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笙伸手扶了下頭頂上沉甸甸的鳳冠，她微仰著小腦袋望著上方的珠寶配飾，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這頂鳳冠多少重量，一路走來，差點沒把她脖子給壓壞，要不是顧著禮儀規矩，真想把它直接拆了。

    如意見狀忍不住偷笑，“公主，等請完安，奴婢就幫您拿下來，咱們快走吧。”

    她扶著雲笙，指了指前方的入口。

    雲笙滿臉無奈地點點頭，調整好心態，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壽安宮宮門。

    “老奴見過九公主！”來人是太後跟前的李嬤嬤，她的身後跟著兩個得力的老媽媽，是此次一同來迎接雲笙的。

    麵對太後如此盛情，眾人詫異之餘，更多的是擔心。

    好在，入殿後，太後並未刻意刁難雲笙，還十分和藹可親地拉著她說了會兒話，那模樣若不是曾經見過兩人麵紅耳赤，都要以為是相親相愛的祖孫倆。

    不過雲笙倒是清楚這其中的緣由，許是因為她撮合了父皇與皇祖母的關係緩和，故此今個兒老太太心情好，所以才沒有為難自己。

    “一會兒還得去皇後宮裏請安，哀家也就不留你了，今兒是你的生辰，哀家特地為你準備了一件禮物，李嬤嬤！”

    太後喚了聲，埋頭押了口茶。

    李嬤嬤趕忙命人呈上一副紅寶石頭麵，送到了雲笙麵前。

    頭麵內共計二十多件首飾，每一件都嵌著純淨透亮的紅寶石，加上配套的精致雕刻，僅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不過雲笙看後發現，這套紅寶石頭麵的樣式並不像如今時興的花樣，估計是太後從自己私庫裏臨時找的。

    鳳座上，太後緊張地盯著雲笙看，似乎想從孫女的臉上看出些什麽。

    誠如雲笙所想，她原本並未打算參加此次生辰宴，這禮物自然也不會刻意去準備，隻是弄到如今騎虎難下的地步，隻能硬著頭皮選了件好的拿出來，以免被人議論她這個做皇祖母的偏心。

    這套紅寶石頭麵，可是她眾多頭麵中為數不多的上等首飾，自己都沒舍得戴，一直放在庫房裏讓人存著，想到這麽好的東西就這樣白白送人，太後就心疼的緊。

    “孫女叩謝皇祖母賞賜！”

    就在太後想的入迷之際，隻見雲笙小心翼翼的扶穩鳳冠，恭敬有禮的朝她拜了拜。

    太後見此，鬱悶的心情才緩和了些，隻是餘光一瞥，掃過雲笙頭頂上那頂美輪美奐的鳳冠時，免不了感慨皇後的大手筆。

    公主們的鳳冠雖都由宮廷禦用的匠人打造，但即使同為公主，鳳冠的貴重程度也有高低之分。

    按照規矩：每位公主出嫁前可得三百之數的珠寶玉石作為鳳冠點綴，這是份例，除此之外帝後以及太後也會酌情添點，以表重視。

    但即使添再多也很難過五百，剩下的基本都是公主的生母準備。

    雲笙這一頂，粗略一算少說比份例添了三倍之餘，這些都屬於皇後的體己。

    到底是嫡公主的氣派，確實不是一般庶出公主可比，太後在心裏暗暗想到。

    曾經她一直以為隻要自己在，蘇家便能在京城一眾貴族中脫穎而出，婉嬪所生的四公主也能擁有嫡公主的一切，可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卻讓她直接失了勇氣。

    光這一頂鳳冠，不說她，就算加上整個蘇家，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闊綽。

    或許，這便是世家的底蘊，也隻有皇後這種出生的人，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為女兒準備如此貴重的鳳冠。

    太後擺了擺手，雲笙起身離開。

    見人走後，李嬤嬤扶著太後起身，忙問道：“娘娘這是怎麽了？”

    “哀家記得溪兒出嫁時，咱們為她準備的那頂鳳冠，足足用了一年之久才勉強湊夠五百整數，當時婉兒說，隻要讓人看到溪兒受重視，外人就會高看蘇家一眼，而不是眼裏隻有皇後。”

    太後回想起這事，沒有了嫉妒與不甘，隻是覺得可笑。

    曾經，她無時無刻不在盤算如何把皇後從後宮之主的位置上拉下來，可現在細細想來，若這鳳位真的換成了婉兒，蘇家是否還能輔佐著皇帝坐穩這個位置？

    “娘娘，恕老奴說句不合規矩的話，固然蘇家與您血脈相連，可您別忘了，陛下才是與您最親近之人，隻要陛下安康，這些位置是誰來坐，不都得恭恭敬敬的喚您一聲“太後娘娘”？”

    太後悵然歎氣，拍了拍李嬤嬤的手背，“這些年，多虧了有你一直在哀家跟前提醒，若不然哀家恐怕還想不明白呢。”

    “能夠為太後娘娘效力是老奴的福氣，您別瞧婉嬪現在被禁足，可您仔細想想，這何嚐不是一種保護呢？您且好好的，何愁蘇家沒有好日子過？”

    太後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李嬤嬤說的話，覺得十分有道理，可曾經的她卻像豬油蒙了心，怎麽也想不明白，隻希望如今不算太晚。

    另一邊，鳳儀宮。

    不比在太後麵前的拘謹，雲笙剛給皇後請完安便迫不及待地將頭上的鳳冠摘了下來，惹得皇後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給你做了這頂鳳冠，要是換了旁人，得了如此貴重的物件，恨不能天天頂在頭上，你倒好，才戴了一會兒都不得安生，非得拆下來。”

    皇後嘴上這樣說著，卻沒有一絲責怪之意，她上前替換了如意的位置，親自給女兒梳起了長發，“就這麽不喜歡鳳冠啊？”

    鳳冠摘下，雲笙長舒了一口氣，她一邊揉著脖子一邊抱怨道：“母後明知故問，這麽重的鳳冠差點就把我的脖子給壓折了。”

    “呸呸呸！”皇後板起臉瞪了女兒一眼，“大好的日子，不準說這些不吉利的，一會兒讓群青給你梳個新發髻，再換件衣裳，咱們便能去太和殿了。”

    “還要換衣裳啊？”雲笙神色懨懨地耷拉著腦袋。

    皇後蹙眉將女兒扶正，“一會兒出去見人，可不能這樣懶懶散散的，瞧著不像樣子，你要知道，你是公主，整個東陵國世家貴女們的典範，決不能出現一點紕漏，聽到沒有。”

    “恩。”雲笙乖巧地點點頭，心思卻已經飄向了遠方。

    她望著太和殿的方向，也不知道阿宴入宮了沒有，涼王府距離皇宮不近不遠，若是早一些來，這會兒應該坐下了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