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旁人送的東西你能收，我送的就不行。”

    穆曉婉微微一愣，“你說那個紡車？因為那是我出的起的價錢啊。我可以回等價值的禮物，或者價值不等，但是新鮮的東西。可是地，我現在買不起，否則也不需要你送了。”

    “回不起禮的東西，自然不能收。我這個人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太貪心，會讓人倒黴。”

    白煜辰沉默，可是臉色卻依舊很難看。

    穆曉婉歎氣，“況且，現在也不僅僅是沒有地的問題。就算有地，種地的人手從哪找？春耕的時候，大家都自顧不暇，即便是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穆曉婉看向白煜辰，“你沒種過地，所以不懂吧。”

    白煜辰沒做聲。他的確沒種過地。

    “你要是能留到明年春耕就好了，可以看看村裏人是怎麽種地的。學些學習。”

    “學種地？”

    “怎麽？覺得自己沒必要學？藝多不壓身，再說了，多看看總是沒什麽壞處。人嘛，活著不就是為了看看沒看過的東西麽？要是天天見到的都是熟悉的東西，那還有什麽意思。”

    白煜辰無語。

    這女人說出來的話，有時候他明明覺得很荒謬，但是卻沒法反駁。

    “術業有專攻，不也是你說的麽。”

    “是我說的啊。術業有專攻沒錯，但是你有機會的時候不多嚐試幾件事，怎麽知道自己擅長的是什麽呢？”

    白煜辰低頭想了想，“種地，好玩麽？”

    “好玩啊。”

    穆曉婉道，“種的時候，拉著一個重重的犁，先把土地修整好。收的時候，頂著毒日頭，一把一把的把麥子割回來。很好玩的。”

    白煜辰：“……”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穆曉婉悠悠然念了首詩。

    白煜辰詫異。

    “怎麽沒聽過啊。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讀的詩詞都是風花雪月麽？關於老百姓的詩詞，對你們來說，是不是挺無聊的。”

    白煜辰冷著臉，“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麽。”

    穆曉婉聳聳肩，“不然呢？站的太高的人，看不到底層百姓是如何掙紮求存的。就像我們底層的百姓，也不知道你們有錢人是如何揮金如土。互相不理解而已，有什麽好奇怪的。”

    穆曉婉伸了個懶腰，“我得去睡一會，白公子不休息麽？”

    白煜辰吊著臉，“氣的睡不著。”

    穆曉婉失笑，“那我愛莫能助了。氣這種東西，得自己消化。”

    說罷，穆曉婉哼著小曲睡覺去了，留下白煜辰一個人在院子裏咬牙切齒。

    穆曉婉說是去午睡，其實是按照剛才量好的尺寸，起了個毛衣的頭。

    這種東西，要是想做成成熟的產品，還得多弄幾套試驗，最起碼得把碼數弄出來吧。

    古代又沒有大小碼，她得自己創造一個。

    孩子的碼數和大人的碼數還得分開。

    在馬彥磊回來之前，她得多弄出來幾套，回頭讓他送人也好，自己穿也好，總是個廣告。

    碼數不難弄，隻要定個大概範圍就行了。

    穆曉婉很快就起了好幾個頭，然後叫了梅花過來看。

    同她商量，“咱們固定個尺寸，用這個尺寸先織一批出來。”

    唐梅點頭，“就像成衣店的衣服一樣。咱們也賣成衣，不然要挨個量尺寸，的確是挺費勁。”

    穆曉婉去過成衣店兩次，成衣店都有自己的尺碼。不過古人的衣服嘛，都是長袍子，隻要差的不遠，不存在合不合身的問題。

    唐梅現在對這些已經很有研究了。

    “姑娘，您起的這三個頭，都是給男子的麽？”

    “嗯。算是常規樣式，當然，咱們也可以織幾件大碼，不過咱們出去逛的時候你也瞧見了，能穿大碼的人畢竟在少數。小孩子和姑娘們的尺寸，咱們另算。”

    穆曉婉摸了摸下巴，“姑娘們的衣服，自然得弄得不一樣些。得多能弄點顏色，隻是咱們鎮子上的那家鋪子，不知道有沒有這麽多顏色的染料。”

    “他們沒有，但是外麵是有的。我之前在扶江城，瞧見過不少新鮮顏色，想來，顏色肯定是有的。咱們不知道，但是鎮上鋪子裏的老板肯定知道。他要是連這些都不清楚，那也是沒必要做這個生意。”

    穆曉婉瞧著她笑了。

    唐梅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姑娘笑什麽，我說錯什麽了？”

    “沒有，你說的很對。他就是幹這個的，要是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那他還做什麽做，鋪子早晚都要倒閉。我是覺得高興，你們現在越來越出息了。”

    穆曉婉道：“毛衣畢竟隻能穿兩季，你要是覺得沒問題，這段時間就教村裏的女孩子們弄吧。”

    “好。”唐梅點頭，“對了姑娘，還有件事，我覺得讓您知道。”

    “你說。”

    “您這幾天忙，可能沒注意。來家裏學手藝的女孩子，越來越少了。”

    穆曉婉笑了笑，“大概是天冷了，不想出門吧。”

    唐梅盯著穆曉婉，“姑娘別哄我了，您這麽聰明，會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穆曉婉道：“怎麽，學生少了，你這個師父覺得沒意思了？”

    “不是。學生少了，我可以教得更仔細。我高興著呢。”

    “村裏的女孩子也不來了麽？”

    “有一半不來了。”唐梅道，“倒是河西村有個女孩子，叫呂月華的，手藝不錯，還一直堅持來。您知道，河西村距離咱們這挺遠的。她每天一大早走過來，還是挺辛苦的。這姑娘倒是能堅持的很。”

    穆曉婉道：“你剛才說，她手藝不錯？”

    “嗯，又快又好。”

    穆曉婉想了想，“你和她聊過家裏的事情麽？”

    “聊過，大家都住在附近，這些事情瞞不了人的。”

    “都聊什麽了？你說我聽聽。”

    唐梅歎氣，“說起來，這姑娘的還是挺可憐的。她母親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不過她母親識字，想來早年間也家境殷實。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被賣給了鎮上一個員外老爺做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