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這麽麻煩，我相信齊掌櫃的判斷。”

    呂辭淡定笑道。

    如果她做的味道難吃，齊錦川怎麽可能看得上她的菜譜。

    “隻不過我們要聚上三五天，這期間你得每天在才行，也是因此，才想要先問下你的意見。”

    他頓了頓又道。

    “路途雖然遙遠，但寒舍有備空餘的廂房，不嫌棄的話到時可在寒舍歇下。”

    趙宜年側頭，同齊錦川對視了幾眼。

    他眼眸清淡如湖水，看不出有什麽想法。

    她回頭，笑著說道。

    “這事我得和齊掌櫃單獨談談，下午給您回複成嗎？”

    “可以。”

    呂辭爽快地應道，“讓江皓給我帶個信就行。”

    江皓是小江的名字。

    她奇道，“您是小江的……”

    “我和他父親是舊識，兩家平日時常來往。”

    他淡淡解釋，沒有透露更多。

    小吃攤開業的那天，他是最早過來排隊的客人之一。

    趙宜年記得，當時他的手裏可是拿著她發給店裏夥計的優惠券。

    每人隻發了三張，小江家不選親戚卻選了給一位舊識？

    她心中有了些計較，嘴上卻沒再追問。

    送走呂辭之後。

    齊錦川和她再度回到二樓廂房商議。

    兩人獨處，氣氛變得隨意了不少。

    “這位呂老先生，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價格。”

    穿著雖然樸素，但言語之間沒提起過一次銀錢相關的話題。

    以趙宜年的經驗，這樣的自信多半來源於殷實的家底。

    她到酒樓之前，齊錦川就已經同呂辭聊了好一會。

    淺笑著道，“他說願意先付三兩銀子的訂金，若是他們滿意，事後還可再加付二兩。”

    “這麽多？！”

    饒是冷靜如趙宜年，都被這闊綽的出手驚了一下。

    在大平鎮，能隨隨便便花五兩銀子置辦酒席招待好友的人，恐怕一個巴掌都數得過來。

    “沒想到小江父親還認識這麽有錢的人……”她低聲感慨。

    片刻，耳畔傳來齊錦川清朗的聲音。

    “想必他們是相知多年的好友，千裏赴約的心意是無法用錢財去衡量的。”

    他修長的指尖在桌麵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點，溫潤如玉的臉上似乎閃過幾分唏噓。

    “故人江海別，幾度隔山川。自古總是知己難尋，好友難覓。”

    趙宜年心道，那也要出得起這份錢才行啊！

    要是這幾位好友千裏迢迢來找的人是她，她哪怕有這份心意也絕對拿不出這麽多錢！

    這出價太過誘人，瞬間就失去了討論接不接下的意義。

    她喝了口熱茶，笑眯眯地看向齊錦川。

    “齊掌櫃，這活是不是得單獨給我算抽成？”

    平日在廚房幫幫忙也就算了，之前立好的字據裏可不包括客串廚師這一項，

    她雖然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爛好人，可不做白白打工這種事。

    而且聽呂辭剛才那意思，去了就要一忙好幾天，家裏那麽多事恐怕又隻能堆積著等她回來。

    齊錦川似乎早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

    毫不猶豫應道，“這是自然。事成之後五五分成，如何？”

    她放茶杯的動作一頓，哭笑不得地問他。

    “你是希望我誇你大方，還是罵你傻？”

    齊錦川並不生氣，反而朝她微微一笑。

    “我覺得是你應得的。”

    屋內沉默蔓延。

    片刻後，她歎道。

    “齊掌櫃，我知道您老人家一心隻讀聖賢書，視金錢如糞土，但就幾個月的時間，當做豐富學識也好，您認真了解下經營酒樓這門生意成嗎？”

    “你想要一門心思隻想著擺脫這裏，把它當做拖累你春闈入仕的累贅，還不如直接放棄，把酒樓讓給你二叔算了，幹嘛逼自己在這受苦！”

    齊錦川愣了很久。

    “你……”

    “別緊張，我猜到的並不多。”

    趙宜年兩手一攤。

    一副沒辦法，雖然你透露不多但我就是聰明的表情。

    她確實沒猜出多少過程。

    但很輕易就猜到齊錦川二叔不同意轉贈家產，無非就是因為得不到利益。

    如果是她麵對這種情況，要不直接打包賣給別人，要不改頭換麵偷偷轉移。

    無論哪種，都對得上他最初那句“想要保住東福來招牌”的話。

    半晌。

    齊錦川眼眸微垂，一直沒說話。

    “我沒有逼你告訴我這些家事的意思，隻是如果你真想要保住東福來，光完成跟你二叔家的賭約是不行的，你還得考慮好它的未來。”

    本不該說這麽多，但她真有點擔心他太過依賴自己。

    東福來酒樓不是她計劃要大展宏圖的地方，她不會一直留在這裏。

    想到這，她輕輕歎了口氣。

    話鋒一轉，“呂老先生那邊，我分利潤的二成走，行嗎？”

    他回過神來，抬頭和她對視。

    “有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什麽？”

    “他在大平鎮隻是暫住，真正的府宅在南遠縣城。”

    “……”

    所以，她過幾天得去縣城做廚娘？

    “我在縣裏的宅院也有空房，你可以住在那裏。”

    齊錦川緩緩說道。

    正打算接著說“那幾日我也回縣城”，腦子裏不由自主浮現出她剛剛那番說教。

    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

    “讓家裏人陪著你去，我按日付他工錢。”

    趙宜年俏麗小巧的五官皺成一團，苦著臉陷入沉思。

    “有點棘手……”

    現在家裏沒人，她爹怕是不會輕易同意她去。

    那天晚上。

    晚飯時她把事情說了。

    趙向陽果然不同意。

    放下碗筷低吼道，“壓根不認識的人怎麽能去！萬一他是騙子呢？”

    趙宜年弱弱地辯解。

    “下午應了之後，他就送了三兩銀子的訂金過來，看上去不像是騙子。”

    “哪個騙子臉上寫著騙子兩個字！他不要酒樓正兒八經的大廚，卻偏偏點名道姓要你去，你一個女孩子家……”

    不敢說太重的詞，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成何體統！”

    趙宜年不是輕易放棄的主。

    想了想，繼續勸道，“爹，他是知曉酒樓的特色菜大半是我想出的做法，所以才來找我。咱雖然不認識他，但他跟小江家是舊識，人也很豪爽仗義。”

    她把上次宋月英鬧事，呂辭替她解圍的事也說了。

    “您無非是擔心我一個人出門不安全，我等大哥他們回來，讓大哥陪我去！”

    “他們還不知道哪天才回。萬一他們沒回來，人家就喊你去咋辦？”

    趙向陽依然不同意，“還是不要答應得好！你要是不好意思跟齊掌櫃開口，明早我去跟他說！”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勸。

    “砰砰砰！”

    遠處的大門外，忽然響起一陣稍顯輕柔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爭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