、羊脂雙麒麟玉佩,還有金絲香木嵌蟬玉珠、景泰紅珊瑚手釧等。
鍾璃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羊脂雙麒麟玉佩上,玉佩呈羊脂白,質地細膩滋潤,水頭很足,鍾璃乍一瞧見,就喜歡上了。
不過她總覺得羊脂白玉,太過溫潤,不適合裴邢,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一塊碧綠龍紋玉佩上,這塊玉佩成色同樣不錯,入手很是溫潤。
小福子將這兩枚玉佩都取了出來,笑道“姑娘好眼力,這兩塊玉佩皆是店鋪裏的珍寶,每一個都獨一無二,進價都要三百兩。”
鍾璃打算都買下,裴邢送了她不少首飾,她也投桃報李,還他一二,“這兩款店鋪一共賣多少銀子”
小福子道“這個需要看情況,定價是四百兩,遇見從不砍價的主,一般都是四百兩出售,淨賺一百兩,遇見愛討價還價的,會少二十兩,也有熟人價,最低三百六十兩。”
就算賣三百六十兩,也等於淨賺六十兩,雖然每日成交量不多,但凡開張,就穩賺不賠。
難怪都說首飾鋪子盈利最大,鍾璃讓秋月掏出了七百二十兩,笑道“那就給我算熟人價吧。”
小福子撓了撓頭,笑道“日後整個鋪子都是您和小少爺的,姑娘想要什麽直接來拿就成,不必掏銀子。”
鍾璃道“那不成,無規矩不成方圓,該多少算多少。”
秋月堅持將銀子塞給了小福子。
小福子隻好收了下來。
鍾璃還從未買過這麽貴的東西,她去年送給承兒的玉佩才十兩,這兩個玉佩一下翻了許多倍,她莫名覺得肉疼,想到自己手裏還有不少銀票和鋪子,她心中才踏實些。
她又給裴邢選了個玉扳指,同樣三百多兩,鍾璃很是肉疼,眨眼就為裴邢花了一千兩。
其實她之所以想到送他東西,是覺得直接給他銀子,以他的脾氣,說不得會生氣,她還不若兌換成東西,還給他,尋找薛神醫的錢,真輪不到他來出。
鍾璃隻選了這三樣,買太多也不成,難免會引起他的懷疑,鍾璃打算日後每次上街,都給他花一千兩,差不多來個十次,就差不多了。
小福子連忙將盒子尋了出來,將玉佩和玉扳指裝了起來,鍾璃又在二樓選了選禮物,給三個小孩子各買了一對銀手鐲,考慮到最近這幾年,夏荷秋葉等人也著實挺辛苦的。
鍾璃為她們幾個各選了一枚珠釵,給張媽媽也選了一個,秋月不知道這珠釵是給她們買的,還笑道“主子總算舍得給自己添首飾了,您這個年齡就該多打扮打扮。”
鍾璃彎了彎唇,也沒解釋。她首飾一點都不少,單裴邢買的那些,怎麽也值一萬兩銀子,這麽一想,她欠裴邢的更多了,鍾璃想了想,又給他買了一個玉扳指。
他的自然是最貴的,三個小孩的手鐲,加上丫鬟婆子的珠釵,一共才花三百多兩,算上他的玉扳指,又七百兩出去了。
鍾璃之所以給他買這麽貴的,自然是怕差的他瞧不上,畢竟他打小見慣了好東西,連給她買的都是最貴的。
鍾璃隻給自己買了一對耳墜,這是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隻花了二十兩銀子。
見她對裴邢這般舍得,秋月一直在對夏荷眨眼睛,夏荷自然瞧出了自家姑娘是在還三爺人情,瞧見秋月促狹的模樣,她也沒解釋什麽。
鍾璃挑選完,便讓小福子一並裝了起來,樓下隱約還有說話聲,見安雅郡主還在,鍾璃也沒下去,幹脆又在二樓逛了逛,就在這時,秋月突然驚訝道“姑娘,表少爺像是要來這間鋪子。”
幾人恰好站在窗前,鍾璃往下看了一眼,果真瞧見了蕭盛,他確實在往這裏走來,男人依然一襲白衣,卻不似以往風光霽月,眉宇間縈繞著幾分鬱氣,可見,沒能中探花,對他打擊很大。
蕭盛察覺到了她們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鍾璃反應很快,拉著秋月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目光,見窗戶旁並沒有人,他才抬腳邁入了店鋪。
秋月道“他來這裏作甚是巧合嗎”
想到樓下的安雅郡主,鍾璃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上一世,為了權勢,他便選擇了安雅郡主,這一世,他科舉成績並不如意,肯定更想攀上安雅郡主。
鍾璃原本還想避開安雅郡主,如今撞見蕭盛後,她改了主意,她往樓梯口的方向走了走,隱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果不其然,蕭盛主動上前與安雅郡主搭了話。
他一副並不認識安雅郡主的模樣,含笑對安雅郡主道“我有一位小表妹過段時間,要過生辰,我也不曉得應該送小姑娘什麽,不知這位姑娘,可否幫在下選一個作為答謝,姑娘看中的那支簪子,在下可以給您付款。”
嬤嬤小心瞧了一眼自家郡主的臉色,沒有攆走蕭盛,不得不說,蕭盛生了一副好皮囊,此刻雖不像之前那般溫潤如玉,眉宇間化不去的清愁,卻又為他添了一分憂鬱。
安雅郡主自幼便喜歡相貌出眾的男子,見蕭盛生得好看,她矜持地笑道“隻一支簪子就想請本郡主幫忙”
蕭盛麵上閃過一絲驚訝,連忙拱了拱手,不卑不亢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沒能認出郡主,望郡主恕罪。”
兩人隨即便交談了起來,蕭盛頗有才學,想哄小姑娘開心時,自然是手到擒來,沒一會兒就將安雅郡主逗笑了,她也應下了幫他選首飾的要求,邊挑選,邊笑道“我瞧公子很麵熟,不知你是哪個府上的”
蕭盛便直接報了家門。
安雅郡主一向喜歡有才華的男子,對他也有印象,笑道“原來是二甲第一,蕭公子,幸會。”
蕭盛臉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滯,就在這時,鍾璃拎著衣裙下了樓,她依然帶著麵紗,瞧見蕭盛時,彎了彎唇,主動打了聲招呼,“表哥,你怎麽來啦是要買什麽東西嗎”
瞧見她,蕭盛臉上的笑徹底僵住了,他唇動了動,才勉強維持住從容,“我過來選個首飾。”
鍾璃哦了一聲,好奇地看了看他和安雅郡主,“我剛剛隱約聽到什麽幫忙,表哥在請安雅郡主幫什麽忙”
蕭盛隻含糊答道“幫忙選個首飾罷了。”
完全沒提表妹的事。
本以為鍾璃會識趣地離開,畢竟在鎮北侯府時,她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為了避嫌,遇刺後,都不肯見他。
誰料少女不僅沒走,臉上還多了一絲驚訝,隨即恭喜了一句,“我就說表哥定會遇到心儀的姑娘,都到了買首飾的地步,恭喜表哥喜得心上人。”
蕭盛看了安雅郡主一眼,見她擰了擰眉,他薄唇微抿,不得不解釋道“沒什麽心上人,隻是給小表妹買。”
鍾璃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疑惑道“非年非節,又非小表妹的生辰,表哥怎麽突然要送五妹妹首飾難不成五妹妹在學堂,拔得了頭籌要是這樣,我也得送她一個呢。”
蕭盛心中咯噔了一下,眉目間不自覺染上一絲陰沉。
安雅郡主掃到他一閃而過的神情後,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之前說的分明是小表妹即將過生辰,這位姑娘卻說,並非是小表妹的生辰。
安雅郡主就算再蠢也瞧出了不對。這些年她身邊自然出現過不少找她搭訕的男子,她是郡主,單衝她身份,跑來的就有不少。
她原本對蕭盛還有一兩分好感,見他此刻竟是有意接近她,那份好感瞬間散了個幹淨。
她冷冷笑了笑,首飾也不想要了,徑直對身邊的嬤嬤道“真是什麽人都有,還真是敗壞心情,我們走”
嬤嬤望著蕭盛的目光,充滿了鄙夷,連忙跟上了安雅郡主。
鍾璃見狀,神情才露出一絲無措,“表哥,是我說錯了什麽嗎”
蕭盛死死望了她一眼,隻覺得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報複他,有那麽一刻,他甚至覺得,鍾璃依然對他有情,所以才在拒絕他之後,破壞他與安雅郡主的親事。
他扯出個陰冷的笑,“就算你後悔也晚了,鍾璃,我不會再娶你。”
鍾璃也笑了,笑得溫柔又漂亮,“後悔你真以為你多搶手不成我一直以為你光明磊落,乃正人君子,剛剛郡主那般生氣,難不成你竟也有攀龍附鳳之心真令人震驚,可惜了,郡主沒瞧上你。”
她說完,徑直從他身邊走了出去,沒再看他一眼。
蕭盛險些氣炸,拳頭握了又握,才冷笑了一聲。
秋月和夏荷皆有些震驚,坐上馬車後,還忍不住道“沒料到,表少爺竟是這等人,好在姑娘,在郡主麵前拆穿了他的真麵目。不過好端端的,姑娘作甚要幫郡主”
鍾璃自然不是在幫她,隻是純粹不想讓蕭盛如意罷了,他若攀上安雅郡主,待安雅郡主得知,蕭盛曾有意娶她,定然會刁難她,鍾璃想避開潛在的危險。
回到新府邸時,已是半個時辰後,鍾璃將買回來的手鐲分給了三個小孩,小香和小泉皆一副暈乎乎的模樣,兩人還再三揉眼睛,鍾璃笑道“來,我幫你們帶上。”
兩個小孩聞言,竟都紅了眼睛,還十分懂事地不肯收,承兒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懵懂,顯然不知道他們為何拒絕。
鍾璃親自給他們帶了上去,笑道“長者賜不可辭,好了,你們去玩吧。”
將孩子們打發走,鍾璃才把買給丫鬟和張媽媽的珠釵拿出來,秋月和夏荷同樣驚呆了,根本沒料到這麽漂亮的珠釵竟是買給她們的,一支四十多兩,將她們賣掉也不值這麽多銀子啊主子的耳墜才二十兩
她們說什麽都不肯收,神情比小香和小泉都震驚,鍾璃不由分說地給她們插到了頭上。
幾個丫鬟都感動的眼淚汪汪的,張媽媽一向沉著冷靜,這會兒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反反複複說鍾璃不該亂花錢。
鍾璃失笑搖頭,“你們快收下吧,這些年,我和承兒,全靠你們照料,如今我手頭有了銀子,自然不能虧了你們。”
秋月還想說點什麽,同樣被鍾璃打發走了,“你們下去吧,我歇會兒。”
她們隻好退了下去。
忠心耿耿的丫鬟得了賞,青葉和青鬆自然也得賞,這段時間,兩人著實很辛苦,鋪子的事一直是青鬆在忙,跑腿的事全是青葉在跑,她想了想,各拿出三十兩,讓張媽媽交給了兩人。
晚上,裴邢回來時,率先掃見的,便是書案上的首飾盒,盒子乃純黑色,一瞧就是男子的飾品盒,裴邢心中不由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