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覺得奇怪，小聲問道，“你攔我作甚？”
    王璟衝著林溪招招手，“我帶你別的地方看看。”
    說完，王璟帶著林溪來到烘幹宣紙的屋子。
    裏麵常年燒著柴火，師傅正在裏麵將宣紙放上熱熱的牆壁，好讓紙張變幹。
    林溪順著王璟所指的地方看過去，看到一個人坐在裏麵喝茶。
    難以想象，幹活的人竟然會在裏麵喝茶。
    “你為何不管？”林溪這才發覺不對，這些事王璟自己都很清楚。
    王璟笑道，“他們現在剛剛來這裏的，沒必要去管，過上一段時間，什麽樣的人自覺，什麽樣的人犯懶，什麽樣的人喜歡領導別人，全部清清楚楚。”
    林溪看著王璟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忽然想到，這怕不是他們王家常用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晾他們一段時間，到時候再篩選。”林溪瞬間領悟道，“我明白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王璟笑笑，“正是這個道理。”
    於是，林溪在王璟的建議下，暫時回去安胎，過一段時間再過來。
    送林溪回去之後，蕭永言再度折返造紙坊。
    “剛才多虧你了。”蕭永言道。
    王璟笑笑，“都是兄弟應該做的，隻要你記得我的好，給我多寫幾篇文章。”
    蕭永言冷眼看了一下王璟，“免談。”
    王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蕭永言，你是不是人，我都幫你了，你幫我一下有什麽大不了！”
    “我是幫你？根本就是你拿著我的文章出去賣錢。”蕭永言一語道破王璟的目的。
    王璟有些訕訕，“寫一篇文章對你又不算什麽。”
    蕭永言默默轉身離開。
    王璟：“……”
    好吧，這次怕不是徹底把蕭永言得罪了。
    又過了半個月。
    正如王璟之前所建議的，林溪這段時間壓根沒有露過麵，每天隻有王璟會過來監工。
    但他所謂的監工完全是走過場，不過來兩個時辰，來了之後不是睡覺，就是喝茶，一點正事不幹。
    造紙坊裏最忙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成業。
    最後，還是張成業實在看不下去，親自跑去找林溪。
    “林老板，按理說不該我來找你，可是現在造紙坊的風氣越來越不好。”張成業開口道。
    林溪聽到這話頓時明白過來，整頓紀律的時候到了。
    她淡淡問道，“紀律如何不好，可是有人鬧事？”
    “倒不是這個原因，實在是大家最近幹活都沒有什麽積極性，相當的懶散。”張成業道。
    “懶散？”林溪微微皺起眉頭。
    “是的，尤其是紀勇那幾個帶頭的，動不動就不幹活，今天說天氣熱，明天說家裏有事來不了，但王老板他根本不管。”張成業很少跟林溪說這麽多話，“要不您跟他說說，讓他管管這些人。”
    林溪若有所思，“你說的情況確實挺嚴重，還是我親自去看看。”
    對張成業來說，林溪能夠親自去看，再好不過。
    走到造紙坊，張成業想要進去喊王璟，但被林溪攔了下來。
    “你直接帶我去找那個什麽紀勇。”林溪道。
    張成業點頭，直接把林溪帶到了烘幹的屋子那邊，指著裏麵坐在板凳上，正在抽煙的家夥道，“那個就是紀勇，有幾次大家不好好幹活都是他挑唆的。”
    “你先待在這裏，我去看看。”林溪道。
    話是這麽說，可張成業知道林溪懷著孩子，哪裏敢讓林溪一個人進去，趕緊道，“不用了，我把他喊出來就是。”
    林溪笑笑，“用不著，我不進屋。”
    她站在門口，衝著屋內喊道，“紀勇。”
    紀勇本來正在扇扇子，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抬頭一看，喊自己的不是別人，是個懷著孩子的小婦人。
    一旁的男人見狀，促狹地看著紀勇，“可以啊，這都讓人找上門來了，你這幹的都什麽事！”
    紀勇當即否認，怒道，“老子在外麵可沒有亂搞，你再敢胡說，老子撕爛你的嘴。”
    男人不屑，“不就是怕老婆嗎，也不知道當初怎麽就找了個屠戶家的女兒。”
    紀勇罵罵咧咧的走到門口，“你誰啊。”
    “你不要管我是誰，”林溪的語氣不徐不疾，“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不僅不工作，還在這裏抽煙，是不是不合適。”
    紀勇突然被一個沒見過的小婦人教訓，覺得十分好笑，“幹你什麽事，吃飽了撐的吧。”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張成業覺得自己就沒有見過這麽沒眼力見兒的人，“紀勇，你怎麽說話的！”
    紀勇沒好氣道，“張成業，你不過就是個幹活的，又不是老板，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林溪看對方狂傲的不可一世的模樣，也冷下一張臉，“說起來，你不是跟張師傅一樣，你又有什麽資格這麽對別人說話。”
    紀勇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溪，真是有意思，這女人從哪裏冒出來的，居然敢訓他。
    兩人的爭執很快就惹來其他人的矚目，紛紛停下手裏的活，不自覺地看了過來。
    “我有什麽資格，”紀勇嗤笑一聲，“這地方要是沒了我，這紙能生產出來，我告訴你，烘幹可是門手藝活，一般人做不好的。”
    林溪滿不在乎的笑笑，“既然是門手藝活，隻要你能做到，總有別人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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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可在紀勇看來，林溪就是故意跟自己過不去，誠心找茬。
    “我說你跟張成業什麽關係，你肚子懷的不是人家的孩子吧，這麽向著他講話。”
    紀勇話音未落，就被張成業一拳打在臉上，而且他還嫌不夠，又朝著肚子補了好幾拳。
    所有人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張成業竟然打人！
    這裏不少人都跟張成業認識，知道他脾氣不好，容易生氣，可從來也沒有真正跟人動手，今天竟然破天荒動手了！
    “紀勇，你少在這胡說八道，再多說一句，老子叫你去見閻王！”
    張成業態度如此激烈，眾人自然明白，林溪肚裏的孩子肯定跟張成業是沒有關係的。
    此時，人群中有人看著林溪，不確定道，“我怎麽覺得這位夫人看起來有點眼熟？”
    他一個人喃喃自語著，忽然肩膀搭上另外一個人的手臂，“這就是你們的老板啊，傻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