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過往(兩章 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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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邢從未見過這般惡心的人,連打他都嫌髒了自己的手,心中湧起的暴戾,卻讓他難以自控,他一拳拳朝他臉上砸去,幾拳下來,蕭盛牙齒掉了好多顆,衣襟上滿是血,臉也腫成了豬頭。
裴邢又狠狠踹了他一腳,一腳下去,蕭盛疼得蜷縮成了一團,汗水混雜著血水墜落在衣襟上,模樣異常狼狽。
裴邢望著他的眼眸,滿是厭惡,他的母親蕙質蘭心又溫婉動人,為了生下他,連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誰料竟生出這麽一個玩意。
裴邢為她不值,也為老太太不值,他又一腳踹了上去,將蕭盛踹得出氣少,進氣多。
裴邢拿腳尖,挑起了他的下巴,冷聲道“你以為我會信她眼睛又不瞎,就算名聲盡毀,也絕不可能委身給你當妾。”
他提起她肩膀上那顆小痣時,裴邢確實懵了片刻,也僅僅那一瞬而已,他了解鍾璃,也清楚她有多驕傲,哪怕真有所謂的上一世,在蕭盛辜負她後,她也絕不可能給他當妾。
可蕭盛的話,又解了裴邢不少疑惑,當初,瞧見鍾璃來尋他時,裴邢其實很詫異,在他的印象中,鍾璃應該很怕他才對,她與蕭盛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不久的將來,也會與蕭盛定親。
可她一反常態地疏遠起了蕭盛,對蕭盛的態度也夾雜著厭惡,裴邢原本以為,她是認清了蕭盛的真麵目,可當時,並未發生什麽事。
若真有上一世的說法,倒是解釋了她為何會厭惡蕭盛。
裴邢冷聲道“不管她為何找上的朕,都是心甘情願要嫁給朕,也甘願為朕生兒育女,至於你,隻能躲在陰溝裏,永無出頭之日,她不會多看你一眼,天下的男人死光了,她也不會鍾情於你。”
他這話無疑給了蕭盛當頭一棒,他發瘋般吼了一聲,想拿腦袋去撞他,裴邢一腳將他的腦袋,踩在了地上。
蕭盛喘著粗氣,用一種憎恨的目光望著他,一字一頓道“她分明心悅我,你若不信,盡管去查,這一世,就是她在安雅郡主麵前挑撥離間,才害我沒能娶上郡主,她正是鍾情於我,才破壞我與郡主的婚事,你懂什麽不過是個被蒙在鼓裏的可憐蟲罷了。”
他急急辯解的模樣,像極了一個跳梁小醜。
裴邢相信,她就算真阻止了他的親事,也不過是出於厭惡,不肯讓他如願,他究竟哪兒來的自信,以為她鍾情他
就算真有上一世,隻要她有一口氣在,也絕不會給他當妾。裴邢的輕哂和譏諷之意,澆滅了蕭盛最後一絲希望。
見自己的挑撥沒有絲毫用處,蕭盛才總算失控。他喘著粗氣,瘋狂地大笑,“就算她傷透了心,不肯原諒我,在她心中我也比你重要,我才是她第一個親吻的人,你算什麽東西若非你綁了薛神醫,她根本不會回京。”
他最後一句話,無疑戳中了裴邢。裴邢一腳踩在他嘴上,臉上的神情異常冷厲,“不會說話,這張嘴也別要了。”
他狠狠碾了一下,腳下的男人發出一聲慘叫。
蕭盛眼睛裏都出了血。
裴邢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實際上,他也沒饒了他,地牢裏時不時發出一聲慘叫,直至蕭盛沒了呼吸。
裴邢從牢裏出來時,衣擺和袖口處,都濺上了血,他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隨即才走出地牢,“將屍體丟到深山裏喂狗。”
他語氣又冷又淡,還是頭一次這般厭惡一個人,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走出地牢後,那種糟心煩悶的感覺,依舊沒能消散,蕭盛的話,終究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
這一世,暫且不提,誠如蕭盛所言,為了得到她,他確實使了手段。過程如何,他不想深究,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如今已得到她的心,便是他贏得了勝利。
他鬱結於心的,是蕭盛所謂的上一世。他不清楚上一世是否真的存在,不清楚她與蕭盛有哪些糾葛,卻會不受控製地去想,如果真有上一世,如果蕭盛當真辜負了她,她該多絕望
饒是不敢深思,裴邢一顆心依舊難以自抑地疼了起來。
夜幕逐漸降臨,幾隻麻雀撲閃著翅膀,飛向了巢穴,裴邢先回了乾清宮,他沐浴了一番,換了身幹淨衣服,讓人將身上的衣服燒掉後,才去坤寧宮。
他回來時,鍾璃正在書案前練字,她總是會想起老太太,心情不佳時,練一下字,心中能平靜許多。
因書案設在窗戶前,鍾璃恰好瞧見他的身影,她擱下了狼毫筆,衝他彎了彎唇。
裴邢的眼眸微不可查地溫柔了下來,他站著沒動,隻略微伸了一下手,啞聲道“璃兒,讓朕抱一下。”
鍾璃隻覺得他的狀態隱隱有些不對勁,她緩步走到了他跟前,眸中不自覺添了一絲擔憂。以為他又想起了老太太,鍾璃有些心疼。
她剛靠近,男人就伸手箍住了她的腰,他抱得很緊,腦袋也埋在了她頸窩處,呼出的氣息,一點點灑在她頸窩上。
鍾璃隻覺得有些癢,她沒有動,也沒躲避,而是伸手摟住了他的腰,柔聲道“三叔,還有阿璃陪著您呢。”
裴邢的神情複雜難辨,一顆心仍舊疼得厲害,既心疼她的遭遇,又恨不得將蕭盛千刀萬剮,哪怕他已經死了,也不足以消除,他心頭之恨。
他靜靜抱了她一會兒,臉頰緊貼著她,好似唯有這樣,才能摒除掉一切雜念。清楚她站久後,身體會疲倦,他並未抱太久,而是將她拉到了榻上。
他則立在床前,垂眸注視著她,他的目光太過複雜,沉默中甚至帶了點無措,眸中既有心疼又有小心翼翼。
鍾璃還是頭一次瞧見他這個模樣,清澈的眸底,不由閃過一絲疑惑。若是因為老太太,他不該這個樣子。
鍾璃的大腦飛快運轉著,難道與朝堂上的事有關不,也不對,總感覺應該與她有關才對。
究竟是什麽事,會令他這樣
鍾璃不動聲色打量了他一眼,今日無需早朝,出門時,他穿的是那件蒼青色直裰,午膳時,也不曾弄髒衣衫,如今身上的衣袍卻變成了絳紫色。
能讓他中間沐浴的,會是什麽事
老太太頭七未過,他決不可能去寵幸宮女,鍾璃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他是去了地牢,以往,每次審問完罪犯時,他都會沐浴更衣。一般的罪犯不可能令他情緒波動這般大,她直接就猜到了蕭盛身上。
蕭盛逃走的事,她自然清楚,她甚至清楚裴邢派了錦衣衛,在全力搜查他,難道已經抓到了他
鍾璃拉開了一些距離,揚起了小臉,“是不是蕭盛在您跟前胡說八道了什麽”
蕭盛一向心高氣傲,表裏不一,以他的性子,肯定恨極了她和裴邢,若是再次被抓,難免不會挑撥離間。
裴邢有些詫異,想到她一向聰慧,他才斂起眸中的驚異,微微頷首。
鍾璃一顆心沉入了穀底,紅唇不自覺抿了抿,她實在不好評價蕭盛的品行,眸中卻多了一絲氣惱,她想了想,認真道“三叔理應有自己的判斷,他的話不可盡信,三叔若有想知道的,可直接問我。”
裴邢本沒想詢問什麽,若真有上一世,她過得必然艱難,他不想再揭她的傷疤。蕭盛的那些話,他自然介意,可這點介意,遠遠比不上對她的心疼,愛慕一個人,大抵就是如此,能夠忍一切不能忍。
鍾璃艱難地仰著小臉,秀眉微蹙,眸中也帶了絲不安。
裴邢瞧見後,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他雙手放在了她肩上,低聲道“我沒信他的胡言亂語。”
鍾璃聞言,一顆心仍舊緊繃著,她望著他沒說話,隻是靜靜望著他,眸中卻帶著一絲哀愁。
裴邢敗在了她的眼神下,他攥住了她的手,半晌,終究還是問了一句,“真的有所謂的上一世你和他都記得”
鍾璃心中咯噔了一下,果真,他什麽都說了,鍾璃早就懷疑蕭盛想起了一部分事,清楚他肯定是添油加醋說的,鍾璃多少有些惱。
除了惱怒以外,她竟是沒覺得懼怕,重生的事,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連張媽媽和舅舅都不曾告訴。
她原本很怕旁人會發現她的秘密,也怕大家將她當成異類,如今,被他如此詢問時,她竟完全不怕,鍾璃甚至沒試圖欺瞞他,似乎有個聲音,告訴她,可以信任他。
鍾璃苦澀道“我不清楚他想起多少,姑且稱為上一世吧。”
鍾璃沒隱瞞,寥寥數語講了一下,“被顧霖下藥後,我去尋找的蕭盛,試圖讓他幫我尋個大夫,他卻故意將顧知晴等人引到了他房中,讓眾人瞧見了我衣衫盡濕,泡在冷水中的場景。”
鍾璃露出個嘲諷的笑,“他害我名聲毀掉後,就被聖上賜了婚,我因毒性未解,纏綿病榻,與安雅郡主成婚那日,我中了毒,死在了摘星閣,一睜眼卻已被顧霖下藥。”
她雖說得輕描淡寫,裴邢卻感受到了她的無力,他將少女擁入了懷中,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都過去了,以後你還有我。”
被蕭盛算計時,她沒有落淚,被毒死時,她也不曾落淚,不知為何,聽到他這話,她鼻子卻無端有些發酸,眼淚也砸下來一顆。
她本就生了一副仙姿玉貌,又一襲素白錦衣,烏發僅用白玉簪綰起,露出的這張臉,膚如凝脂,欺霜賽雪一般,燭火下,落淚的模樣,當真是梨花帶雨,有種令人心碎的絕美。
裴邢眸色暗沉,漫不經心的懶散樣,早收斂了起來,眸底滿是對她的心疼,他捧著她的臉頰,一點點吻掉了她的淚,聲音暗啞低沉,帶著一絲溫柔的繾綣,“璃兒,別哭。”
他每次喊她璃兒時,都很溫柔,鍾璃並不是難過,而是覺得幸運,兩人的開始並不美好,相處的過程甚至稱得上坎坷,她很慶幸能夠重生,能夠遇見他,能夠收獲一顆真心。
她聽話地沒有哭,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小臉貼在他臉頰上,蹭了蹭,一點點套著他的話,問他蕭盛都說了什麽。
她清楚蕭盛的為人,卑鄙起來,讓人防不勝防。
她並不希望,兩人之間留下隔閡。
太難聽的話,裴邢自然沒說,隻說了一句,“他說你自始至終都鍾情他,這一世,同樣如此,為了報複他,才跟我在一起,說你肩上的小痣令他著迷。”
鍾璃氣得想罵人,她直接站了起來,惱得胸膛都在起伏,“怎麽有這般無恥下作之人我跟他根本沒有什麽,為了保持理智,我甚至劃傷了自己的手臂,我鍾情他他怎麽能說出這話”
她眸中滿是怒火,氣得臉頰上都泛起了薄紅。
她意識恍惚之際,確實險些投懷送抱,衣衫滑落肩頭時,她卻恢複了意識,他們根本什麽都沒來得及做,他故意那般說,分明是想讓裴邢誤會。
“別氣了,為這種人不值得生氣。”裴邢將她拉了下來,讓少女坐在了他腿上。
鍾璃攥住了他的衣襟,想到他過來時,複雜的神情,鍾璃有些惱,“你不會真信了吧”
裴邢沒回答,隻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睛,以行動代替了言語,不管信沒信,信多少,他都不曾因蕭盛的話,遷怒於她,更不曾嫌棄她。
她與蕭盛之間的清清白白,固然令他欣喜,他更心疼她的遭遇,裴邢甚至想起了自己幼時呆在皇宮時,舉步維艱的日子。
他甚至遺憾,為何沒早點注意到她,他但凡幫襯她一下,她都不會這般難,還有她的死,裴邢在心中狠狠記了安雅郡主一筆,懷疑是她下的毒。
就在這時,鍾璃的肚子,傳來一陣咕嚕嚕的響聲。
裴邢睨了她一眼,眸中添了一絲淺淡的笑,“餓了”
鍾璃的臉霎時紅了,許是有孕在身的緣故,她到點就餓,她看了一眼天色,天已徹底黑了下來,該用晚膳了。
裴邢讓宮女擺了晚膳,帶她一起吃了點,承兒等人仍舊沒來,裴邢邊給她夾了一道菜,邊問了一句,“承兒的病還沒好”
鍾璃道“今天沒起熱,已好得差不多了,也沒再咳嗽,秋葉讓人傳了話,說明日他們再來用膳。”
裴邢頷首,幾日不見這小家夥,他竟有些不習慣。
翌日清晨,鍾璃再次去瞧了瞧承兒,她過來時,小家夥竟然在賴床,窩在被窩裏,不肯起來,她甚至聽到了小泉催促他的聲音,“哥哥真不起”
“不起。”承兒回答的很爽快。
小泉又道“可你病好了呀,今日還要上課,你都落了好幾日的功課,小香姐姐說,得花很多時間給你補。”
承兒不答,也不肯起,隻露出一顆小腦袋,小模樣蔫蔫的,他病了幾日,每日就躺在床上,也無需早早爬起來溫習功課,懶散幾日而已,他就覺得用功好累啊。
小家夥再次迎來了叛逆。
鍾璃有些好笑,抬腳進了內室,瞧見她時,承兒一雙大眼,瞬間睜圓了,眸中也帶了點心虛,“姐姐怎麽來啦”
鍾璃敲了敲他的小腦袋,在他床邊坐了下來,“姐姐若不來,都不知道,你又在賴床。”
小時候,他就愛賴床,尤其是冬天,每次該吃早膳時,都不想起,隻露出一顆小腦袋,還唉聲歎氣地跟鍾璃說,人若不會餓,就好啦。
那時他不想起,是怕冷,鍾璃還記得每次哄他起床,都需要費不少時間。直到小泉來到後,他才不再賴床。
承兒有些心虛,紅著小臉為自己辯解了一句,“再躺一會兒。”
鍾璃也沒勉強他,他自己賴了一會兒,就賴不下去了,乖乖拿起了衣衫,鍾璃想幫他穿,他臉頰紅撲撲的,躲開了,“承兒自己穿,承兒已經長大了。”
鍾璃含笑注視著他,也沒再幫忙,小泉來到後,都是自己穿衣服,承兒有樣學樣,也沒再讓丫鬟伺候,這兩年,他的衣服都是自己穿的。
他洗漱時磨磨蹭蹭的,半天沒洗好。
鍾璃也沒責怪他,隻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不想學習了”
承兒也不是不想學,隻是一想起,生病時落下好多功課,有些頭疼,畢竟是小孩,一頭疼,就生了逃避的心思,能拖會兒就拖會兒。
他小臉都皺了起來,歎了口氣,“不想學,小香姐姐那麽聰明,都說最近學的有些難。”
鍾璃也沒講什麽大道理,隻含笑道“那可咋整你若不肯學,以後就沒辦法教小外甥了。姐姐和三叔都學過很多東西,日後小外甥肯定也是個好學的,承兒若教不了他,就隻能讓小香和小泉教了。”
承兒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成不成要承兒教”
鍾璃笑道“你不肯學,就什麽都不會呀,要怎麽教”
承兒洗臉的速度都加快很多,洗完,香膏都不肯擦了,抱著自己的課本,就跑去了書房。書房內很快就傳來了他的讀書聲。
鍾璃不由搖了搖頭。
八月底時,裴邢又回了鎮北侯府一趟,鎮北侯飲酒過多,險些猝死,好不容易才被救回來,裴邢沒告訴鍾璃這事,自己則回去了一趟。
鍾氏去世時,鎮北侯就曾頹廢過一段時間,日日酗酒,如今老太太一走,他心中難受,又飲起了酒。
說起來,他也夠悲哀的,長子得了“花柳病”,長女又瘋了,僅剩一個承兒,還養在宮裏,他甚至覺得活著沒什麽意思。
裴邢實在看不慣他這副模樣,才回去了一趟。他來得不早,下午才過來,在這兒耽誤了不少時間。
暮色四合時,裴邢看了一眼天色,讓淩六給鍾璃傳了消息,說晚會兒再回乾清宮,讓他們用晚膳時,不必等他。
裴邢回到皇宮時,天已黑了下來,因著有一堆奏折沒處理,他直接去了乾清宮。
鍾璃卻有些擔心他,得知他已經回來後,她讓禦膳房備了膳食,隨即就去了乾清宮。
成親這麽久,她來乾清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小太監瞧見她時,連忙行了一禮,黃公公親自迎了出來,他自然清楚裴邢有多看重她,甚至沒敢讓她在外麵等,直接將她迎了進去。
乾清宮內,裴邢正在處理奏折,他已換了一身較為輕便的衣袍,因剛剛沐浴過,身上還帶著一絲水汽。
聽到動靜,他才站起來,走到她跟前扶住了她,“怎麽跑了過來”
鍾璃命安漣將食盒擺在了案桌上,她帶的並不多,隻有兩樣素菜,外加一道玉米甜羹,一盤水晶素餃。
鍾璃邊示意安漣擺膳,邊道“皇上肯定沒怎麽用晚膳,妾身讓禦膳房備了一點,您多少吃點。”
安漣擺好膳食,就恭敬退了下去。
黃公公也極有眼色,讓人打來一盆清水,伺候裴邢淨完手,就一並退了下去。室內一下僅剩兩人,鍾璃拿出銀箸,遞給了他。
裴邢沒拒絕,伸手接住了銀箸,他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怕她擔心,才慢條斯理吃了幾口。
他多少有些沉默,時不時還會走神,自打老太太去世後,他時常這個樣子,也就與她說話時,會有點變化。
鍾璃也不知該怎麽勸他,隻給他夾了幾道菜,陪他用完後,她才讓宮女將食盒和餐盤一一收走。
“妾身今日沒什麽事,我幫三叔念奏折好不好”
裴邢自然清楚,她是想多陪陪他,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心中軟了軟,“不必,天色已晚,你去榻上歇息一下吧,我一會兒就好。”
鍾璃拗不過他,也沒回坤寧宮,去龍床上歇了歇,她曾在這兒住過幾日,也不覺得陌生,她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卻聽到宮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鍾璃瞬間驚醒了,隱約聽到什麽八百裏加急。
鍾璃沒聽太清,片刻後,腳步聲才消失。
鍾璃也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畢竟,八百裏加急的往往都不是什麽好事,她起身坐了起來,出去看了看他。
窗外天已徹底黑了下來,室內燃著幾盞燈,橙黃色的光將室內照得一片亮堂。
裴邢立在書案前,正在拆密信。
拆完,他就一目十行瀏覽了起來,他微微蹙著眉,瞧見上麵的內容後,眉宇間不自覺添了一絲煩躁。
瞥到他的神情後,鍾璃麵上不由露出一抹擔憂,她緩步走到了他跟前。
她的肚子已不算小,每次瞧見她朝他走來時,裴邢都有些擔心,他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怎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