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宿情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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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她麵色平靜地看著手中蠕動的白蟲,仔細看,那清湛的眸底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興奮,“這是宿情蠱,隻要不動情,就能活得長長久久,你一隻我一隻,我們約定好,下半輩子我們隻為彼此活著,誰也不動情了好嗎?”

    話落,她挑起一根銀針,將燕今的指尖紮出了一個血點,將白色的小蟲放了上去,白色蟲體沾了血竟瞬間軟化成一灘水樣順著血點融進了指尖裏。

    與此同時,燕今皎白無波的麵容上竟泛出了一絲瑰麗的緋色。

    梅以絮夾起剩下的那隻,沒了相互依偎的伴侶,這隻蠱蟲掙紮的尤其凶,仿佛急不可耐要將分隔之人蠶食殆盡,梅以絮冷淡地看著扭曲的蟲體,冷冷發笑,指尖對準橫在方凳上的刀鋒,用力往下下蹭,便破了口,她麵無表情地將蟲體放在自己指尖上,淡漠地看著它迅速融進血液遊進她的身體。

    那一刻,仿佛遊進身體的不是催心的蠱蟲,而是姬宸痛徹心扉的悔和恨,是勝利充盈的膨脹快感,是大仇得報的快慰,是年少到如今,錯付真心和時光的償還,她不悔,她隻覺通體舒暢。

    做完這一切,她又垂眸看向燕今,聲音柔和,眼神卻透著森森的冷詭,“啊滿,剩下的便隻有這張臉了,你放心我已經把秘藏研究的很透徹了,我的手藝不會比我父親差的,我會給你上足夠的麻沸散,你不會感覺到疼的。”榻上依舊毫無回應,她自顧自笑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我就知道,啊滿對我最好了。”

    手,慢條斯理地伸向方凳,精挑細選了兩柄尖刀,燭火搖曳,梅以絮緩緩俯身的身影投放在幽冷的牆麵上,放大的黑影仿若嗜血啖肉的魑魅魍魎。

    夜深時分,搖擺的木門打開,一輛早早停放的普通馬車上裝滿了布匹幹貨,兩個男子從車上下來,利索的接過人塞進了馬車的暗箱裏,也沒逗留,二話不說駕著馬車揚長而去。

    梅以絮看著遠去的馬車沒了影子,視線收回來,緩緩下落,定在自己蔥白的指尖上,似是有些恍惚。

    從今日開始,她便是燕今了。

    ……

    天昭末年除夕夜,容煜登基為帝,白戟將手中軍權盡數統歸於朝廷,受封鎮國大將軍。

    薛華晏終於如願以償退任,攜手妻子遊山玩水,薛太師的傷勢經由霍書痕細心調理過後已然大好,在府中堪堪待了三日,大年初四便遊曆尋故友去了。

    薛子印被提任玄機衛總兵兼兵部尚書,與白戟分庭掣肘又相互激勵。

    薛子卻任內閣首輔,為百廢待興的人才選拔勞心勞力。

    同年六月中,薛宜若誕下一子,取名容延,字長念。

    同年七月,慧貴妃在雲錦宮內暴斃,死狀淒慘,據說死在她要求和新帝見了最後一麵的次日。

    同年臘月,容煜寫下退位詔書,薛宜若以太後尊榮攜幼子登基,改國號太雍,容煜暫代監國之職,是為攝政王。

    臘月初八。

    秋森端著一碗臘八粥進書房時,容煜正靠坐在圈椅上,手中捏著本奏折。

    “主子,今日臘八,秋樂讓廚房做了臘八粥,你也吃一盞應應節氣吧。”

    容煜將奏折放下,“身子好些了?”

    秋森點頭,“早已無恙,是太醫太過謹小慎微,年初我便能回軍營操練了。”

    當日去中郡的路上,秋森以李代桃僵之法助容煜脫困,他被困在斷水斷糧的險地三天三夜身負重傷險些命絕,可到底命大,最後一刻白戟的援軍將他救了回來,隻是傷勢過重,他養了足足半年,一條斷腿才能下地走路,這一整年下來,若不是容煜壓著,這種日日臥床修養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想多過。

    現在終於能恢複如初,他內心的好戰細胞早已蠢蠢欲動。

    容煜沒說什麽,接過他手中的臘八粥,卻沒有去吃,勺子在碗中輕輕攪了兩道,失神喃喃,“已經臘八了啊。”

    他轉頭看向窗外,颯颯白雪翩翩飄飛,恍惚碎雲落滿天。

    “吩咐內務府的白狐氅做好了嗎?”他目不斜視,隨口提了一句。

    這樣下雪的時節,她最是怕冷了,每每都蜷縮在他懷裏貪懶的不準他起身。

    秋森自是察覺了什麽,點點頭,放輕了聲音,“上月末已經送來了,秋樂已經將衣服收在偏院裏,都是上好的白狐皮毛,他們不敢馬虎。”

    容煜沒再回應,起身走到窗前,挺闊的身影偉岸俊拔,一頭的雪發冠成長髻,仿佛與天地融為一色,透著一股清絕的冷。

    一年了,主子的臉上沒有過一次笑容。

    他把自己徹底活成了行屍走肉,一個為大焱江山,為黎明百姓而吊著一口氣的傀儡。

    “你先退下吧。”

    秋森點點頭,轉身退下,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一動不動的容煜,長長歎了一聲。

    “啊滿,一年了,你都不曾回來過,哪怕入夢也不願,我情願相信你在這世上的某一隅活得安好,而不是……”

    他握下滿手的雪,滿目荒涼。

    而不是……將我忘了……

    ……

    玄機衛。

    朱格背著幹癟的行囊終於走到這碩大的牌匾之下。

    她仰起頭,露出燦爛的笑容,一年時光,將當初爽朗英氣的女子磨礪的越發成熟內斂,更添幾分魅力。

    她花了一年的時間師父沒尋見,見識倒是漲了不少,還結交了一些不同領域的至交好友。

    當初說好的三月之期因當時她身處南楚,又逢特大瘟疫,為人醫者做不到見死不救,便留了下來,這一留就留了大半年,路上舟車勞頓,所剩不多的盤纏勒的肚皮都疼了,終於還是給她熬回來了。

    這一路上,光是和車夫嘮嗑她已經套清楚大焱這一年的情況。

    別人她不關係,她隻知道他男人險中求勝,飛黃騰達了,不僅加官進爵還成了當朝國舅,真會給她長臉。

    她甚至等不及收拾一下自己,簡單整理了下頭發,便朝著守在門口兩個威嚴森森的官兵走去,“勞煩大哥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總兵大人。”

    兩人齊齊掃向她,目光不善且不屑,“姿色倒是有幾分,可要見總兵大人,做夢!”

    “唉不是,你們怎麽說話呢,我是你們總兵大人的女朋友,額,就是未婚妻,懂嗎?未來老婆,媳婦,國舅娘,明白嗎?”

    兩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也懶得廢話地指向不遠處的告示牌,“這告示貼出來已經半年有餘,上門冒充總兵夫人的女人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就你這邋遢模樣也不知道拾掇拾掇就想冒充兵總夫人,空手套白狼呢,趕緊滾,別等哥倆動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