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找出來的替罪羊白小六，顯然是已經串通好口供了，麵對著柳大人的詢問，他不慌不忙的說道：“大人，真實的情況並非您所了解的那樣。”

    那酒樓跑堂白小六謊話張口就來，他一字一句地解釋著。

    “那天副城主家的公子正好在酒樓裏喝酒，當時在下正在那裏當值，不小心衝撞了那位公子，於是就起了衝突，在下拿起酒樓的一個酒壇，一不小心就將人給砸死了，在下怕得很，直接將人給扔到了井中。”

    副城主一聲冷哼，這樣的謊話，仔細推敲下來，通篇都是漏洞。

    一個跑堂，一天不知道要受到多少的屈辱，僅僅因為幾句口舌之爭，起了衝突，他就要失手殺？

    還有那酒壇砸死的人和被人一刀捅死的人，屍體可是不一樣的，這白小六很明顯是在說謊。

    還有照著他所說，他失手殺人的地方就在酒樓之中，沒道理周圍的人們都看不到這場鬧劇。

    白小六卻沒有去解釋這些，反而又一次將韓少宸的罪證背在了身上。

    他說道：“我先前聽著副城主正在滿城找殺人凶手，當下就慌了，直接買通了牛三，讓他幫我做事，沒有想到事情竟然越辦越是棘手！於是就不小心將韓世子牽扯了進來。”

    白小六口齒清晰地說出了韓少宸曾經所做的事情，但是卻極為巧妙地將辦這些事的人換成了自己。

    他也不管什麽邏輯，直接將罪名生搬硬套到他的身上。

    副城主心中早就已經氣得吐血，他逼問道：“既然這麽說，韓少宸在這些事情中就完全無辜？他真的什麽事情都沒做？”

    白小六直截了當地說道：“是的，大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所做，與韓世子無關。”

    這人明擺著是個替罪羊，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又無可奈何。

    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使是柳大人也不能將罪名直接定到韓少宸的頭上，沒道理放著一個主動認錯的人，反而去治一個堅持說自己沒罪的人。

    他無可奈何，手中捏著的驚堂木快要被他捏碎，柳大人做事正直，從來沒有處理過這樣的案件，他私心裏想要讓罪魁禍首伏法，但是實際上他根本就做不了主。

    韓少宸整理了一下自己剛剛有些淩亂的衣擺，又恢複了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臉上勾著笑容，催促著那欽差大人趕緊定罪。

    柳大人正猶豫間，卻聽著下方傳來聲音。

    “且慢！我還有話要說。”蕭安衍走兩步上前，朝著柳大人一拱手。

    韓少宸眼見著自己就要逃出生天，此時又有蕭安衍出來攪局，他心中恨恨，一字一句地重重重複道：“太子殿下有話自然是可以說出來，但是在下建議，您還是不要擾亂柳大人審問才是。”

    蕭安衍麵對著韓少宸的質疑，一點不懼，頗有一種針鋒相對的感覺。

    “我既然受到柳大人的邀請，來這裏觀看審問，若是有什麽疑問自然能夠說出來，想必柳大人也不會介意的。”

    柳大人當然不介意，他連忙擺手，說道：“太子有什麽疑問盡管說出來。”

    蕭安衍得到允許，於是就出聲說道：“我那天看到韓世子是在暗牢中，韓世子意圖殺害重要證人，於是才被我們給抓捕，韓世子能說說，您是怎麽想要去牢中溜達的，還好巧不巧的，要同那牛三撞上。”

    蕭安衍這話一出，韓少宸的眉心就是一跳，這一點他確實是不能抵賴，誰讓他這個人確實被人抓了呢。

    他努力的維持著麵部表情，想要讓自己笑得還是那般自然。

    “我那天……”韓少宸正要解釋，卻被身邊的那白小六給打斷了話語。

    接收到白小六對他打的手勢之後，韓少宸立刻就住了嘴。

    隻聽替罪羊白小六鎮定說道：“這件事情著實怨不著韓世子，韓世子事先被下了迷藥，那天恰好是失魂藥發作，世子進入到那暗牢之中的時候，確實是沒有知覺的，還望大人明鑒。”

    蕭安衍皺起眉來，這白小六的解釋未免太扯了些，但是他說的卻又是這樣的言之鑿鑿，治罪都不知道要怎樣去治。

    白小六甚至連那下藥的罪名都攬在了他自己身上，他說道：“那迷藥是我找來的，不小心下給了韓世子，我也是今天事發才知道的這事，大人您若是想要治罪，那就先治我的吧。”

    白小六的供詞，在場的眾人都是清楚的，可以說是完全在攬罪名。

    因為他這麽一說，柳大人要是想要按律處置，這白小六和那牛三定能落得個直接問斬的罪名。

    柳大人輕歎一口氣，遲遲不敢下決斷，他不願意就這樣將殺人凶手放過。

    他作為天子的欽差，做什麽事情都要按照著律法去做，但是他實在是難以下這個論斷。

    他又一次質問那白小六，說道：“既然照著你那麽說，先前你根本就沒罪，為何如今要站出來說出你做的事情？還不如實說來！”

    柳大人雖然話說得嚴厲，但是實際上還是心存善念，不願意讓白小六就這樣當了替罪羊，想要讓他在最後關頭反水，說出自己的原因。

    但是白小六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仍舊堅持說道：“我先前沒有被查出來罪名，當時一直良心不安，但是此時卻是終於放下心來了，希望大人趕快問罪。”

    良心不安，這四個字就簡簡單單的說出了白小六的原因，柳大人逼問半天，卻等到了這樣一個敷衍的回答。

    他做官這麽多年來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急著赴死的人，急著替旁人擔罪。

    蕭安衍一雙眼睛似笑非笑，他說道：“既然你早就良心不安，為何要在韓少宸被抓被人指證罪名的時候站出來，莫非你們是有什麽私下裏的交易？”

    蕭安衍這話殺人誅心，但是那替罪羊似乎格外的堅定，他咬字清楚的說道：“韓世子曾經對我有天大的恩情，我不能忘恩負義，要是讓韓世子為我承擔了罪名，我於心不忍，這才站了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