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最後一篇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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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白和王力跟在蜘蛛的身後,向著李梅家去了,一路上,那隻蜘蛛的腳步都很急切,他應該很想見見李梅吧,就當為了曉東。
“哎?你能看見?”路白轉臉看著王力。
“什麽?”王力小聲的問道,頭縮在領子裏。
“嘖,你說什麽,那蜘蛛可不是普通的蜘蛛”路白說道。
“我,從小我就和別人不一樣,能看到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們都覺的我是怪物”王力盯著自己的腳尖,語氣裏滿滿的失落。
“從小就能看見,那你還這麽慫?”路白問。
“我,我”王力支支吾吾的。臉又一次緊張的通紅。
“哈哈哈”路白看他窘迫的樣子,放肆的笑了幾聲,就沒再多問了。
來到李梅家的門口,路白和王力大眼瞪小眼,手舉在半空不知道敲門後該說什麽。
“誰呀”門突然打開了,嚇得王力跳的老遠。
開門的應該就是李梅,她看著王力問:“你們找誰啊?”
“我,我們路,路過”王力用大概隻有他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回答道。
“奧,我們見過你忘了?前幾天在那個超市裏?”路白發揮他長腿的優勢,趕緊大跨步走到了王力前麵,嬉皮笑臉的看著對麵的李梅。
李梅看起來很憔悴,她並沒有心情回憶這些,隻是轉身向屋裏走去,邊走邊說:“好像是”。
那隻蜘蛛也立馬跟了進去,幸好李梅根本就看不到它。
“都趴人家門上了還路過呢”見李梅已經走進去了,路白轉頭小聲的對王力說道。然後便闊步走了進去,王力緊隨其後。
“那個,您最近還好吧?”路白尷尬的站在門口,嗬嗬幹笑兩聲。
“我兒子死了”李梅淡淡的說道。
隻是這一會的功夫,她似乎已經用盡了力氣,轉身倒向了身後的沙發,疲憊的閉了閉眼。
路白和王力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這下好了,一進門就說一句話,就直接說到重點上來了。
路白給王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上去安慰下。
“您也別太難過了”王力悄悄地走過去,坐在旁邊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在心裏不停的組織著語言,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別人都說我太過強勢了”李梅頓了頓繼續說道:“從他爸死了以後,我想著對他管的嚴厲點,以後出息點不會讓人欺負,”終於,她的聲音開始顫抖,小聲的哭了出來。
“我越是管的嚴厲,他越是叛逆,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課也不上,家也不回,每次去警察局把他帶回來,我都特別害怕,都會大吵一架”
李梅坐直了身子,兩手搓了搓僵硬的臉,又拿起茶幾上的一個筆記本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沒停留幾秒,又拿起來抱在懷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又慢慢的放在了腿上,但雙手又不知道該放在哪裏,顯得那樣不知所措。
“那天,醫生說能不能醒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筆記本上,李梅伸手輕輕的擦拭著上麵的淚滴,停頓了很久:“等著他醒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這本日記,看了裏麵的內容,我就知道他可能不會再回來了,他恨我”
女人把筆記本遞到王力手裏,突然擦幹眼淚,長長的歎了口氣:“管來管去,成愁人了”。
整個過程,那隻蜘蛛都安靜的趴在女人身邊的沙發上,把頭輕輕的靠在女人的腿邊,時不時的還用頭蹭蹭。
王力大概翻了幾篇日記,全部是對媽媽的怨恨。所有的關心都變成了指責,所有的愛都變成了綁架,很難想象王浩是帶著怎樣的心情寫的這些日記,也很難體會一個母親看到這些紮心的句子是怎樣難過的。
麵對這樣失意的母親,什麽樣的安慰都顯得那樣單薄。
回到店裏,路白盯著地上的蜘蛛,生氣的說道:“你什麽時候拿的?”
隻見地上的那隻蜘蛛,此時正拉攏著頭,幾條腿向上翻起,抱著一本日記。
“你偷走日記是沒有用的,曉東需要你完成的,不是毀了這本他唯一留下的東西”路邊恨鐵不成鋼的指了指地上的蜘蛛。
“我能做什麽,做什麽曉東也回不來了啊”蜘蛛的聲音聽起來低沉的厲害。
“能量,你不是可以運用能量製造假象嗎?就算無法讓曉東回來,那至少可以把曉東的心裏話告訴她媽媽,告訴她在曉東心裏,除了恨還有愛”王力激動往前傾力傾身子。
“這個任務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去補個覺,昨天一晚上都和這個家夥在地洞裏流竄”路白伸了個懶腰,沒給別人回複的機會,已經開門出去了。
“這,我,我”王力站在原地,焦急的撓著頭。
最終他隻得硬著頭皮,和這隻怪異的蜘蛛深入的聊了聊那些關於曉東和李梅的故事,最終,他們決定,先悄悄的回去把曉東的校服拿出來。
王力和蜘蛛再次返回李梅家的時候,李梅剛好在樓子和她現在的丈夫說著什麽,家門隻是虛掩著。
蜘蛛帶著王力直接來到了曉東以前的臥室,這麽多年了,曉東的我是一隻都還留著。
臥室裏收拾的很幹淨,像是剛剛有人打掃過了,地上還有些沒幹的水珠。王力躡手躡腳的打開衣櫃,曉東的校服嶄新的掛在那裏。
他想起在店裏,蜘蛛說每次曉東暴躁的把校服扔進下麵的鞋櫃時,李梅總是衝過來趕緊拿出來拍拍灰塵,仿佛那是她自己的校服一樣,嘴裏還抱怨著,不能扔,萬一你有一天想要穿呢。
除了校服以外,曉東的一些很多年以前的衣服都安置的整整齊齊,仿佛曉東隨時會回來,在衣櫃裏翻找明天要穿的衣服一樣。可惜以前的曉東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到過這個臥室了。
拿了衣服和書包,他們又悄悄的溜了出去,臨走之前,王力和蜘蛛偷偷的躲在一輛車後,看著遠處還孤獨的站在路邊的李梅。
她正雙臂環在胸前,一隻手舉起來托著下巴,好像在思考著什麽,又好像在發呆。
她怎麽自己站在這呢,她現在的丈夫和孩子會陪著她的吧,蜘蛛站在原地看著李梅孤零零的背影,心裏有些不舍與擔心。
第二天一早,陽光格外的充足,屬於冬日斑斕的光驅趕了角落裏的陰霾。
“往中間站點,好了”王力舉著手機,從學校操場,到自習教室,再到食堂。鏡頭裏的曉東看起來就是一個幹淨的男孩,穿著校服,過著正常的高中生活。
在操場上肆意的奔跑,腳邊的風卷起一顆剛剛發芽的小草;在教室裏認真的學習,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照到他麵前的書本上;在食堂裏安靜的排隊,對著櫥窗裏早已吃膩的飯菜依然滿眼期待
不出所料,下午的時候曉東的媽媽又一次來店裏了,進門的時候著急的差點摔倒。
她跑過來拽著路白的胳膊:“小夥子,昨天給你們看完那本日記怎麽就死活找不著了,你們有沒有見啊?我不能把它弄丟,那是我唯一可以了解我們東東的東西,我太笨了,怎麽就找不到了”女人的嗓子已經沙啞的發不出很高的聲音。
“姐你別著急,實在不好意思,昨天我不小心給拿回來了,給你放著呢,還有一段視頻,曉東同學讓我轉交給您的”王力走到李梅身邊,拿出了那個筆記本。
手一抖掉到了地上,剛好展開了一篇日記。
“我那天怎麽沒看到這篇”李梅趕緊蹲下撿起日記本,用袖子小心的擦擦封皮,展開了那篇日記。
9月1日明天我的高中生活就要開始了,我將穿著全新的校服走在新的校園裏,在那裏完成我的高中學業,以前的我不懂得時光的珍貴,常常叛逆的做一些錯誤的事情,以後不會了。不過我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不知道我媽她過得怎麽樣了,覺得很對不起她,其實我知道她也很不容易,我很心疼她,每次看她為了我抹眼淚的時候,都想走過去說聲對不起,但是我都沒有勇氣,總是選擇摔門出去。我知道,每次她衝我大吼,都是因為想要關心我,而我常常忽略了這一點,總是做一些更過分的事,看她為我著急來證明我對她的重要,因為在我心裏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是我唯一在乎的人。我希望她可以快樂,希望她不要再為我生氣,希望她的新家庭可以為她帶來快樂。
昨天晚上,蜘蛛找到王力,拜托他模仿曉東的筆記,寫了這最後一篇日記,它說這些大概都是曉東想對李梅說的話。
李梅拿日記本的手微微的顫抖著,指尖已經用力的有些泛白。
“我就知道我們東東是一個好孩子,我就知道他不會那麽恨我的,下輩子我們還做母子”李梅眼裏含著淚,抬頭衝著王力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兒子說了,讓我快樂的活著”。
李梅這回看起來異常的平靜,她向王力要了視頻,說要回去好好的看,然後就懷抱著日記本出去了。
那隻蜘蛛默默的站在一旁,眼裏竟也一片濕潤。看著李梅離去的背影,它的身體開始一點點變成金色的粉末,向著遠處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