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段演，眼眸深沉的看著她，麵上帶著溫柔和戲謔。似乎完全不在意茗若的攻勢，既不還手，也不阻擋，好像吃定了茗若不會傷到他。

    身後的小路上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跛足男子似是警覺到什麽向回勘察。段演的及時出手讓茗若躲過了暴露。

    段演也注意到了路旁的動靜，麵色略顯凝重地判斷著腳步聲的遠近，右手移到茗若身邊護住她。

    茗若困在段演的臂彎中，手下又觸到段演的胸膛，在這樣緊張的氣氛中，硬生生地溢出一絲旖旎的溫柔。

    美人計向來用的爐火純青的殺手茗若，在心中鄙視著自己，

    哈哈，薑茗若，你果然還是個女人~真是柔情似水啊~

    正胡思亂想著，跛足男子終於離開。段演轉過頭來看向茗若，調戲般地向茗若挑了挑眉。

    看著段演一臉欠揍的表情，茗若麵上仍是波瀾不驚，心裏卻是在想給他一簪子的情緒中勉強擠出了一絲感謝，聲音略顯陰惻惻的，

    “多謝何~閣~主~出手相助。這麽都能遇到，還真是巧啊~”

    段演聽到茗若擠兌的話，突然想要打趣她。

    兩人離得本來就近，段演倏地向前傾身，低頭靠近茗若的臉頰，在茗若的耳畔聲音低沉地調笑，

    “那思慕姑娘打算如何謝我呢？不如。。。以身相許？”

    “柔情似水”的思慕姑娘，感受到對方近在咫尺的呼吸，氣息卻越來越穩。抬手勾住段演靠過來的脖頸，轉頭靠的段演更近，在他耳邊回敬道，“耳聞東晉三皇子彧王殿下，弱冠多年，仍是後院空虛，還道三殿誌趣殊異~~ 今日看來也是個欺男霸女的好坯子~倒是言不符實了~~”

    茗若掂量著自己原有的打算，便趁此機會與段演正麵攤牌，沒想到段演突然被人揭露身份，卻是一點驚訝的反應都沒有。

    卻不知，麵上平靜的段演心中卻突然五味雜陳，咫尺間，女子身上熟悉的清冽氣息已晃得他潰不成軍。

    一別經年，本以為物是人非。

    原來，故人依舊。

    段演緩緩直起身，看著茗若淡淡一笑，恢複到一貫的清爽溫和。

    伸手取過了茗若手中的發簪，輕柔地幫茗若插回發間，語氣平淡，“茗若姑娘過譽，跟嵐月樓的美人計相比，是在下班門弄斧了~”

    茗若姑娘。。。

    咚！

    茗若以難以看清的速度，從袖中抽出一把精致而細長的匕首，向前一個猛衝，將段演整個人砸在了對麵的假山石上。匕首橫抵在段演頸間，鋒利的刀刃瞬間將皮膚劃破，滲出血跡。

    茗若瞳孔微縮，低聲質問道，“你從何而知？”

    段演撞有些氣血上湧，感受到麵前女子身上迸發的殺氣，段演苦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姑娘怎的如此輸不起？~~嵐月樓雖然低調，但終究接手的生意遍布天下。你既知曉我的身份，難道我堂堂一國皇子，連這點情報都查不到嗎？”

    茗若聽了神色更怒，將匕首更用力地向前抵住。“少裝糊塗！我問的是，你從何處得知我的名字？”

    茗若經常以化名出行，本名卻很少有人知曉，段演一個不爭不搶的失勢皇子能有本事查到？

    段演看著茗若，屏息一瞬輕聲說道，“跟我合作，我就告訴你。”

    茗若乍起的怒火被段演不怕死的態度澆滅了一半，手中的匕首鬆了鬆，微微挑眉問道，

    “三殿現在是在一個殺手的刀下跟她談條件嗎？”

    段演略一勾嘴角，輕鬆的語氣回道，“各取所需罷了，反正你也下不去手不是嗎？”

    下不去手？

    茗若威嚇性地向前抵了抵匕首，眼神明白寫著幾個字，要不試試？

    段演抬手輕輕抓住茗若持刀的手腕，“鬼眼。”

    茗若一頓，手上沒再與段演對抗，一邊略顯猶豫地順勢放下了匕首，心中卻是快速掂量起來。

    兩人今晚的意圖，都很明顯是在追蹤那個跛足之人，而段演顯然比她對那個人了解更多情況。嵐月樓收到消息，東晉國對鬼眼之事也很是重視，聽聞東晉帝已經秘密派遣特使處理此事，所以茗若之前才會根據各方線索猜到段演的身份。

    她們幾個客場作戰，諸多受限，若是能與段演攜手追查，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況且。。。段演本就是她選中的目標，如此提前接觸倒是一石二鳥，而且自密林爆炸後，明顯段演對她比她對段演的興趣還高。

    心中盤算好的茗若精神略有鬆懈，立時感覺血氣翻湧。自己重傷未愈，剛才引動內力，卻是不斷咳嗽起來，咳了半晌終究還是翻上一口鮮血。

    段演心中一驚，不想茗若身上的傷竟還是這麽重。剛才還氣勢洶洶，轉瞬竟然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嘴角還隱有一些血跡，心下更是憂心異常。

    段演雖然一臉擔憂但卻未出聲詢問，隻伸手想要扶茗若坐下，茗若卻又下意識後退一步，擺手示意他無事。

    段演無奈，看到茗若還往前方的小路瞟去，沉聲斬釘截鐵的地道，“你不用擔心，剛才那個人的事情我了解一些，如若我們聯手，我一定知無不言。現在我們先回去。”

    ——

    竹苑靜水閣

    茗若端坐席前，看了看麵前尋白剛從尋香苑取來的紅糖棗茶和一盤紅豆山藥糕，端過熱茶透過氤氳的熱氣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麵同樣捧著一盞甜茶的段演。

    茗若這邊正胡思亂想著，段演卻放下手中的茶杯，正色開口道，

    “我誠心與各位聯手，所以不妨開誠布公。在下段演，東晉帝第三子，受封彧王。

    我此次前來，起因便是思慕姑娘在木屋中提及過的屠村大案。”

    茗若耳朵一豎，看向段演的眼神也誠懇凝重了幾分，

    “那天我懷疑他們是‘鬼眼’成員，所以故意誇張地說給他們聽，隻是為了分散他們的注意。其實我隻是聽了些邊角消息，到底死了所少人，具體什麽情況，我倒還真是不算了解。”

    “原來如此，那姑娘還真是慧心妙舌。”段演自然而毫不吝惜的順口讚美道，“實際上被屠的有三個村落，不過每個村中都尚有幸存者。

    大概十幾天前，朝廷收到線報，東晉境內往國都司明城方向，沿途有幾所小村莊遭到了屠戮。最初各地是單獨上報，大多以為是土匪盜賊所為。上報到大理寺的時候，有複核的官員發現了異常。

    這幾次暴行間隔天數相同，虐殺手法相似，連老弱婦孺，都有死傷，而且沒有一個見過行凶者。手法幹淨利落，不留破綻，很像是同一夥人。

    而從他們行進的腳程和方向來看，卻是朝著司明城而來。結合幾月前西北六國聯軍圍狙鬼眼一事，我懷疑這夥人便是逃竄而來的鬼眼遺黨，為了保障國都安全，我父皇暗中遣我全權處理此事，命我務必生擒伊布。”

    “如此心狠手辣，到像是鬼眼的風格。。。”茗若聽了段演的話神色有些複雜和閃爍，隨口一句便轉開話題問道，

    “不過據我所知，鬼眼進入東晉的人數不多且目的是逃竄，這種逃亡路上，對這些村莊造成傷害怕是也是有限的。。。僅從上報的文書中便能抽絲剝繭與幾個月前遠在西北的事聯係起來。。。東晉果然人才輩出。不知是哪位高人？”

    茗若隻是心有所慮之下，順口一問，卻聽段演笑笑說道，“大理寺少卿薄中。以後有機會給姑娘引薦~”

    雖說約定聯手，但段演的爽快還是出乎茗若意料，所以聽了他的話茗若略顯愣愣地點了下頭，遂又低頭咳嗽幾聲。

    段演見狀隨手拎起茶壺，給茗若的杯裏又續了些棗茶，聲音略顯低沉開口道，“雖然事發在東晉，但我們對鬼眼之前的來路情況並不十分明了，如果可以還希望各位能給我解疑。”

    段演之前爽快地交代，態度誠懇，此時話說的也客氣。

    茗若心裏不自覺地想著，這次的合作說不定會比預想的順利？心裏想著臉上的態度遂比之前也柔和一些，隻是剛要開口，卻聽到段演說，

    “雨殤姑娘隨茗若姑娘身側，想來對鬼眼的事也是清楚的，可否勞煩雨殤姑娘講述？”

    被段演突然點名，雨殤氣息一滯。段演除了對著茗若總是笑意柔柔，對著別人卻雖然態度溫和，可總是帶著一絲疏離和冷淡，讓人緊迫。

    雨殤謹慎的向茗若看去，茗若氣息不穩，正懶於言語，如此正好~便朝雨殤微微頷首，伸手取過一塊紅豆山藥糕淡定地吃了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