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遊街示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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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村莊中時已然是傍晚,殷黑山也沒有回殷家,而是叫梅正國趕著車去了村莊中的打穀場。

    說是打穀場,但因為大關莊人多,這打穀場太小,因而大家都將打穀場放在了自家地中,村頭這打穀場失去了打穀的功能,平常隻做開會亦或宣布事用。

    不管是梅守禮一家跟方氏斷絕關係還是梅守謹捱打,這在大關莊都是大事,必需召集全村的人,叫全村人共同見證。

    這會是傍晚,非農忙時,下地的人大都已然回村。

    殷黑山叫殷四郎趕著車去叫梅守謹,他則是敲響了打穀場中的洪鍾。

    鐵做的洪鍾發出悠長沉悶的聲音,自打穀場散開,衝著大關莊漫延而去。

    鍾聲一響,每家都走起碼走出一人來,抬腿衝著打穀場走去。

    一路上大家議論紛紛,這是出啥事了?

    殷四郎去了梅家老宅,梅守謹已然醒過來,這會正躺床上歇息,臉灰敗。

    見著了殷四郎,他臉上多出了三分嫉恨,正要開口,殷四郎高高在上的說出了來意:杖60,遊街示眾。

    這幾個字的殺傷力很大,震的他恨不得再昏過去。

    殷四郎勾唇一笑,走向前去提著他的衣裳把他拖出,隨手扔到了車上,“別掙紮了,沒有用。”

    怎可以不掙紮,那可是遊街示眾跟打板兒!

    殷四郎見狀,非常幹脆地抬起手把梅守謹劈暈,他眼尾的餘光瞥見躲在屋子中偷看的鄧巧翠跟梅守財,俊臉上的嘲笑多了三分,“你們也去,旁觀。”

    這話講完,他趕著車往打穀場跑去。

    等他屆時,打穀場已然站滿了人,殷黑山梅小芒幾人站中央的高台上,非常顯眼。

    他把車停下,把牛栓到一邊的樹上,一手提著昏過去的梅守謹,擠開人群上高台。

    梅小芒小臉沉著,濕潤的桃花眼看著自人群中走來的殷四郎,眼裏有晦暗的情緒一閃而過。

    史縣長的處理,她自然是滿意的。

    但這堂上的氣氛……

    怎有一些奇怪?

    方氏今日算是被告,依照正常的流程,怎樣著也得給方氏一個辯解的機會。

    但是沒。

    就憑借殷黑山的一通發言,史縣長就下了判決。

    不準許被告發言隻聽狀告人的一麵之詞,如果史縣長一直這樣判案子,那這的造成多少冤假錯案?

    有辜博士在,史縣長不至於這樣戲吧……

    也許是殷黑山跟史縣長相熟,因此史縣長信任他?

    想起之前殷四郎叫她去請殷黑山時那自信的神態,她忍不住暗自蹙眉。

    殷黑山跟史縣長熟到這一份兒上了?

    此時,殷四郎提著梅守謹上了高台,站到了她身旁。

    她長長的眼睫顫了幾顫,往邊上移了幾步。

    拉倒,殷四郎身上的隱秘好像也許多,暫時不想了,眼下先看戲再說。

    她非常期待方氏跟梅守謹的臉。

    方氏跟梅守謹沒有辜負她的期許,在殷黑山宣布了斷絕關係的處決後,在場千人瞬時發出了嗡嗡嗡的議論聲。

    當中大多是諷刺。

    方氏的所作所為,大家也都知道,確實過了。

    可斷絕關係嘛……

    老一輩支持的人不多,怕自己後輩都跟著梅小芒學。

    可如今史縣長都下令了,即就是不支持他們也沒法,隻可以緘默地看著身旁年輕一些的人指責著台上的方氏。

    這一些指責,方氏自然是聽在了耳中。

    兒子跟自己斷絕關係,這在大關莊可是第一份。

    不,不止是大關莊,她活了許多年,這也是第一份。

    此刻大家對她的諷刺好像釘子,一下下地全刺入她的身子,紮的她全身流血。

    隻是這不是最疼的。

    最疼的是梅守謹接下來要麵臨的,她的心肝噢,何時受過這一份罪!

    她咬著牙,死死的瞠著殷黑山,恨不得衝上去咬人。

    殷黑山完全無視了她的忿恨目光,他對殷四郎微微示意。

    殷四郎屈身,在梅守謹的脖子處摁了兩下,梅守謹好快轉醒。

    殷黑山見此,立刻吩咐人開打。

    梅守謹先是茫然了下,見4個男人圍上,且手裏拿著工具,他瞬時想起了如今的處境,立刻大叫說,“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見縣老爺!”

    分明是梅小芒梅守禮不孝,憑啥如今捱打的卻是他!

    殷黑山譏誚,“居然敢質疑縣老爺的判決,再加10杖。別囉嗦,打。”

    他這話音落,4個男人立刻將梅守謹圍住,仨人把他摁到一條長凳上,剩餘的那一個手裏拿著棍子,衝著他的腚狠狠敲去。

    本來吧,村莊中的人對梅守謹這儒生挺尊敬的,隻是如今史縣長都下令了,梅守謹怎樣著也越不過史縣長。

    因此,使出狠勁,打。

    梅守謹自小被方氏慣著,連地都很少去,更況且是這般捱打。

    還是在大庭廣眾下,被一幫他瞧不起的泥腿子圍觀。

    這一秒,身子上跟精神上的雙重痛楚讓他羞忿於死,恨不可以在地麵上找個縫鑽進去。

    可打穀場明顯是沒縫的,他隻可以硬生生的受著這雙重痛楚。

    初時覺的丟臉,咬牙硬扛著,隻是落在腚上的棍子一下疼過下,幾棍後,他再也扛不住。

    鬼哭狼嚎響徹在打穀場。

    儒生的臉自尊徹底被踩成了渣。

    今天後,他以往在大關莊村人跟前所展現的疏離高傲,把不複存在。

    在大關莊村人的眼中,他不再是前途無量的儒生,而是為前程逼母下跪的畜牲。

    方氏站一邊,哭的想去撞那幾個男人,卻被倆婦女死死摁住。

    梅正國站一邊低著頭,養出這樣一個畜牲,他臉無光。

    梅守財幾兄弟躲在下邊的人群當中,不敢露麵。

    梅守謹是他們的希望,但這種時候,殷黑山是代史縣長行刑,他們哪裏敢打斷。

    因此梅守謹結結實實的捱了60大棍,到最終他腚上的衣裳已然沾滿了血漬,整個人也處於昏迷的邊沿。

    他一個文弱儒生,扛不住這樣的大刑。

    隻是行刑並沒完畢,殷黑山命倆男人拖著他,開始遊街示眾。

    先是圍繞著大關莊轉一圈,然後再在幾根主幹道上轉一圈,務必叫所有人都見識到梅守謹的慘樣。

    等遊街示眾完畢,梅守謹已然全身是血的暈去。

    梅守謹的形象有一些窘迫。

    披頭散發,全身是血。

    這場景對小鄉村中的普通來百姓來說有一些觸目驚心。

    隻是這時天已擦黑,大家看的也不大清楚。

    殷黑山命人把梅守謹丟到梅家老宅門邊,又叫壓製著方氏的倆婦女鬆手。

    被綁了大半日的方氏終究被放開,她顧不得去找殷黑山梅小芒梅正國的麻煩,嗓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哭著撲到了梅守謹身上。

    她此時頭發散亂,神態猙獰,處於爆發崩潰的邊沿。

    “抬進去,別耽放了療傷。”60多歲的武郎中有一些不耐煩的指著梅守財幾兄弟道。

    方才遊街示眾時殷黑山派人去請了他過來,叫他在梅家老宅等,好第一時間為梅守謹治療。

    作為一個裏長,殷黑山就算是公報私仇,也會將場麵做的非常漂亮。

    方氏見著武郎中,顧不得哭了,趕快指揮著梅守財幾人將梅守謹抬歸家。

    殷黑山冷眼看著這幕,大手一揮,叫大家散去。

    天兒已晚,大家看夠熱鬧,各回各家。

    梅小芒混在人群當中,忽略大家異樣的目光,抬腿朝家裏走去。

    梅守禮因為腿傷,沒參加遊街示眾,梅小楓也跟著他一起回了家,遊街示眾這畫麵少兒不宜。

    等梅小芒到家時,梅守禮已然做好了晚餐:粳米粥,涼拌榆葉子,精麵饃饃。

    折騰了一整日,大家都蠻累,隨意吃了晚餐,各回房睡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