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目光整整地望著天女無歡，天女無歡隻覺麵頰一點點發燙，她問阿初為何這般看著她，阿初說：“你笑了？”

    天女無歡語調上揚地“嗯”了一聲，她自己都沒察覺到嘴角的那抹漣漪，阿初卻都看在眼裏，並展開同她相似的弧度，道：“你笑起來，像海浪在陽光下逐風。”

    “嗬。”天女無歡不禁輕笑出聲，這會兒她的眉眼也彎起來，“可你都沒有見過海。”

    “不，我見過。”阿初斬釘截鐵道，他的目光從天女無歡的臉龐下移至她心口處，就這麽目不轉睛地望著，雙目還放出光，天女無歡忙捂住自己的私密處，正欲嗔怪他，卻聽阿初道，“在你心裏，有一片有很多很多水的地方，你稱之為海。”

    問心？

    天女無歡隻當他是在感慨，也沒放在心上，她目光又轉回到他卷起的尾巴上：“你的尾巴，這是在做什麽？”

    阿初笑而不答，上前一步主動牽起她的手，天女無歡習慣性地手握成拳，她的手很小，這麽一蜷，整隻手就變得隻有一隻小柿子一樣的大小，阿初的手心同她的手背有了縫隙，她的手從他的掌心擦過，滑落。

    阿初一怔，天女無歡並不知道，這是阿初第一次觸碰到異性生靈的肌膚，談不上多驚喜，但總也有那麽一絲絲的小悸動，阿初這會兒倒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天女無歡忽然開竅起來，她竭力收斂了眼神中的抗拒，阿初這才再一次嚐試著去牽她的手。

    “無歡……”

    “遇到你後，我覺得我真像個把持不住情欲的仙。”天女無歡也不知阿初要說話，巧了這不是，他們的話頭就重合在了一起，涉及“情欲”這一個天族禁忌詞，天女無歡已經發了一半音，收不回去，她隻能臨時讀錯音，這才因為說了禁忌詞而被天族關禁閉的懲罰。

    當然，重合在一起的，又豈止是話頭。

    “情魚，是什麽魚？”阿初猛然一扯她的手腕，“咚”地一聲，天女無歡整個人都撞擊在阿初的胸膛上，她揉了揉被磕疼的額頭，阿初見狀想過要放開她，但最後做出的決定卻是先鬆手，而後手繞到她的後脖頸，托住，再用力一扳，天女無歡受力，不得不湊近阿初，同他臉對臉地凝視著。

    “你已經有我了，不許你再把控別人。”阿初微蹙眉，沉聲道，“情魚是什麽魚？”

    好嘛，這個梗繞不過去了，天女無歡怎麽解釋自己沒有再把控別人，阿初都秉持半信半疑態度，最後她雙手一攤，也不想再同他爭執了。

    這時阿初卻給了她一個台階：“摸我，我就信你。”

    “摸哪？”天女無歡來了興致，在被阿初完全“蠱惑”前，她也知道現在非常境遇，談情愛太不合適，可誰能拒絕這樣一條充滿力量，對外極其狠厲，對內極致溫柔的“情魚”呢。

    “沒什麽魚，隻有你，將來也不會有什麽貓什麽狗。”天女無歡一麵重複著保證，一麵按照阿初目光暗示的方向，伸手輕輕在他尾巴上撫了一下。

    阿初身軀整個兒微微一顫，即使他一言不發，但天女無歡還是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了“刺激”，還有一些她暫且解讀不清的情感。

    “跟我來。”阿初拽住天女無歡的手，拽著她一路小跑起來，不寒不溫的風同天女無歡的臉龐擦過，天女無歡隻覺自己的心也放飛了出去。

    “阿初！”天女無歡氣喘籲籲地張口，阿初沒有應聲，但她知道他在聽，天女無歡微笑著道，“你真是一條神奇的魚，我現在隻想和你一起遊蕩於這世間，做個散仙。”

    阿初起先沒有接話，但終還是臉皮薄，架不住天女無歡這一連串的褒獎，微紅著臉道：“我也是。”

    “真的嗎？你也想做個散仙？”天女無歡興致高漲，即使是一句廢話，她也想得到一個沒什麽實際含義的答案，隻要是他給出的答案，她都樂得照單全收。

    “我想，和你一起。”阿初其聲不大，卻足以顫動她的心。

    這一句話比凜冽的風都管用，瞬間就止住了天女無歡的話頭，正當她想回一個“我也想”時，她到嗓子眼的話，卻被一陣風沙拂散。

    “阿初？阿初！”砂礫無形，但刮在她手背上的痛感卻是那麽真實，天女無歡習慣性放開手掌蓄力，卻忘了，她的掌心還同他相觸著，在手誤放開阿初後，天女無歡當即就清醒過來，一麵繼續蓄力，一麵用另一隻手擋風，急喚著他。

    然此刻僅餘風沙聲灌耳，阿初沒有再應一聲。

    這樣盲目地找尋不是辦法，天女無歡蓄大力，擊散一部分飛沙，總算得了一片視線清明之地。

    在她看不見的另一端，阿初雙掌齊出，瞅著一處看似破綻的縫隙就發大力，飛沙化作魔焰竄入他的身體發膚，可他卻全然不顧自身，還放聲呼喊著天女無歡的名字。

    隻可惜，兩人相隔兩端，看似近在咫尺，實則他們已入兩個世界。

    “什麽琴閣？”天女無歡大喚數聲無果，她決定積攢體力，先尋突破口再尋阿初，她針對其中一處暫且還未完全隱蔽的縫隙，一掌擊出，障壁碎裂出一個口，裏頭有幾個大字若隱若現。

    “這兩個字以靈力譜寫，但字符我沒有見過，想來並非是我天族一方的字符，這裏可能就是這個不知名困境的突破口，且試一試。”

    好在她的推斷是正確的，從這個破裂處，她果然探尋到了不少異靈的力量，隻可惜目前以她的力量，能破開一個小口已是極限，要想完全消除迷障，還需要他的幫助。

    “說好是要救他，怎能此刻還覬覦他的力量？”天女無歡恨不能給自己一個掌摑，卻聽阿初在不遠處喚她。

    “無……無歡……”天女無歡精心側聽須臾，這確是阿初的聲音，是從他的聲脈裏發出來的，並非是他人偽造，可他的聲音怎聽上去這般虛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