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正對雲染風滿心愧疚，立刻道，“你想要什麽？”

    雲染風嫣然一笑，道，“等我想到了，再告訴您。”

    雲墨哪裏有不答應的。

    此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雲墨是個孝子，還是有些惦記被放倒了的雲老夫人，便要過去，卻被雲染風攔下了。

    她道，“爹，您過去了，老夫人說不得還要生氣，我過去吧。”

    雲墨神色複雜的望著雲染風。

    以他的想法，說不定雲老夫人見著雲染風會更生氣……

    雲染風作勢生氣，“您就這般不信我？”

    不等雲墨接話，又撒嬌低道，“老夫人再怎麽生氣，我好歹也是女兒家，放低了身段也就得了，您要是過去，她老人家硬逼著您放雲染塵，可如何是好？我隨便打了個岔，也就過去了。”

    這話說的極有道理，雲墨竟然無法反駁。

    “爹，您就讓我去吧，我保管說服祖母，否則她這日日鬧著，咱們也吃不消呀。”

    “那你就試一試？”

    “您信我便是了。”雲染風嫣然一笑，便去了雲老夫人的屋子裏。

    雲墨目送她的背影，微微猶豫了下，到底還是選擇相信雲染風。

    他回過身，看見還站在院子中的追風，立刻想起蕭瑾暝來，眉心一跳。

    雲墨領蕭瑾暝的好意，可一想起蕭瑾暝如此費盡心思幫雲家，說不得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便覺得著實礙眼，臉色一沉，“你還不走？”

    追風拱手，“殿下已經趕回京城了，說還請大將軍多多照應雲大小姐。”

    “……”雲墨咬牙，“不勞他費心！這是我女兒！”

    他蕭瑾暝管的還真是寬！

    追風替蕭瑾暝挨了一鼻子灰，摸摸鼻子，尷尬站定。

    不過雲墨也不是那等遷怒人的人，冷笑了聲，“奕王殿下還有什麽吩咐？”

    追風默然。

    “那就走吧。”

    追風轉身便走，倒是雲墨望著他的背影，又突然改了主意，“等等？”

    追風頓住，“您吩咐。”

    “我已經向朝廷上了奏疏，想用我這些年的軍功給染風換一個郡主之位，隻是不知為何遲遲沒有下文，你讓奕王去查一查，怎麽回事。”

    追風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回事，微怔了怔，誠心佩服道，“大將軍愛女之心，為人佩服。”

    雲墨擺擺手，示意追風自去行事。

    追風一走，小院登時安靜了下來，隱約還能聽見遠處柴房裏雲染塵的哭叫聲，臉上登時露出一絲疲憊之色。

    說到底，他也隻不過想盡力彌補而已。

    隻是染塵這邊，他真的是別無他法了。

    雲染風不知道雲墨的心思，她端著藥碗直接進了雲老夫人的屋子。

    雲老夫人已然自昏迷中清醒過來，隻是意識還有些不大清楚，聽見有人進來，下意識抬眼。

    她抬眼便望見有人進來了。

    那人逆光而來，身形纖細，秀美麵龐上還掛著幾分笑意，最重要的是，她手裏還端著藥碗。

    她盈盈走過來，低聲了句是什麽，似乎在說，“母親，該用藥了。”

    方玉娘！

    方玉娘找過來了！

    前塵舊事刹那間湧上來，雲老夫人意識不清，竟嚇的一個哆嗦，猛地一把扯住被子，道，“方玉娘，不是我害你的！你別來找我！”

    雲染風腳步一頓。

    她這次自告奮勇的過來，確確實實是打算套雲老夫人的話來著。

    雲老夫人年紀不小，雖有些私心，可大抵還是個拎的清的老太太，雲染塵這次犯了這麽大的錯，按理來說，雲老夫人是不該庇護她的，可她居然為著雲染塵與雲墨死磕到底，想也知道其中必然有蹊蹺。

    她之前試探出來，雲老夫人怕是有什麽把柄握在雲染塵手上，既如此，她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把柄套出來。

    雲老夫人是雲墨嫡母，雖不是生母，可占了名分大義，雲墨又極為孝順，鬧今兒一出也就罷了，可再這麽一次兩次鬧下去，別說雲墨吃不消，雲染風都覺得膩煩。

    總不能每鬧一場都給雲老夫人下毒吧。

    不過現下看來，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為複雜，而且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怕是與方玉娘有關。

    她記得方玉娘是被她親妹妹，那位婉嬪娘娘下毒害死的，怎麽跟雲老夫人又扯上關係了？

    雲染風微微眯眼，故意往後退了半步，慢慢的道，“若不是你，我怎麽會死？”

    雲老夫人尖叫道，“是你一意孤行，是你知道自己中了毒也不肯告訴雲墨，你自己都不愛惜自己的性命，跟我有什麽關係？”

    這句話信息含量過大，饒是雲染風也微微眯眼。

    她記得悄悄問過府裏的老人，婉嬪給方玉娘下毒時方玉娘已快生產，當時雲墨不在，宮裏直接派來了太醫，婉嬪下毒之事幾乎成了人人都知曉的秘密，方玉娘拚死生下原主，婉嬪打入冷宮後又被吊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怎麽聽雲老夫人這句話，方玉娘早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雲染風逼問道，“我不說，你便不說了嗎？你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

    “你自己不想連累雲墨，故意不肯告訴他，我為何要告訴他？他可是我們雲家唯一的男丁，他根基不穩，怎麽能為了你這麽一個女人，害的他身敗名裂！”

    雲染風瞳孔微縮。

    方玉娘去世那時，雲墨雖不如現在位高權重，可也是炙手可熱的新貴，那時又不曾與乾康帝背離，尋常人又怎麽會讓他身敗名裂？

    即便是琬嬪，也做不到。

    到底是誰，讓方玉娘如此忌憚？

    她慢慢的問，“那你應該是知道，誰才是真正害我的人了？”

    雲老夫人身體微顫，慌忙搖頭，“我不知道！這種事情，我怎麽知道？你樹敵那麽多，想要你命的人那麽多！我早就跟雲墨說過，你就是個災星！連你生出的女兒也是災星！”

    雲老夫人驀的閉上嘴。

    她終於想起，方玉娘早已在生下雲染風時就已經死了，方玉娘已經死了快二十年了，即便是她死後有靈，也不可能青天白日出現在此處！

    不是方玉娘，又是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