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尾是鯤，她的十成力量自攜著海洋元素的特效，巨型鯤尾倒映在無歡瞳中，無歡不禁顫了顫瞳孔。

    這鯤尾雖僅是幻象，但它所攜的力量是真，這力量蘊藏著的其主的怒氣也是真。

    無歡從沒有想過，有一日她麵對摯友的攻擊該怎麽辦。

    是為了什麽？難道僅是為了得到阿初，無尾對昔日的摯友下殺手，都能這麽麵無波瀾了嗎？

    “無尾，莫要逼我。”

    鯤族發力距離擊中目標的時間比其他各族都久，在力量擊出後，倘若鯤族後悔，還可在命中對方前，隨時撤力。

    但這一做法也僅限於在對方未打算還手的情況下，一旦對方有還手的打算，不管是腦海中閃出念頭，還是已經暗中蓄力，鯤族發出的力都無法自行撤回。

    打嗎？無尾可是自己唯一的摯友。

    不打吧……自己會身隕不說，無尾也會因為弑殺天女而獲罪。

    唉，想得這麽玲瓏，實則也就是想保命罷了。

    無歡沒再猶豫，悄然將手背到身後，目光一直跟隨著無尾，她在賭，賭無尾會中途罷手。

    在她還覆有盼望的目光裏，鯤尾泛起連天巨浪，向她橫掃而來。

    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可偏偏有些回憶就是不合時宜地闖入了腦海。

    她們曾說好，就算是日後愛上同一個生靈，她們也不會傷害彼此，情之所至快要把持不住的時候，她們甚至默許彼此殺了那個可能引得她們反目的人。

    那時，無尾雖不讚同無歡殺人，但最後也說出了“若真到了那般境遇，行此法也未嚐不可，大不了我們後半生就在牢獄裏扶持著過”。

    她從前也曾想守護這份情義……

    罷了，變了的東西無需挽留，人亦如是。

    鯤尾襲來，電光霹靂席卷著海浪幻象，自無歡頭頂上空奔騰而下。

    情義就要這麽被一拍兩散了嗎？

    無歡瞅準鯤尾傷害所覆的範圍，閉上眼，雙掌撐起一道靈氣盾，鯤尾整根兒擊打在靈氣盾上，“哐當”一聲萬分驚心。

    無歡顫了顫手，卻未移位，她緊蹙雙眉的同時，手掌弓起的弧度也平了不少。

    然並沒有力量撞擊之感，她睜開眼，眼前白衣翩然，阿初不知何時閃現到了她身前，他高舉單掌，電光在他掌心裏灼燒，“劈啪”作響。

    “阿初，不要！”這一聲呐喊顯然太遲，阿初承力的手臂微微一顫，無歡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可這一聲喊得什麽都改變不了，反徒增無力無奈。

    是了，勸無尾住手。

    無歡想到這裏，忙側頭向無尾，卻發現無尾並不在眼前。

    再放遠目光，她才瞧見被擊飛到十丈開外的無尾。

    無尾倒在地上，一手緊扣著腕子，手腕處有一道雷劈落下的傷痕，很是觸目。

    看這傷，無尾是被自己的力量灼傷的？

    “傷無歡者，我必誅之。”阿初甩手，衣袖翻飛時，雷霆化作雲煙散。

    阿初沒有向無歡這裏再瞧一眼，而是一個利落的轉身，向無尾大步踱去。

    “阿初，不要！”無歡再次呐喊，阿初周身雖無煞氣之類的邪祟俯身，但無歡能感覺到他現在頭頂正頂著一個“殺”字。

    “無尾，快走！”無歡嚐試著挪步，可她力氣用盡，盤根在原地，竟是一寸都動彈不得。

    她隻得先隔空發出一道傳送，也不知道這個陣法還能不能生效，現今能對準無尾開啟傳送陣，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極限。

    “你，殺我？”無尾雙目瞠極。

    她雙手捂住心口，十指交疊，食指無名指的上端還扣搭在一起，她雙目圓睜，彎彎的睫羽都戳到了眼皮上，朱唇也微張著。

    莫說無尾，無歡也難以相信，阿初這是在準備殺無尾。

    “我知她在你心上，我從未想過傷害她，這一切皆是事出有因。”無尾聲聲泣血，“阿初，你不能僅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你不能如此待我！”

    “我不相信我看到的，我隻是想殺了所有想過傷她的人。”阿初其聲冷徹。

    無尾身軀一顫：“原來，你從不在乎我是個怎樣的人，但你不可以殺我，你說過，鯤族……”

    “這世上的事，對我來說，不分可不可以，隻分想不想做。”

    無尾的瞳孔微張，她很清楚接下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她不奢求誰能給她一個生機，不管是心係她的那個誰，還是她心係的那個誰。

    不能就這樣結束。

    無歡不知哪來的氣力，隻覺一股力量在她體內流竄須臾後，就轉化成了至強動力。

    這力量來得蹊蹺，但隻要她能妥善運用，就不會失控。

    想法看來是可行的，可在實踐的時候，盡管她已經竭力去控製這莫名而來的力量，但最終她卻還是被力量牽引著，飛身俯衝向阿初，同時展開花枝，最鋒利的那段對著他。

    “阿初，閃開！”

    “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無歡和無尾的聲音重疊在一起，無歡登時慌了，她雖認識阿初不久，卻也清楚阿初向來一條道就到黑，這會兒就算他腹背受敵，也絕不會放棄殺無尾。

    更何況，無尾這一聲喊分明就是在牽扯阿初的心神，時刻提醒他，沒有什麽比殺了傷害無歡的人更為重要。

    果然，無歡喊得再情切，卻還是沒能牽扯住阿初，她僅能眼睜睜看著阿初一掌劈向無尾。

    “不！”無歡怒極，更難以掌控力量，花枝貫穿過阿初的心腔。

    “不——”無歡大吼一聲，太陽穴兩側都暴起了青筋。

    她不想的，她雖然說過，若有人影響了她和無尾的感情，她會殺了那人。

    但當時僅是一個設想，若那時她知道“那人”是這麽好，她怎還能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可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若”……

    “無歡，沒想到你沒有食言，可我卻……但我傷你至此，並非僅為阿初，請你相信我。”

    “啊——”無尾雙頭抱頭蹲在原地，一麵想起同阿初從對他盡其利用，到如今的兩心相許，一麵又回憶著同無尾相互扶持的日子，想到頭痛欲裂，僅一聲慘嚎付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