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水雖然不知道馬子，卻可以清晰的算出，這筆買賣的前景有多廣闊……

    他心裏暗暗盤算道，長安每天都要用三四百萬斤材火、炭火還有少量的煤。我們也不貪心，搶過來一小半的市場，一天賣個一百五十萬塊應該不成問題。這樣每天的純利就是——一千五百貫。

    一個月下來，我滴個乖乖，竟然是四五萬貫啊！

    哪怕有淡季存在呢，一年三四十萬貫的淨利還是穩穩的……

    錢三水嘴巴張的老大，什麽樣的買賣能有這麽賺？

    這還是公子本著慈善之心，將成本提高了不少呢，不然還能賺得更多。

    在心裏反複推算幾遍，確定自己沒算錯數，錢三水才苦笑著向李現投去佩服的目光道：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了，居然還以為公子是外行呢，沒想到原來我才是個棒槌……”

    “哈哈哈……”李現拍了拍他彈性極佳的肚皮，放聲大笑道：“你也很不錯，跟著本公子好好幹，保準讓你吃的更胖！”

    “嗨，就這樣俺婆娘都嫌俺了……”

    錢三水當然知道李現什麽意思，故意自貶想圖君一樂，拉近下和公子的關係。

    “休要胡說八道，我家公子還未成年哩！”誰知卻遭到了護衛無情的嗬斥。

    錢三水嚇得趕緊要跪地磕頭，李現卻擺擺手道：“算了，不知者不怪，往後注意點就成了。”

    嗯，不能讓成人世界的烏七八糟，影響到本公子的健康成長。

    “是是，小人一定注意！”錢胖子趕忙點頭如搗蒜，然後對一眾管事道：“你們不光自己要注意，以後但凡公子進了煤廠，不許任何人說一句髒話！”

    “是！”眾管事忙齊聲應道，決心通過共同努力，為自家公子的花季護航……

    眾人正憧憬於煤藕生意的美好錢景，便聽外頭響起敲鑼聲。

    見公子投來詢問的目光，錢三水忙解釋一句，“是工人開飯了。”

    然後他殷勤笑道：“猜著公子今天要來，特意從莊子裏請了大廚，公子不嫌棄的話，也在這兒湊合用點。”

    “不嫌。”李現笑道：“不過先瞧瞧工人的夥食再說。”

    “順道的事兒。”錢三水忙殷勤的幫李現拿起大氅。

    待公子穿戴整齊後，眾人便簇擁他出了小院。

    轉過幾個丈許高的煤堆，便看到敲了一上午煤塊的工人，在管事的吆喝下，排成一行行長隊等著打飯。

    李現越過他們，直接來到放飯的地方。

    隻見幾十口大鍋一溜排開。每口鍋邊，都有個廚子拿著大勺，連湯帶菜舀一勺扣進粗瓷碗裏。

    全身上下黑乎乎的工人，趕忙一手接過碗來，一手接過幫廚遞上的兩個大饃饃，口口聲聲道謝不迭。

    “下一個！”

    雖然廚子和幫廚理都不理他們，卻沒有工人會在意這些枝節末梢。

    他們全部的心神，都被那熱騰騰、香噴噴的食物吸引了。離開隊伍便坐在煤堆上，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起來。

    李現走到口鍋前，接過大廚勺子在鍋裏攪一攪，見是白菜、蘿卜、骨頭、雞腳、和少量豬羊雜碎一鍋出的亂燉。

    “公子您瞧，有葷有素，味道很不錯呢……”錢三水忙湊上來，一臉表功道：“小人敢把話放在這裏，方圓百裏，這夥食獨一份！”

    “是嗎？”李現把勺子還給大廚，問一句排隊的工人。

    工人們見他是大總管陪著來，且那穿戴模樣，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趕忙卑顏屈膝的點頭哈腰，怯生生道：

    “是、是、是……”

    “滿意嗎？”李現隨手拿起個褐色的饃饃，隨手掰一塊塞到嘴裏。

    “滿意滿意，吃得太好了，公子爺活菩薩啊……”

    工人們忙點頭如啄米。

    “……”李現默默點點頭，轉身就走。

    待到離開眾人視線，他才使勁錘了錘胸口，長出口氣道：“差點沒噎死我……”

    這讓差點嚇掉魂的錢三水，也跟著鬆了口氣，小意賠笑道：“公子哪吃過這種粗糧啊。”

    “你這玩意兒什麽做的？”李現沒好氣的，將手中剩下大半的幹糧，丟到錢三水懷裏。

    “這是高粱麵、綠豆麵……”錢三水不確定的掰一塊，送進嘴裏使勁品一品道：“還有蕎麥麵？”

    “你還攙麩子了！”李現接過高武奉上的水壺，喝口水潤一潤火辣辣的嗓子。

    “對啊……”錢三水滿臉懵圈道：“哪有不攙麩子的？”

    “……”李現癟癟嘴，有心嗬斥錢三水幾句，說這跟自己預想的不一樣——有葷有素起碼是一個葷菜、一個素菜，再來個菜湯之類；饃饃則是粗細糧混在一起的那種。

    可看到那些工人大口大口吃得那麽香甜，滿足的歡笑聲此起彼伏。

    似乎目前這樣就足夠了……

    對資本家來說，工人的預期管理是門大學問，盲目提高標準，並不是好事。

    李現便把不合時宜的要求強壓下去，隻提了兩點道：“以後不要摻麩子了，而且一定要管飽。”

    “是，公子放心。”錢三水忙重重點頭道：“保證不再摻了。”

    ～～

    午飯後，留下一個護衛帶著幾個手下，開始傳授管事們墩煤藕的法子。

    李現則告訴錢三水，這煤餅的關鍵兩樣配方。

    “摻鋸末的煤藕是用來引火的，這個不用生產太多，墩十個普通煤藕，墩一個引火煤就成。”

    看著遠處拌煤摻土忙活開的管事們，李現低聲道：“最關鍵的就是消石灰，隻有摻上這玩意兒，煤藕品質才能好。”

    “公子放心，小人死也不會泄露出去的！”錢三水不禁為公子的信任感激涕零，馬上想出了保密方案道：“小人建議異地取土，將黃土和消石灰拌好了再運進來。”

    “不錯，你行家！”李現讚許的點點頭，徹底相信全萬機沒有糊弄自己，給他的都是精兵強將了。

    “隻是這樣想瞞住，怕也不容易。”錢三水想了想，又苦著臉道：“一開始還好說，等買賣做大了，不知多少人開始琢磨咱們，早晚能參透這一節。”

    “那當然。”李現點點頭，卻又出乎錢三水的意料道：“你也不用特意防範，讓同行知道就知道了，有錢大家一起賺嘛。”

    “啊？”錢三水心裏才剛踏實了多一會兒？就再度滿是問號了。“公子這是何意？咱們一家賺錢才最舒坦吧？”

    “你是舒坦了，可本公子一個人，解決不了天下這麽多流民，得大家一起幫忙才行。”李現隻告訴他一層念頭，便臭屁滿滿的笑道：“再說，本公子的花樣多了去了，他們跟在後頭慢慢學去吧。”

    所謂一花獨放不是春，百花齊放春滿園。李現巴不得有人跟自己學，學的人越多他就越開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