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僵了僵，一句話都說不出了，倒是雲老夫人吃了一驚，不可置信的望向柳氏，“你不是說，這是雲染風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舞姬，想著討好她爹的麽？”

    這話一說，雲染風立刻明白了。

    她還納悶雲老夫人再糊塗，好歹也是有誥命在身，怎麽可能不知道皇權威重，即便乾康帝賜的是根狗尾巴草，也該是根金貴無比的狗尾巴草，更何況是個大活人。

    原來是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

    雲染風心裏冷笑，麵上卻擺出驚奇之色，“老夫人不知道？這是太後娘娘壽辰上陛下賜的，說她模樣生的與我有幾分相仿，又想著我舉止粗魯，沒個體統，就特地讓她來教教我如何叫做進退得宜的。”

    琳琅也跟著撲通一聲跪下了，“小姐，奴婢一回來就來稟告老夫人了，可柳大娘子說老夫人身體不適，由她代為通傳。”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貓膩，一目了然。

    雲老夫人霍然轉頭，瞪向柳氏，“到底怎麽回事？”

    柳氏臉色變了變，支支吾吾的道，“我當時一心惦記著您的身體，一時也沒有聽清，時間久遠，也混忘了。”

    地上被捆的嚴嚴實實的桂嬤嬤慌忙道，“老夫人，大娘子當時就想著為您割肉熬藥，哪裏在意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

    雲染風望眼過去，“所以說，大娘子沒聽見，你聽見了？”

    桂嬤嬤一僵，才發現自己將自己坑進坑裏去了，“我……”

    “混賬！”

    雲染風一鞭子狠狠抽過去，抽的桂嬤嬤慘嚎出聲！

    雲染風又補了一鞭子，喝道，“這些事於你們這些外人自然是小事，到時候我雲家因為欺君之罪而滿門抄斬時，你們大可以自自在在的過你們的逍遙日子，死的可是我們雲家人。”

    柳氏咬住唇，忍不住道，“雲染風，你少在那裏指桑罵槐，我再如何也是染塵親娘，不是什麽外人！”

    雲染風嫣然一笑，“是的呢，犯了欺君之罪株連九族時，我一定記得提醒陛下這一點，來人，將這話傳給柳家去，讓柳家也知道他們如此仗義，好讓他們備著些。”

    柳氏臉色驟變，“不行！”

    若是柳家知道她這麽說，怕是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她如今畢竟已經被雲家給休了，若是再沒了柳家這個依靠，她隻能剪了頭發做姑子去了。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她幾乎不敢看旁邊雲老夫人的臉色了。

    果然，雲染風嗤笑了聲，冷冷的道，“看來，在大娘子眼裏，還是柳家更重要一些。”

    “我……”

    雲染風卻看也不看她，漠然掃了眼地上的桂嬤嬤，“拖她下去，打二十大板，趕出雲家。”

    幾個仆從立刻將桂嬤嬤拉了下去，雲染風這才望向雲老夫人，肅然道，“祖母。”

    雲老夫人被這一聲喊楞了。

    雲染風還從未這般喊過她。

    雲染風肅然道，“祖母，皇後被打入冷宮，後位懸空，京城必然有一場動亂，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爹還在邊疆，雲家老小還賴祖母掌舵。”

    雲老夫人微微抿唇，臉上皺紋微微顫動，顯出幾分凜然。

    她雖年老，卻不昏聵，否則也不可能在雲墨出征時守住雲家基業。

    她微一沉吟，終於做了決定，“來人，送柳大娘子回柳家。”

    柳氏麵色驟變，慌忙跪地，“娘！您是知道的，我在柳家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我現在回去，要被我那嫂子折磨死呀！娘，您就看在我替您割肉熬藥的份上，容我再住一陣，等我見了染塵一麵，我就回去！”

    雲染風冷冷一笑，“割肉熬藥？太醫院都不曾有這法子，這是什麽妙法，也不怕吃出什麽毛病來？”

    “雲染風！”柳氏尖叫！

    雲老夫人麵色一冷，“送她回去！”

    兩個嬤嬤立刻恭恭敬敬的‘請’柳氏出去了。

    雲染風目送她的背影，笑意不及眼底，朝雲老夫人施了一禮，“打擾祖母休息了，是孫女的不是。”

    雲老夫人定定望她一眼，忽然道，“那舞姬……當真是陛下賜的？”

    雲染風望了眼琳琅，琳琅立刻將舞姬與其他人都帶了下去，確保四下無人，她才道，“是。”

    她這次是因為太後賀壽才回來的，說不得過些十日後就要回學院讀書了，到時候她遠在夫子城，鞭長莫及，別到時候雲老夫人別再被柳氏給蠱惑了。

    有些事情還是跟雲老夫人說清楚的好。

    “你可知她與你娘……”雲老夫人欲言又止。

    雲染風平靜的道，“我知道，她的模樣像極了我娘，我還知道，若不是我把這舞姬及時要過來，陛下就要納她為妃了。”

    雲老夫人臉色一變，“什麽！陛下竟然想……”

    “這是在打我爹的臉，也是打我們雲家的臉。”雲染風平靜的道，“祖母，孫女之前說的請您掌舵的話不是胡亂說的，如今局勢不明，若我雲家再鬧出什麽事端，勢必要影響到我爹，雲家一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還請祖母三思。”

    雲老夫人定定望了眼雲染風，終於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讓我好好想想。”

    雲染風便退下了。

    出了雲老夫人的院子，她回過頭，望了眼那密閉的院落，微微皺眉。

    雲老夫人確實老了。

    以柳氏這樣大的罪過，隻是趕回柳家，未免太過心慈手軟了些，不過柳氏畢竟是雲染塵的親娘，確實也難辦。

    雲染風微微皺眉。

    看來她得抽空去一趟柳家了。

    “小、小姐……”旁邊傳來怯生生的聲音。

    雲染風回過神，這才發現舞姬還跟在身邊，怯生生的望著她，滿臉全是惶恐。

    “你叫什麽名字？”

    “奴婢秋菊，利川縣人。”

    雲染風笑了笑，眸色深深，“你當時也在大殿，應該知道我討你回去是給我做姐姐的，算起來你比我的輩分還要大，不該這般小心翼翼的。”

    秋菊慌忙跪下了，“奴婢不敢，奴婢就是個奴婢，是小姐心好，才救了奴婢離開宮裏的，小姐大恩大德，奴婢一輩子都記在心裏的！”

    “你不想留在宮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