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太子的足疾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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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樓北,鳳閣南,忠臣直諫苦,奸佞音濘)媚語甘。無心太子,送目遠觀山潑黛;冷情千歲,低頭近看水浮藍。頭欹音七)八寶珊瑚枕,發壓雙珠玳瑁簪。時聞鸞聲噦音會)噦,常見目視眈眈。
打發走了陸清,李泰沒有別的事可做,他整整衣冠朝東宮走去,很久沒看望皇兄了,也不知道他的近況怎麽樣了。
來到東宮的大門,李泰想了想也沒讓人通報,直接就往裏走,侍衛自然不會攔他。李泰穿過一個長廊,剛一拐彎見前麵有三個人在說話,他又後退一步躲在亭柱之後。
“太子已經長大了,他不是小孩子,你們不能這麽罵他。”李泰聽得清楚,說話的是太子的乳母遂安夫人:“便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十八歲也不能當眾責罵了,何況他是太子,別忘了你們隻是臣子!”
“我們有教導太子之責,就有責罵太子的權力,我們也知道這樣做會得罪太子,但是我們為的是江山社稷雖死無恨。”孔穎達腰杆挺得筆直,一臉的氣憤、焦急還摻雜著些許的驕傲。
張玄素更是硬氣的冷哼一聲:“我等食君祿、分君憂,更兼受長孫司空所托,自當犯顏直諫,言語急切些也是顧不得了。”
“少來這套!真為太子好就不該罵他,你們身為大儒,就沒學過好好說話嗎?”遂安夫人點指著他們兩個,大罵道:“你們分明是雞蛋裏挑骨頭,找太子的茬給你們自己邀功請賞,說到底你們不就是貪圖長孫無忌那幾兩碎銀嗎?銀子晃瞎了你們的眼也塞住了你們的心。”
孔穎達一聽這話,立即回道:“怪不得太子行事乖張,可憐他生於深宮之內,長於你們這些婦人之手,你空有夫人封號卻口出惡言如同潑婦一樣。”
張玄素則冷著臉說道:“我自會上疏稟明聖上,我等諫諍逾切,太子不能納,皆因蠻婦護之。”
張玄素說罷甩袖而走,孔穎達白了遂安夫人一眼也轉身走了。
李泰向後退了幾步,靜靜的看著他們走了出去,見他們走遠了,李泰吐了吐舌頭,我的天,看來李承乾這日子也實在是不怎麽好過。
李泰來到李承乾的寢宮前,發現門前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他也沒法讓人通報了,隻好直接走了進去。
庭院之中空空蕩蕩,不見個人影,李泰看向正中的屋子,窗戶大大的敞開,李承乾站在桌邊寫著什麽,他走到院中站住腳,輕輕的咳嗽一聲。
李承乾抬頭一看,見是李泰,便說道:“進來吧,還等我出去迎你不成?”
李泰沒說話,笑笑就抬腿走進了室內,屋子裏也是清清爽爽的隻有李承乾一個人。這東宮是不是幹淨的有點過了?
李泰算是個特別喜歡安靜的人了,他的屋子裏也得有四到六個人守著,哪怕就在牆角當個裝飾物也得有。
雖然這不是李泰願意有的,但是他能把人都轟出去嗎?他得適應皇家的生活,不能搞太大的特殊。
“拜見皇兄。”李泰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揖,李承乾輕輕的放下筆,沒吭聲,就靜靜的看著李泰,隱隱的直了直身子。
李泰也沒有急著起身,他不吭聲,自己就多躬一會兒罷了,體諒他剛挨完罵,正一肚子的火氣,忍一忍,這是好弟弟應該做的。
李承乾已經不知道什麽是太子該有的威儀和尊嚴了,很久沒有人拿他太子一樣的對待了,也沒有人拿他當孩子,沒有人拿他當兄長。
李泰的這一禮和平常沒有任何區別,李承乾卻感受到了久違的尊重,皇、兄,還有人知道我是皇族,還有人敬我如兄。
“惠褒。”李承乾抬手扶著他的手肘,輕輕的向上抬起,眼角一絲無奈的苦笑,忽然好像有很多話想和弟弟說,話湧到舌尖卻變成了一句:“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閑人一個,有什麽沒空的?”李泰隨意的一轉頭,看到桌子上李承乾剛剛寫下的一副對聯:“世仰雙仙,元禮舟中攜郭泰。人稱連璧,夏候車上並潘安。”
東漢時期的郭泰和李膺音英,李膺字元禮)是好朋友,兩個人都是風流倜儻、儀表非凡的樣子,他們在洛陽同坐一條船渡河,很多人看到之後懷疑他們是兩位下凡的神仙。
晉代的夏候湛和潘安也是一對出名的美男子,他們兩個經常駕同一輛馬車出去遊玩,當時的人們稱他們為連璧。
李泰輕聲讀了一遍,問道:“這是寫的你和稱心?”
“嗯。”李承乾沒有否認,隻是目光裏多了一絲冷意,看來又多一個講大道理給自己的。
李泰重重的歎了口氣:“人生難得一知己。”
李泰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皇兄,你不該哀怨,你該慶幸,起碼你曾經遇到過,絕大多數的人一輩子也沒遇上過一個知己。”
李承乾的眼中忽然有了光,心好像被打開一條縫兒,不那麽黑暗了。是啊,自己現在有多難過,就說明自己曾經擁有的多珍貴。別人不能理解,是因為別人不曾擁有過。
李泰拉著他的手走向椅子,李承乾邁步時輕時重,李泰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幾眼,關切的問道:“你走路怎麽這麽吃力了?”
李承乾沒出聲,咬著牙向前,走到椅子前麵坐下。李泰兩步走到他麵前蹲下,仰望著他,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腳。”
“沒什麽好看的,還是老樣子,就這幾天犯了病,疼過這幾天就好了。”
李承乾一直拒絕治療,以前隻是不忌口,現在連藥也不喝了,反正也是治不好,喝那苦水幹什麽?肚子裏的苦水夠多了。
李泰左右看看,雙手推著他的膝蓋問道:“為什麽這屋裏一個人都沒有啊?你都這樣了,不需要人照顧嗎?”
“你生病的時候,屋裏不也沒人嗎?”李承乾現在不願意看到人,一個人也不想看到,他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樣子。
“我那是怕傳染別人,你這又不傳染。”李泰忽然看到椅子邊上放著兩根登山杖一樣的木棍,一時間心裏酸酸的,雖然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可也有幾分不忍。
“我都習慣了,沒事的。”李承乾把李泰拉了起來:“你坐,陪我說說話。”
“我來是想問你什麽時候接管府衙,沒想到你足疾發了。”李泰安慰他道:“你安心養著,我這就寫招醫榜,一定會有能人揭榜的。”
“沒用的,惠褒,你多在政事上用用心,不用管我。”李承乾灰心的歎了口氣,看著李泰說道:“我身有惡疾,難擔重任,這太子早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