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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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鋒利,直接刺進皮肉。
傷口距離心口要害處,不過咫尺。阿蠻心急之下,跪坐在他身旁,手緊緊拽住他的手臂。
鍾彥喉嚨間滿是血腥味,身體緊繃,他偏過頭看她,聲音嘶啞:“郡主,這樣可以嗎?”
阿蠻手腳幾乎都發軟了,一張小臉慘白,呆呆望向他。
屋內安靜如斯。
鍾彥見她不出聲,緊緊盯著她,依舊握著匕首的手,倏地再次收緊。
阿蠻見他這般,臉色都變了,急忙拽住他的手臂,心慌開口:“夠了!”
她怕他再次出手傷害自己。
鍾彥身上都是冷汗,額上青筋都暴起,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說話都有些許的費力了,一板一眼的問她道:“郡主還要鍾彥嗎?”
他神色真摯,望著她的眼神中帶著執拗。
阿蠻視線落在他臉上,他這兩日定也沒有好好休息,整個人憔悴至極,她停頓好半晌,到底是心有不忍,看著他開口道:“回去好好養傷。”
鍾彥卻不動,沒有聽到確定的答案,他心中不安,生怕小郡主會讓他在養好傷後再回吳越。
阿蠻見他不動,眉心微微蹙起,低聲斥道:“還不走?”
他對自己下手實在是狠。
傷口可怖。
鍾彥不敢再看她的臉,垂下眼眸,下齶緊繃,木木的開口道:“郡主還未回答,是否還要鍾彥。”
他被匕首傷到的地方,疼痛難忍,以至於,身子都有些跪不穩,隻能用單手撐在地上。
阿蠻如何能拗的過他,隻怕她再不開口,他真會任自己丟掉了這條命。
帶著幾絲怒氣,她鬆開拽著他的手,聲音也再次冷下來:“要你!”
稍稍一頓,她繼續開口道:“回去養傷,養不好,不許來見我。”
她最後聲音幾乎都帶著冷硬了。
鍾彥卻渾身放鬆下來,他抬頭,認真看向小郡主,她如今狀態實在不好,就連唇瓣都有些發幹,整張小臉更是發白,稍頓,他視線不自覺的下移。
而後,整個人發僵,不過一瞬,他急急的挪開了視線。
他剛剛看到,小郡主交領下,脖頸處,一片清晰的吮痕。
心中隱隱發緊,甚而有些喘不過氣來,以至於都要將傷口的痛處壓了過去。
他不敢再多看,隻調整著呼吸,聲音發澀的開口道:“鍾彥永遠忠於郡主。”
話音一落,他迅速起身。
阿蠻微怔,再次回過神,他已經從窗戶離開。
地毯上,有剛剛他落下的幾滴血跡。
阿蠻緩了片刻,讓自己冷靜,在臥房內四顧,視線落在了茶壺上,她動作極快起身,直接將茶壺裏的水全部澆了上去。
她身體本就正是虛弱的時候,將地毯上痕跡處理妥當,身上已經基本沒了力氣。
很快,她趴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驛舍內,蕭譽本欲回郡守府。
但比武場上,孫尚河急急派人來報,言稱蜀地大司馬萬俟崇忽然趕到。
大司馬萬俟崇在蜀地可謂是一手遮天,曾逼迫蜀地君主司馬泰退位,並另立新王司馬雄。
蜀地雄踞南方,與北方梁地成對峙之勢,蜀地與梁地,遲早有一戰。
如今,萬俟崇前來,孫尚河不敢慢待,但又不願過於殷勤,尺度難以掌握,隻好命人前來請河東王。
蕭譽要回郡守府的腳步,立馬一頓,臉色沉了半晌,扭頭去了比武場。
薛軍醫守在孟宇屋中,對著蕭譽的背影唏噓不已,感慨王爺身體之強壯,竟就連中了箭,都不放在眼中。
入夜時分,比武場上才散去。
蕭譽身體再強壯,到底也是受了傷,一天下來,與諸國使臣周旋,又與萬俟崇打了個照麵,到了入夜,已經頗有些吃力。
他命孫尚河安排好後續夜宴,自己策馬趕回了郡守府。
郡守府內,已然燈火通明。
阿蠻在臥房中,陷入昏睡,並未清醒。
她頭腦昏沉,隻覺身體時冷時熱。
瞧見蕭譽遠遠行來,門口值守的兩名仆婦急急下跪施禮。
蕭譽在門口停住腳步,見臥房內未點燈火,不由得冷下了臉,開口問道:“王妃呢?”
仆婦不敢遲疑,急急答道:“王妃就在屋內,不許我們進屋打擾。”
蕭譽身子微頓,而後,推門進了臥房。
仆婦大著膽子入內,動作利落的將燈火點上,而後,動作極輕的退出臥房,將門關上。
阿蠻在屋內亮起燈火的瞬間,醒了過來。
她長發淩亂,睡袍不整。
蕭譽徑直走到床榻前,冷著臉,低頭看她。
胸中怒意依舊未曾消散。
阿蠻迷迷糊糊睜眼,看到是蕭譽回來,不由得立刻清醒過來,而後,身體便是一顫。
她動作極緩的坐起身,唇瓣發幹,嗓子都有些發啞,抬眸看向他,啞聲喚他道:“夫君。”
她下午時,再次吃了湯藥,現在身上,藥效還沒完全過去。
蕭譽忽而俯身,在靠的她極近的地方停下,與她四目相對,聲音發硬的開口道:“蠻蠻睡得極好?”
他聲音裏明顯帶了嘲諷。
阿蠻身子微頓,隻握緊手心,並不出聲。
蕭譽眉梢微挑,再次靠近她,聲音壓低,森森然的開口道:“錢褚欲取我性命,可是做好了亡國的準備?”
阿蠻臉色頓時刷白,立時跪坐在床榻上,抬眸看他,聲音帶著顫意道:“夫君,阿兄犯錯,與吳越臣民何幹?”
蕭譽凝視著她一張小臉,喉嚨微動,身體緊繃,一字一句的開口道:“那蠻蠻覺得,該與誰相關?”
他盯著她的視線,帶著隱隱的怒意。
阿蠻竟有些說不出話來,是她一時大意,才讓阿兄有機可乘。
好半晌,她脊背挺直,望著他,眼眶發紅,聲音清晰的開口道:“是我的錯。”
她說著,伸出手去拽蕭譽的衣袖,而後才繼續小聲開口道:“夫君,是蠻蠻的錯。”
蕭譽幾欲怒極反笑了,他忽而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收緊,然後咬牙道:“錢阿蠻,你是篤定我不會拿你怎麽樣了?”
阿蠻身上,因他昨日裏的失控,還在隱隱作痛。
如今,被他這麽一拽,更覺難受,她強忍著,隻抬頭看向他,極其認真地問他道:“要如何做,夫君才會消氣?”(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