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歡眉頭一蹙，從無尾的話裏她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不能歿在這裏，這樣我就再也見不到阿初了，我想救無尾，可我也想再見到阿初。”

    其中一個聲音在心裏不停呐喊，當這個聲音響起時，無歡微斂了靈力，氣浪驟然波動一記，在哪波動的浪口，點點花靈翩然而散。

    想到這裏，無歡抖了抖雙肩，又捶了一下腦袋，此時另一個聲音響起。

    “無尾是你天女生涯裏唯一的知己，你怎可如此自私，為情愛而舍知音？”

    是了，良緣守護不易，然知己卻更難求。

    無歡，清醒點，若無無尾，隻怕也捱不到遇見阿初的那一刻。

    “啊——”無歡雙手捂頭，身軀就似颶風中的稻草，折腰又俯首。

    好痛，似誰在她頭上安了引線，腦殼隨時都會爆炸。

    無歡，清醒過來，快。

    “是誰？誰在提點我？”冥冥中無歡感覺有一個人在暗處給她指引，正因有這一感覺，無歡才沒有被這兩個相悖的自己弄瘋。

    “無歡，醒一醒。”

    “無歡，想得太多隻會讓你止步不前。”

    “無歡，擇一路，走下去，莫要拘泥於對錯和是非。”

    諸如此類的箴言還有許許多多。

    “阿初，莫分神，不管我這發生什麽，你隻管擺平你那邊的麻煩就是。”

    無歡放下手，脊背也漸漸堅挺起來，“擇一路，走下去”這句話說得很在理，的確，原本她打定了一個信念，為之施力，或許現在已經救得無尾了，倒是猶疑的時間，白白浪費緩衝好卻沒有發出的力量。

    想通這一點後，無歡雙掌上下隔空相對，置於腹前，那些飛散的花靈在她雙掌之間聚攏成形。

    救無尾。

    打定目標後，無歡一聲大喝，萬千合歡花飛絮繞體而過，匯作花浪，似驚鴻白練，更有亢龍出淵之勢，一聲轟鳴，一道電光，便破開無尾設下的禁製。

    “無歡！回去！”無尾已騰不出手重設禁製，在這一聲嘶吼後，她被敵方擊中，整個人都彈飛出去，無歡“嗖”一下躥來，從後托住無尾的背，粉色的花陣裹挾著二人落地。

    “又來一個妄想者？”敵方破天荒開了口。

    “上古之靈？”無歡驟然抬眸，雪花紛紛揚揚占據滿她的眼瞳，她這雙原本就常失暖芒的瞳，此刻更是顯出冰刀霜刃來。

    無尾一怔，敵方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麵，甚至一絲調息聲都聽不到，也正因如此，方才交手無尾才會一直處於被動局勢。

    “我一直在試探她，都未能使她出聲……”無尾語出一半，斂聲，她不想承認無歡做到了她做不到的事，硬生生將後頭那一句“你是如何做到的”吞咽回去。

    就算無尾不說，無歡也知曉自己這個摯友心裏一定有了落差。

    “碰巧而已，上古之靈或許是想笑我不自量力吧。”

    不自量力麽？

    話已經出口，無歡想收也收不回來，她偏頭，無尾的麵色陰晴不明，兀自怔了須臾，才回道：“你曾見過墨族秘寶，可有對敵之策？”

    “墨族秘寶？”無歡撓撓頭，“你說的是什麽？”

    無尾歎息一聲，向無歡勾勾手指，無歡的衣袖自個兒躁動起來，接著有什麽東西從衣袖夾層裏頭探出來，似是一個卷軸？

    “嗖”一聲，無歡和無尾的手同時握住卷軸兩端的橫軸上。

    “給我吧，我有法子了。”聽到無尾這麽說，無歡想都沒想就放開手去。

    無尾緊緊攥住卷軸，也不打開，持卷軸的手還背到身後去，無歡瞥見自無尾身後彌散開一點殘光，自無尾飄逸的青絲裏溢出來，光芒本就不強，加之無尾又微側一下身子，無歡連一點兒殘光都瞧不見了。

    “無尾，這個秘寶，不現在用嗎？”無歡心裏咯噔一記。

    盡管方才她僅見到一縷殘光，但她卻能認得，那是鎖定法器的術法，此法是天女們為了看護好自己的法器，所自主研發的一套術法體係，被鎖定的法器僅有鎖定者可以動用。

    “無尾，你……可是鎖定了墨族秘寶？”

    思忖再三，無歡還是問出口，“我想我們之間不該由隔閡，你對我是否起了忌憚？”

    警戒、防備……這些詞匯在無歡腦中浮現，但都不足以形容當前無尾對她的防範，最後無歡用了“忌憚”二字。

    “我……我在忌憚你？我不知道。”無尾雙目不再澄明，無歡見狀，忙一手按住她微幅聳動的肩，另一手作劍指，在她眉心輕點。

    “你做什麽？”無尾陡然發怒，緊握住無歡的手指，還緊緊一攥，“哢噠”一聲脆響，手指連心，無歡疼得痛呼一聲。

    她抽不出手來，喘息著解釋：“我僅是想助你靜心。”

    “你不知曉，觸碰這裏會開啟尾部靈力？”無尾微慍，瞪著無歡，仍是沒有放手。

    無歡迅疾搖頭。

    這一點，她不記得無尾同她說過，若是她知道，絕不會輕易觸碰，隻希望現在力量還沒有被啟動，否則無尾的壽數又會受到影響。

    “裝？有趣。姊妹本應相交心，災劫當前難交命。”上古之靈幽幽道。

    “休想挑撥我們！”無歡也怒了，以花枝作劍，刺向上古之靈。

    上古之靈撇嘴一笑，雖未現形，但聽花枝劃破氣浪的聲音，無歡知道，她刺中了對方。

    無尾怔在原地，沒有上前助攻，而是微垂著頭，她的尾巴還未收起，就在她身後搖曳，無歡不懂她在猶豫什麽，現在這情勢，隻消給敵方背後一擊，她們就能完全扭轉局勢。

    但她現在不能喊，這麽一喊，就等於告訴上古之靈，她們抓到了上古之靈的破綻，若上古之靈拉高警戒，今後就很難再尋到如此絕妙的反製機會了。

    賭一把，分身分神，殺敵方一個措手不及。

    說做就做，無歡一聲怒吼，以極快地速度剝離出自己的一半靈魂，附以些許靈識，那另一半靈登時鮮活起來，幻化作同無歡別無二致的形態。

    “剝靈……機不可失。”無尾輕輕自語一句，擺尾直衝向高空，對準無歡剛分離出來的靈，擊出十成力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