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變乍起，所有人都是一驚。抬頭望去，卻見龍案後的晉帝臉色鐵青，剛投擲過紙鎮的手，還在半空中沒來得及放下。

    “陛下息怒~”見晉帝大怒，屋中眾人齊刷刷跪倒，向晉帝道。

    “將寧禮、蕭智兩人壓入天牢候審，找太醫給寧禮看看。彧王所提相關案件及相關人證物證全部交由三司會審。”晉帝可謂是咬牙切齒的下了旨意，最後大手一揮，“其他所有人都退下吧。彧王，你留下！”

    宣和殿的一場漫長的爭辯，毫無遮掩的打碎了東晉內部一直維持的權力平衡，更是毫無預兆的揭露了一場世家公子團夥走私的大案。

    一旦彧王揭露之事被三司會審確定，那東晉朝堂又會迎來怎樣的一場清洗和震動。。。

    陰雲密布，又要下雨了。。。

    每一個走出宣和殿的人臉上都是無法平複的惆悵。。。

    而作為挑動起這場嘩亂的“禍首”之一，茗若卻並未隨他人一同離開。

    她在等段演。

    晉帝為了什麽留下了他？城外暴動的真相到底如何，晉帝會是要追究這件事嗎？晉帝剛才的臉色著實不能算是愉悅？

    不過，他一向溺愛殿下無下限，應該。。。。沒事吧。。

    沉浸在擔憂中的茗若，絲毫沒有注意到旁人向她飛來的眼刀，更是沒留意恨不得上來活撕了她卻終是被人攔住的蕭國公。

    她隻是不自覺地一臉擔憂站在大殿階下不遠處靜靜等著，她看不到大殿的情況，隻是莫名有些不安。

    朝臣都已走淨，空氣中氤氳的水汽，預兆著即將到來的大雨。

    過了許久，約莫半個時辰，雨絲已經飄起，

    青黃一路小跑來到茗若身前。

    “青黃大人，殿下呢？父皇還沒和他聊完麽？”

    “娘娘，您別等了。”青黃看著明顯有些焦急的茗若，臉色為難，

    “殿下不知如何惹怒了陛下，陛下讓他去祠堂罰跪一晚，反省思過。”

    ——

    皇室祠堂

    清幽肅穆的大殿中，段演安靜的跪在眾牌位前閉目養神。

    一片寧靜中，燭光微微晃動。

    段演突然輕笑了一聲，開口溫聲道，

    “你打算一直站在角落陪我嗎？”

    段演說完，角落裏傳來一聲輕歎，茗若換上了一身宮女的打扮緩步走了過來，無奈道，“殿下又是怎麽發現我的。。。。”

    “和雲自來一樣，我猜到你會來的~”段演笑笑，伸手從一旁拉過一個厚厚的蒲團到身側，拍了拍向茗若道，“過來坐，陪我聊聊天~”

    茗若盯著段演明明被罰卻一臉輕鬆，甚至比平時還要愉快幾分的臉色，斟酌了一瞬，遲疑道，

    “這樣好嗎？這可是祠堂啊~”

    “父皇讓我來思過，我不聊聊往事，怎麽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言之有理，難以反駁。

    茗若走到蒲團乖乖坐下。

    兩人麵對而坐，段演依舊臉帶笑意，全然不似剛剛在朝堂上的威勢逼人，伸手理了理茗若跑亂的發絲。

    茗若莫名有些心虛的尷尬，於是搶先開口道，

    “父皇怎麽會發這麽大脾氣？”

    段演一時臉色複雜，混合著幾絲無奈與惆悵，“父皇斥我行事無度，說我煽動難民造反，簡直無法無天。。。。”

    茗若心中暗歎，果然是這件事。

    “所以，殿下你到底做了什麽？我傳信給你，隻是請你散布流言為不語造勢，怎麽就到了。。暴動的程度？”

    “因為，我斷了城外的藥材和糧食。”段演低頭輕撫自己的衣擺，語氣輕緩。

    “？。。。你？”

    “這件事說起來還得感謝樓主大人~”段演看向茗若，“嵐月樓的朋友很是配合我~”

    段演看到茗若還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忍不住又笑了笑。見茗若挑眉威脅示意，才複又正了顏色，

    “城外難民人微言輕，避禍尚且不急，若隻是散開些流言於事無補。何況隔著城門，根本幫不到你什麽。但是斷了糧藥，便不同了。針紮在自己身上，才會知道疼。猛藥才能治這急症~”

    茗若一臉恍然，轉念卻抱了個拳向段演道，

    “殿下平日一副溫潤公子的做派，骨子裏果然還是個狠角色啊~失敬失敬~~”

    段演卻不在意茗若的打趣，“耘堂這麽多年行善天下，還有你們嵐月樓，暗中支持耘堂多年不顯名望，百姓受你們福祉頗多。如今你們遇到難處，大家總不能一點力都不出不是？”

    “更何況，嵐月樓主的魄力決斷也不遑多讓吧~”段演說著又打趣起茗若，

    “那位病女的父親甚是疼愛自己的女兒，怎麽就突然想開，冒著女兒被牽連下獄的危險，挺身而出跑到寧府鬧事？當真隻是為了正義，還恩人一個清白嗎？~”

    這會換做茗若尷尬的笑笑，“不語那個實心眼，自己被賣了，還想著給那女孩找藥方治病。我可沒那麽好心，我給她用了兩副藥穩住病情後，便騙她父親說隻有救出花不語，才能真正治好她女兒，不然這藥再喝一缸，也難逃一死~”

    “那所謂寧府的殺手？”段演繼續問道。

    “也是我安排的~”茗若直言不諱的回道，“殺手和偷來的腰牌，這我嵐月樓最擅長了~”

    “嗯~簡單直接，高招~”段演笑道，“那圖紙呢？錯拿這種失誤未免也太恰到好處的巧合~”

    “圖紙啊。。”茗若麵不改色的胡說道，“之前一直被老朱藏在精粹閣中，那日寧禮封城，想來府上找事之前，我便讓人把圖紙偷偷送進寧府和珊瑚擺件調換了。”

    “厲害~”段演一副驚訝的表情，甚至拍了拍手。

    “反正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好人，這也沒什麽新鮮的。倒是殿下，果然什麽事情都這麽運籌帷幄，料敵先機~” 茗若感到段演的打趣撇撇嘴道，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開口，一邊回憶思索一邊道，

    “怪不得當時你提前離開敬緣庵回城的時候，會帶了那麽多累贅走，其實你最要帶走的人就是蕭家那批換了人的侍女吧？想來她們的去向，現下應該也捏在殿下的手裏了~

    當初在陰陽閣的暗閣，我還好奇，你怎麽就會答應了文思滅族的請求。原來殿下是想以文思入局，借文鰩幫一案扳倒寧氏在戶部的力量。。。還有再後來，你趁著大婚之上嫡庶之辯破局，把水攪混，之後又故意抽身潛伏，最後突襲翻盤，打蛇七寸，一舉拿下寧氏！。。。。。難道殿下當時就已經想好了這後續一路的棋局？！！文氏、寧氏甚至。。蕭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