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白紙黑字寫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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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清聲音不大,語氣也溫柔,但卻字字如雷,驚得高甑生麵皮一個勁的變色。陸清說他有話隻會直說,他這個直說法,高甑生是一點都沒明白。
    “恕我愚鈍,我實在是不懂你的意思。”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既然是奉聖命而來,想必就是調查這件事的了。
    “嗬嗬嗬嗬,這都不明白?”陸清開心的笑了起來,指背輕輕的敲打著桌麵:“我當然是替二郎謝謝你的了。”
    “謝我?這從何說起?”
    陸清身子向前一傾,小聲的說:“不是你揭發李靖通敵造反的嗎?”
    高甑生徹底懵圈了,他密告李靖跟李泰有什麽關係?輪得到他謝嗎?難道他跟李靖有仇?
    看他局促不安的樣子,陸清繼續笑著說道:“你膽子可也不小,這案子若是被查出假來,你項上人頭未必保得住吧?”
    一句話說得高甑生脖子後麵直冒涼風,他豈不知這場官司的風險有多大,一時氣憤便寫下密報發了出去,如今開弓哪有回頭的箭?
    煮熟的鴨子,他也就剩下嘴硬這一條路了,除了硬抗,別無他法,抗得住便有一線生機,抗不住就萬劫不複了。
    “我說的都是實情,怎麽可能查出假來?”高甑生雖然是一念之差才寫的密報,卻也真的做過周密的計劃。
    他聯合廣州都督府長史唐奉義共同“揭發”李靖,其中李靖如何通敵,他們又是如何得知的,這期間的過程兩個人是做過細致的溝通的。
    “哈哈哈哈”陸清笑著站了起來,點指著高甑生:“你呀,我一片好心為你著想,不想你卻不信任我。”
    高甑生有點搞不明白到底是誰的智商不在線,說什麽不信任他,怎麽信任他?一共認識不到兩個時辰,這麽大的事,憑什麽就信任他?
    “非是我不信任你,實是”
    “少和我來這套。”陸清看他臉紅脖子粗的擺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來,便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頭:“在我跟前,別說你拍胸脯下保證,就是起誓都沒用,是真是假,大家心知肚明。”
    高甑生用力的一拍桌子,把桌子拍得直顫,然後怒指著陸清:“你?”
    陸清抬手壓下了他的手指,笑盈盈的看著他:“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一定是真的,絕對是真的。”陸清鬆開他的手,輕輕點著桌麵,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而且必須是真的。”
    必須是真的?真相還有必須的?這是什麽意思?這就是說李靖有沒有通敵叛國這都不重要,調查結果必須是有。
    高甑生的眼睛一亮,一絲喜氣瞬間掠過眉頭,雖然這份驚喜一閃而過,卻被陸清捕捉了個正著。
    “陸校尉,你想是吃醉了酒,說的這叫什麽話?”高甑生故意一板臉,裝出正人君子的模樣。
    陸清冷笑兩聲,上下掃了他幾眼,怎麽看他都不像個正人君子:“實話,我說高刺史你不會真的糊塗吧?”
    陸清嘴角噙著笑意,身子略向前探了些許,壓低了聲音:“我家二郎是什麽身份,你該不會不知道吧?李靖死保他頭上的那位,你不會不知道吧?”
    “你是說?”高甑生眼睛瞪得比牛眼睛都圓了,謀嫡可是掉腦袋的大罪,這種話好拿出來隨便說的嗎?
    “我什麽也沒說,我從來不知道什麽叫真,什麽叫假,我隻知道榮華富貴是真的。”
    陸清說著從桌子。
    “這是?”高甑生看著晃眼的金子,心不爭氣的亂蹦。
    青酒紅人麵,財帛動人心。大量的金子突然擺在眼前,誰還有理智?腦子都摳出去喂了狗了。
    金子不是毒藥,一般情況下不會使人喪失理智,但是要注意兩個詞,一個是大量,一個是突然。
    “這是殿下給你的謝禮。”陸清笑眯眯的盯著高甑生,把盒子往他麵前一推:“二十斤黃金,莫嫌輕薄。”
    “這”
    “這隻是開始,事情辦成之後,另有封賞。”陸清既是畫餅誘惑他,也是在提醒他,別光看著金子樂,拿人家錢得給人家辦事:“二郎要的不多,證要確鑿憑要牢。”
    “這不合適吧?”高甑生的兩隻眼睛都快冒出金光來了,死死的盯著一根根金條,這些都是自己的了?“我隻是秉一顆臣子丹心,說了句實話而已,哪有這麽大的功勞?”
    陸清邪魅的一勾嘴角:“這件事若是真的,李靖不死也得丟官,二郎向前一步要輕鬆多少,你心裏不會沒數吧?”
    “請殿下放心,我說的事都是真的。”
    “何必執著於真的假的?麵疙瘩掉進漿糊盆,真真假、假假真,誰能說得清?”陸清並雙指,點點自己的心口:“要我說真假都隨心。”
    陸清伸手又從桌子房四寶。
    “這是?”高甑生不知道陸清這是要讓他寫什麽,聊的熱火朝天的,該不會都是為了騙自己的供招吧?
    “你告狀不得有個狀子?”陸清殷勤的鋪好紙,又給他磨墨:“你把李靖如何與西突厥勾結的過程寫下來,寫的細一點。”
    高甑生看到紙筆就有點緊張,說話那是說什麽都行,白紙黑字可就不一樣了。
    陸清也不看他,邊磨墨邊自言自語:“跟什麽人接的頭,在什麽地方談的話,都做了些什麽,有沒有人證、物證,你是怎麽發現的,細節寫的越細越好,反正也沒人去找突厥人對證,你隻管大膽的寫,其餘的都有我呢。”
    磨好了墨,陸清把筆遞給高甑生,他陰險的眯著眼睛:“隻要把這樁大案辦成鐵案,你我的鐵富貴就算到手了。”
    看看耀眼的金條,想想自己的處境,左右都是沒有退路了,就算陸清不給他錢,不跟他說這些,他金殿上也難免被審,這些還是要寫的。
    “好。”高甑生提筆開寫,陸清慢慢的站了起來,笑道:“你安心寫,我去守門。”
    陸清掀開門簾,就站在門口向外望,高甑生能做到刺史,還是胸有點墨的,編幾個小故事不費勁,唰唰的往下寫。
    他寫完了之後,喊陸清過目,陸清也沒看,隻是吹了吹,吹幹了墨跡便把紙一折,塞進了袖筒。
    “這個我收著,給二郎看看,也好心裏有數。”陸清一拍高甑生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叮囑道:“到了京城之後且莫急躁,待二郎運作好了,你到金殿一告便準。”
    “如此甚好。”高甑生笑著衝陸清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