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兩人正沉浸在突然的莫名互動中，段揚大步的向這邊走來，尋白、溫無言還有剛剛出去取茶的雨殤也一起走了進來。

    段揚一進到雅室，向段演簡單一見禮，便大喇喇的在桌幾邊坐下，拎起薑茶的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剛喝一口便嗆了口水，皺著眉向段演呻吟道，“三哥，你喝的這是什麽東西，又甜又辣的。”一邊說著，一邊擦著嘴。

    段演剛要說話，茗若卻麵無表情地向雨殤吩咐道，“雨殤，給七皇子換杯茶。”

    雨殤手腳麻利的為段揚換上一杯新的綠茶。

    段揚克製而不情願的略一撇嘴，果然，又是這個女人愛喝的。。。

    結盟夜後，段演向段揚講述了經過，這幾日段揚便配合段演的假戲和尋白的搜尋，主要負責以畫像暗中尋人。不過一反最初對茗若的友善，段揚近幾日對茗若卻是愈發敵意。本來段揚看到一向如老僧入定般對女人不假辭色的三哥突然對一個女子有意，段揚是喜聞樂見的。

    但是，如果這個女人是嵐月樓的人，還跟他們進莊的目的一致，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這嵐月樓也算是個十多年前新興的教派，起初也如其他教派一般行俠江湖，懲奸除惡，還行善舉收留了不少孤兒撫養，跟武林中各大門派均有往來，甚是融洽。

    直到幾年前，這個嵐月樓突然宣稱開始接受殺手的雇傭，竟是從曾經救助的孤兒中培養了許多殺手。

    本來這算是要朝著歪路狂奔，偏偏他們說是接受雇傭，但卻隻接殺十惡不赦之人的任務，還要先經由他們調查確認，傭金多少也不一而定，聽說是看他們樓主心情。本來名聲頗正的門派，現在在江湖上卻是毀譽參半。

    曆來這種殺手組織，由於危及國家治安，往往會被各國官府追繳，不過這嵐月樓除了刺殺被雇傭的目標，還三不五時的出手幫官府追殺許多通緝令上重金懸賞的要犯重犯，又從不領賞金，幫各國官府解決了不少燙手山芋，也算是有功於各國。

    是以，大家對於嵐月樓都默契的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一個行事詭異的門派，雖是行事極為低調。但終是亦正亦邪，尤其三哥對她放佛半點不設防，還再三強調不許泄露茗若嵐月樓的身份，實在讓人對她不得不多幾分戒心。

    段揚越想越鬱悶，便打岔道，“哎，說起來，不愧是三哥，居然能想到從一顆小小的葡萄入手，真是神來之筆。”

    段揚剛誇完，便看到段演挑著眉一臉無奈的看著段揚。段揚正莫名其妙，便見茗若一副懶得理你的表情，一邊伸手拿了薑茶的壺給段演斟滿，一邊略過段揚的話，向另外立著的二人問道，“怎麽樣？可查到了什麽？”

    那晚茗若在結成同盟後提出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便是派人以西域進貢的葡萄為核心進行搜查。

    伊布是土生土長的西域人，生活一向驕奢，像葡萄之類的水果自是常吃。以他的風格，茗若相信即使逃命路上，他也絕對不會太多虧待自己，何況，他們千裏迢迢的直奔雲自來，定是暗中有些有身份地位的人接應，在山莊內的吃穿用度怕是不用愁。

    而這個季節，在東晉這種遠離西域的國度，能接觸到葡萄這種水果的人家絕對不在多數。因此，茗若讓尋白和溫無言等人從莊內葡萄的進貨、去向開始搜查。

    尋白微一頷首，“我們按照茗若姑娘的指示，在山莊管事的協助下，翻閱了近半個月雲自來葡萄的進貨情況。如姑娘所料，葡萄的消耗並不算多，我們已經確定了十多戶人家，不過現下很難推進，一來，我們雖然查到購置葡萄的人家，可是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有私下贈送給他人的情況，正如。。。殿下送給姑娘的瓜果一般。

    二是，莊內有些世家子弟，在這裏待上個把月，為了講身份，講牌麵，會越過山莊的采買，直接從司明城本家相熟的進貨商人進購葡萄之類的瓜果。除了日常吃食，大多用於宴飲待客，一般宴會前一到兩天才會召人來送貨。這些情況數量不多卻很分散，查起來需要些時日。”

    茗若聽後略一思考，語氣客氣的向尋白道，“辛苦各位了，你提到的兩種情況確實不方便探查，你們盡力而為。不過那些娛藝的地方不用太過著眼，那裏不適宜久住，若要藏身於其中月餘，多是需要扮成下人或者仆役才不招人矚目。

    鬼眼其他的人我不確定，不過以伊布的作風，他應該不會藏身於這些地方。擒賊擒王，葡萄這條線，我們還是主抓伊布的行蹤為主。你們搜查的時候，記得多留心梅苑裏那幾個身份顯貴的院子。”

    “沒錯，尤其是那些帶著很多嬌弱女眷的院落。”段演聽了茗若的話頗為讚同。

    段揚見兩人默契的話語，質疑道，“為什麽？他們畢竟是來躲避的，這種時候藏都來不及，怎麽還會往那顯眼之處跑。那些勳貴人家許多都帶著護院甚至府兵，他們往上湊豈不是很危險。”

    段演見茗若沒有回答的意思，耐心的向段揚解釋，“先不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就說以鬼眼的身手，那些家丁又有什麽用。而且你也說了他們是來逃命的，若能混跡那些勳貴之中，一旦情況有變，他們隨手就是人質。若是還有那些身份尊貴又無力反抗的深閨女子，豈不成了他們最好的籌碼。”

    “哦。”段揚本來略顯激昂的情緒在接連打擊下消散，整個人萎成一團低聲應到。應完又不甘心的向段演暗戳戳的反擊，

    “三哥，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也這麽擅長攪動蜚短流長啊。本來這幾日因著戰事，大家正興高采烈的議論大將軍呢，這下好，你們倆個聯手，一晚上就蓋過了大將軍的風頭。哼，非得讓那些想巴結大將軍的人戳脊梁骨不可。”

    “於大將軍喪偶之後孑然一身，上無高堂下無子嗣，一心為國為民，這樣的人也能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真是可憐~”茗若插道。

    “嗬~姑娘身處江湖，倒是知道的挺多啊。”段揚見茗若搭話，興致勃勃的打開了話匣子，

    “不過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正因為大將軍現在孤身一人，所以大家才更蠢蠢欲動啊。大將軍那是什麽人啊？寒門出身，一路浴血沙場。身上的刀疤跟手裏的人命一般多，這才有戰功彪炳、封侯拜將的今日。我朝本就尚武，大將軍手握重兵，又深得父皇信任。這朝野上下，哪個人不想跟他多親近親近，那想要給大將軍續弦說親的人家都能排出司明城外去，說的姑娘裏，有不少比你年紀還小呢~”

    茗若一臉無語地看著滔滔不絕的段揚，段揚卻沉浸在自己的八卦中，“就說我二皇兄，那是何等尊貴身份~啊，當然了，這個你可能有所耳聞。他母親是當朝皇後，外公寧晦是當朝掌政的宰相，家裏的舅舅們、姑父們均是身居高位，如此權勢還不是想著法的想要跟大將軍多些來往。那逢年過節給大將軍府送賀儀可是比打更的都勤快！。。雖然每次都被大將軍婉拒回來，卻還是次次翻著花樣的送。”

    “你二皇兄？元王段穆？”茗若突然來興趣接口道，“我聽說他的王妃秦氏便出身將門世家，嶽父秦越也是有名的武將。軍中既不缺人，又何苦如此~”

    “哎~那怎麽一樣。我朝那麽多名將，可有快一半的軍權交在大將軍手中，而且大將軍為人中正，不偏幫任何人，在我父皇心中地位可謂超然。是以於將軍雖早就被父皇敕封為一等忠毅候了，可大家還是尊稱一聲大將軍。我二皇兄那人對權勢向來貪戀，這麽大的肥肉他怎麽不眼饞。。。”段揚說到興頭，無所顧忌地吐槽起來。

    “放肆！”一直喝茶不語的段演突然低喝。茶杯輕落，卻嚇的吐沫橫飛興致勃勃的段揚一嘚瑟。

    “妄言朝政，私議兄長，阿揚，你最近倒是能耐了許多啊。”段演語氣輕淡，瞪向段揚的眼神卻淩厲異常。

    段揚“騰”的一下撲棱著起身向段演拜倒，低頭執禮向段演道，“小。。小弟一時失言，三哥恕罪。”

    “出去~”段演不欲在茗若麵前下弟弟麵子，便沒好聲的將段揚轟了出去。

    看到段揚飛一般的離開，段演無奈的向一派淡定的茗若道，“讓姑娘見笑了。”

    “無妨。倒是漲了不少見識。”茗若話裏有話的擠兌打趣道，“說起來。。。殿下可也是那些打更人中的一位嗎？”

    段演笑了笑，看向茗若，

    “我愛吃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