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石三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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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演神情少見的肅穆嚴厲,語氣越來越冷,說到最後,猛地轉身指向地上的寧禮沉聲喝道,
“寧大人!這一切都是拜您所賜!!”
“這。。。”
“這和寧禮有什麽關係?”
“這指控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眾人又是一陣嘩然,今日的這是什麽黃曆?蕭寧兩氏當真要開戰了不成?
“彧王殿下,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寧禮手攥在袖中,忍不住微微顫抖,我寧禮今日莫不是要栽在此處?
“阿揚,此事由你一手揭露,你來向父皇稟明。”段演見勢頭微轉,沒有自己再繼續下去,而是喚來了身後一直默默站著的段揚。
段揚不想三哥居然會讓自己上場,愣了一瞬,忙清了清嗓子,快步上前向晉帝拱手道,
“父皇聖明。我大晉雖以武立國,但對百姓農桑從未輕心。為防天災無情,十年前曾由彧王提議並主導修建了地方勸募的義倉,其目的便是為防備荒年,以待非常。百姓糧食供給一旦失缺,便可調動義倉存糧,以補差量。”段揚沉聲穩重的開口道,
“蒼天眷顧,我大晉十年來總算風調雨順,未遇大災大難。卻不想,我國運順遂竟給了宵小覬覦的機會。
兒臣此次南下,發現常州、禹州等地受災最重,但當地官員反應及時,義倉儲備充足,災情已基本得到控製。
可隨後北上,卻意外發現中部玉州、青州等地反倒災情嚴重,官員人浮於事不說,城中幾家米商,居然還趁機哄抬糧價,實是令人發指!百姓以野草充饑,甚至出現易子而食的慘劇!
兒臣見此,帶人親自調度義倉存糧,不想卻發現義倉中竟顆粒無存!兒臣連查了玉州本地三座義倉均是如此!”
“你胡說!!”寧禮急紅了眼吼道。
“閉嘴!”晉帝怒嗬斥了寧禮又向段揚道,“義倉的儲量年年都上呈朕過目,前幾年都是豐年,怎會如此!”
“父皇。。”段揚想起災地情境,忍不住氣血翻湧,強忍著怒意,一字一句沉聲向晉帝道,
“因為那些救命的糧食,都被人高價走私,賣到烏衣。”
“啪!!”
“混賬!何人能做出此事!他有幾個腦袋!!”
晉帝早就被段演提醒中部災情有異,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到如此地步,一時氣的青筋暴起,怒拍龍案。
殿內鴉雀無聲,眾人心中卻如怒濤拍案,惴惴不安。
“回稟父皇,經兒臣連日查證,這背後的黑手,便是我們的寧禮寧大人。”段揚看向一旁麵無血色的寧禮挑了挑眉,補充道。
“康王,你說話可要講證據,這麽青口白牙。。”寧禮已近有氣無力,強撐的回擊道。
“寧大人不用狗急跳牆,我自是不會像你一般,胡亂給別人按罪名的~”段揚勾了勾嘴角,轉身向晉帝道,
“父皇,此事其實說來話長。想來您應當還記得去年的林文氏弑夫案和江南文氏貪墨案。
文氏祖上本是世代從商,後來使法子擺脫了商籍。十餘年前,擔了征收錢糧賦稅的肥差,這中間表麵上是戶部侍郎張升出的力,實際上卻是寧大人的手筆。他隱在幕後,卻在江南為自己的走私鏈條尋了個好幫手。文氏削尖腦袋將女兒嫁於戶部尚書林遠山的庶子林生,還以為自己能借著寧禮和林遠山的哥舅關係從此攀上寧氏的路子,卻不知道他們其實早就是寧禮手中的卒子。
隻是他們雙方都沒想到,林文氏竟成了變數,她不堪林生羞辱,竟做出弑夫之舉。他們更沒想到的是,彧王能順藤摸瓜,一路查到江南,將文氏整族的齷齪一鍋端起。
而文氏的覆滅,阻斷了寧禮與烏衣人口走私的貨船,這才牽扯出了去年黛眉閣和敬緣庵大案。
到此,寧禮和烏衣的走私合作大受打擊,可是他仍不知足,竟把心思動到了義倉存量上。
烏衣王室一族乃禦風者後裔,不但能隨心控風,還能提前預兆氣象。水災蔓延開之前約半個月,烏衣的大祭司便預測到了水災,於是烏衣便向寧禮討要糧食。兒臣不知他們中間如何商定,但總之寧禮最終同意了這樁買賣。
他以為中部的義倉多年未動,自己悄無聲息的挪走也不會有人發現。誰料他低估了這次災情的嚴重,更因盲目抽調,露了馬腳。
玉州當地有一位姓鄭的長史,堅守清明,他發現了寧禮暗中操作的勾當,奈何螳臂當車且無實證。於是他以身犯險,潛入了運送糧食的隊伍,偷偷記下了相關罪證和細目。
待兒臣到達玉州時整頓政務,斬殺了幾名貪官,他見此便想向兒臣遞送證據。可惜,卻被寧禮的人發現,遭遇追殺。鄭長史無路可去,便隻好一路北上,想逃入司明,再尋法上告。可寧禮的人卻緊追不放,勢要阻攔他進入司明。”
段揚冷笑一聲,“而這,也才是寧大人賊喊捉賊,借機封鎖全城的,真正原因。”
晉帝的臉色愈沉,他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段演見此抬手補充道,
“父皇,寧禮暗中勾結走私多年,絕不隻一樁一件,更非一國一隅。
他不僅與烏衣走私,與萬安也暗中來往甚密。便說這次的兵器圖紙一事,他與萬安朱氏暗中通聯獲取圖紙向父皇邀功,代價卻是將我大晉產出的精鹽,無償走私至大寧,為朱氏攫取暴利。
司明大賈魏梁氏,其背後真正的靠山便是寧禮。魏梁氏名下有眾多貨船,承載量大,且船內多置暗室,以供眾多鏢師藏身。此次寧禮便將精鹽藏在三艘貨船上,在司明城封城前送出了城外。
而至此寧禮還不知饜足,他一麵借花大夫,將圖紙遺失嫁禍給我彧王府;一麵借機封鎖城門,阻攔鄭長史;再者,那未過明路的圖紙,便成了寧大人的又一砝碼,正好拿來轉手賣與烏衣。
如此一石三鳥的陰損主意,當真精彩!”
段演說著還抬手輕輕鼓了鼓掌,嘲諷戲謔之意溢於言表。
“你們胡說。胡說!!!”寧禮毫無準備,被對方掀了個底兒掉,心中一片淒涼,連反抗都顯得異常蒼白和無力。
“寧大人,您派去刺殺鄭長史的殺手,還有鄭長史本人現下就在我鹹宮內等候。您之前發運出去的三船精鹽,也已被於大將軍帶兵攔下,扣押在司明南邊,等候父皇發落。
另外,林生牽扯進你的走私一事雖不多,卻有過書信往來,林文氏死前曾留下供述,並將她偷偷留存的幾封未發出的信箋交於了我,之前一直未有指控你的實證,我便一直留在了手中,此時倒是也可以作為佐證一用。”段演俯視著一旁的寧禮道。
“胡說!什麽林生!他算哪門子東西也敢往我身上扣屎盆子!”寧禮炸毛道。
“寧大人,我既能當庭指控你便是有了十足十的證物,您還是趁早認罪的好,何必再如此掙紮。”段演語帶不屑,麵上卻仍是一副溫文爾雅的神態,順手又扔出一組冷箭道,
“您說自己並未私藏兵器圖紙,隻道那是買回家的一座珊瑚擺件是嗎?這話說出來您自己信嗎?那精粹閣是什麽地方,您當真以為沒人知道嗎?”(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