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踏實。”他喜歡事事掌控，惡魔花完全不在他掌控內，他心中非常不安。

    目光掃到梅小芒手裏的東西，他問，“你拿的啥？”

    “香皂。”梅小芒將手裏的香皂放到桌上。

    梁太炎手伸過去拿起，放到跟前用心端詳，“做啥用的？”

    “去汙。”梅小芒將原材料跟名來由說了下，“比皂豆好用。”

    “噢？”梁太炎挑眉，當即叫安福海去打盆水來。

    他親自用香皂洗了手，跟梅小芒一樣，瞧不出效果，隻是洗完後手的觸感非常不錯。

    “腥油熬的？”他擦手，又拿起香皂晃了下。

    梅小芒點頭。

    “多少錢？”

    “188文。”

    “嘖，拿去味極齋賣吧。”梁太炎將香皂放下。

    “好。”梅小芒的了他這話，見他對香皂並不敢興趣，心中不禁開心起。

    隻需梁太炎不打她新奇點子的主意兒，那一切好說。

    “隻是不是說叫四郎好好念書麽？怎樣還有心思做這？”梁太炎問。

    “呃……”梅小芒立刻轉頭看向了殷四郎。

    殷四郎神態不變，非常坦承的說，“在榮家被刺激到，想掙錢。”

    這話一出，梁太炎立刻笑起，伸手指點了下他，“怎樣著，前朝皇庫那批珍寶藏你沒有看夠？”

    “那一些東西太雅致了，我當年進暗道時年齡小，不懂的品鑒。如今回想，也大約忘了那一些東西的樣子，可榮家不同，滿屋的金子錢，晃的我到如今還冒金星。”

    殷四郎繼續胡謅。

    梁太炎信以為真，臉上的笑意擴大，“那我這便賞你點金子錢。”

    “等回村時再說吧，這會看到金子錢，我怕這眼前的金星再也消不了。”殷四郎拒絕。

    梁太炎聽言，瞬時哈哈哈笑起，“那可以，我這兒先給你記著，等你跟小芒丫頭回村一塊給你。”

    “多謝太皇。”殷四郎趕快道謝。

    “你們出宮去吧。”梁太炎擺了下手，目光又落在了惡魔花上。

    這玩意兒可入藥，少量能救人，多了能殺人。

    這種美妙的東西，他的找人多研究。

    梅小芒跟殷四郎看他轉移了注意力，倆人躬身告退。

    待坐出宮的大車，梅小芒回想方才梁太炎看惡魔花的目光，非常篤定說，“你看吧，他肯定會找人研究，拿人試驗。”

    “換我我也試驗，那樣多人看著帝位，他要想更多保命的東西。現在火藥跟聖弩都在世人跟前顯現，他定會再尋找壓箱底的雷霆手腕。”殷四郎道。

    梅小芒聽言，抬起手指戳他，“因此咱還是老實種田。”

    她脾氣雖偏執，可也是真軟。

    皇帝這種職業她真幹不來。

    殷四郎輕輕點了下頭。

    還是老婆小孩熱炕頭比較好。

    倆人一路閑談，好快來到味極齋，這會半下午，殷赤嶺居然在。

    殷赤嶺本來看著挺年輕，如今幾天不見，卻忽然老了好幾歲，外表符合實際年紀。

    梅小芒跟殷四郎見此異狀，自然要出聲尋問。

    殷赤嶺倒也沒有隱瞞他們兩個，直言說，“說實話，就算有後娘的書信在，我這心中依然是不甘心的。”

    他想爭帝位。

    可那天見識到火藥的威力跟聖弩隊，他那點不甘心散了。

    跟梁家的勢力比較起來，他殷家太弱。

    認清楚這事實，心中那股不服輸不甘心的氣一下沒有了。

    活氣沒有了，因此他便憔悴蒼老了。

    跟殷元康一樣，人生徹底沒有了目標，心中空落，空的難受。

    這話聽完，梅小芒跟殷四郎麵麵相看，殷四郎抿了下唇，開口說，“六爺，咱是撼不動梁家的江山的，你如今位極人臣，與其它人比較起來你這日子算是非常好的，往後處理處理政事兒，逗搞逗搞孫子，也蠻好。”

    殷赤嶺聽言無精打采的瞥了他眼，歎氣。

    “你不懂我消耗了多少心血！”

    殷黑山隻需要呆在大關莊看守珍寶藏就行，他10多歲就踏入官場，膽戰心驚，勾心鬥角，不敢走錯一步，耗費了許多年的時間才坐上丞相爺這位置。

    梅小芒跟殷四郎把殷赤嶺這種心如死灰的樣子看在眼中，二人對看眼，都有一些擔心。

    可樣子可不能被梁太炎看在眼中。

    並且殷元康也是說渾就渾的，殷赤嶺作為左丞相，可不能說渾就渾呀……

    這樣想著，梅小芒心中立刻緊張了，殷赤嶺可是左丞相，位高權重，他要是犯渾，那她跟殷四郎可控製不住。

    “六爺，你不可以隻想著做皇上的好處，也的想想壞處嘛，那日的情形你也看見了，血肉飛濺，真坐到那個位置上，那要天天提心吊膽，咱沒有火藥沒有聖弩，即使是坐上那位置也會被拉下。”

    “被拉下帝位的皇上，那可沒有好下場。”

    “還不如安安分分的做一個純臣，危險小，風險也小。”

    殷赤嶺聽了梅小芒這話，抬頭皮掃了她眼，麵無神情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譬如說那10多億的債務，說叫咱背上咱就的背上。10多億白銀，10多億白銀！”

    梅小芒，“……是咱看丟了珍寶藏，那批珍寶藏曾奶奶說了，要給梁家，給天下蒼生。”

    “這話也就是騙騙小孩了，前朝皇庫，那樣多東西，你真以為梁家不心動？他為刀俎，咱為魚肉，梁家是君，咱是臣。君要臣死，臣還不死麽？”

    “不會，有曾奶奶之徒在，太皇跟皇上都會給咱殷家臉的。”梅小芒忙道。

    “曾奶奶之徒？”殷赤嶺挑了下眉，“這事你們詳細跟我說一說。”

    空間的事他不知道，玉璃遺書他也不知道，那個啥玉璃之徒他更不知道了。

    梅小芒便將隆慶帝中了惡魔花梁太炎走投無路頒布禦旨搜找玉璃後代的事講了講，殷赤嶺隻知道禦旨，不知道後續。

    這會獲知梁太炎不止在倆月後會拿到神水，還要了一種叫作苞米的穀物，不禁輕輕睜大了眼。

    片刻後，他本來彎著的後背忽然挺直了，有一些渾濁的雙目也從新犀利起，他看向殷四郎，問，“真的了那個啥苞米？”

    “恩，如今已然出苗了，長這樣高了。”殷四郎比劃了下。

    可能是由於仙泉水的功效，苞米出苗好快，長勢也非常好，當時種下去的籽兒一枚都沒有浪費。

    照著這勢頭，再有兩個月就可以收獲了。

    殷赤嶺聽殷四郎詳細說了苞米的事兒，然後猛地抬起手拍了下桌，“她可以在一天之內得到消息，說明她距離京師非常近，乃至便是住在京師當中！”

    “既然是後娘的後代，那跟咱們殷家也算是一家子，她為什麽沒找上門來？”

    殷四郎搖頭，“不知道。她說苞米是在海外所的，估計著她又雲遊四海去。”

    “那你想辦法找到她！她既然是咱們殷家人，那萬萬沒幫著梁家人穩固江山的理！”殷赤嶺神態激動，說著還伸出抓住了殷四郎的胳膊，死死的攥著。

    殷四郎，“……六爺，我連她的麵都沒有見過，怎樣去找？世界之大，去哪兒找？何況，當時曾奶奶選擇的便是梁家，不是咱們殷家。”

    “曾奶奶選了梁家，那她的後代肯定也會選擇梁家。”

    梁太炎，有情有義也有魄力，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真龍天子。

    “不，你曾奶奶當年的狀況不同，彼時咱們殷家弱小，沒有法跟梁家比，並且彼時你曾奶奶的身體也出了問題，實力大減。”殷赤嶺頭搖的好像撥浪鼓，否定殷四郎的觀點。

    “可如今不同，你曾奶奶的徒弟既然可以在皇極宮來去自如，那滅梁家嫡係不成問題，有她一人，咱們殷家就可以奪的天下呀！並且她可以獲的啥神水，這是凡人可以做到的事麽？”

    “這明明便是神仙才可以完成的，既然她跳出凡人束縛，那她就該是天下主，她怎可以容忍梁家人稱霸天下！”

    梅小芒“……”

    這話聽起來非常有道理。

    要是這玉璃之徒真的在，那她沒準便要心動。

    種田雖好，可在這封建社會還是為帝最有保障。

    可問題是這玉璃之徒是杜撰出的，壓根不存在！

    她暗自吸氣，開口說，“六爺，你說的沒有錯，但是若她誌不在此，咱又找不到她，那你這想法隻會叫你自個兒難過而已。”

    “不是說屆時去暗道拿神水麽？四郎，你也去，十之八九能見到她。”殷赤嶺依然抓著殷四郎，乃至抓的更緊了。

    “我……”

    殷四郎開口，結果隻出口了個字便被殷赤嶺打斷了，“不，我也去，屆時我向皇上請命，跟著太皇一塊去，既然是後娘的徒弟，那我該去見一見。”

    殷四郎“……”

    他看著殷赤嶺，有一些頭疼的伸出另一個手搓了下眉頭，“六爺，何苦呢？”

    “因為我這許多年的心血，不可以白費。”殷赤嶺挑了下眉，目光裏精光閃動，透著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堅毅。

    摸爬滾打許多年，心血說廢就廢，殷黑山獲知真相時都悲忿的忍不住流淚，更況且是他。

    他獲知真相時真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這隻是個計劃，一個玉璃為梁家的江山所製定的計劃，他隻是個執行計劃的棋子。

    但他用心了。

    哪隻怕一個棋，他也用心了。

    因此這時他不服。

    殷四郎跟梅小芒不知道他經曆的苦，這會輕飄飄的幾句話便想叫他放棄。

    不可能。

    殷四郎的了殷赤嶺這答案，無言的跟他對看。

    殷赤嶺卻是放開了他的胳膊，不再看他了，“成了，你們走吧。香皂的事我會叫洪老板去試驗的，現在梁家成了逸仙居的主人，咱們味極齋若想繼續掙錢，那你們兩個便要想幾個新鮮點子。”

    殷四郎“……”

    “六爺，這種事稍有不慎要掉腦袋，你看看榮家，那便是前車之鑒。”

    “你不用勸了。對了，你奶說上回那兩隻豬的味兒不錯，還可以再搞來一頭麽？”殷赤嶺問。

    這話題轉的有一些跳躍，殷四郎呆了下，隨即說，“回去之後向太皇請示下。”

    “瞧瞧，連吃隻豬都要請示，這就是君跟臣的區別。”殷赤嶺深深的瞥了他眼。

    殷四郎“……”

    這話聽起來好有理。<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