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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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景塵一身石青色湖綢素麵直裰站在廊柱下,&bsp&bsp看著這邊,唇角似乎含著點笑意。

    顏婧兒愣了那麽一會兒,心口莫名地跳得有些快。

    她緩緩起身走過去“大人已經忙完了?”

    顧景塵點頭,&bsp&bsp他麵容略顯疲憊,許是忙了一整天的緣故,&bsp&bsp眼尾末梢帶著點慵懶。

    “等了許久?”他問。

    顏婧兒搖頭“並未,我才來的。”

    “吃過飯了?”

    顏婧兒依舊搖頭。

    “進來,一起吃。”

    他轉身,走到正廳門口吩咐婢女們擺飯,而後坐在椅子上。

    “大人,”顏婧兒跟著他進正廳,說道“適才溫書時,&bsp&bsp有些地方不大明白,&bsp&bsp所以”

    “拿來看看。”顧景塵伸手。

    顏婧兒將桌上的《禮經》遞過去,而後道“晉獻公殺世子申生,申生之舉被譽忠孝典範。”

    顧景塵邊翻閱邊看她做的筆記,&bsp&bsp邊徐徐問“你如何作解?”

    顏婧兒抿了抿唇,小聲道“愚忠愚孝,&bsp&bsp過於迂腐。”

    顧景塵倏地抬眼。

    顏婧兒不自覺坐直,&bsp&bsp小心翼翼地問“我說錯了?”

    “沒錯,&bsp&bsp”顧景塵眸子劃過一絲讚譽之色,道“確實愚忠愚孝。忠君,&bsp&bsp忠的是明君,孝父,&bsp&bsp孝的也是賢父。晉獻公昏聵偏信驪姬,&bsp&bsp申生死不足惜。”

    這話說出來,&bsp&bsp有點狂妄、還有點悖逆,&bsp&bsp令顏婧兒猛地一怔。

    仔細打量顧景塵,他語氣不急不緩,神情淡然,又似乎該是說這種話之人。

    說完,他將書合上,問“還有其他不懂的?”

    “沒有了。”顏婧兒搖頭。

    這本《禮經》本來學問也沒多深,若是說有太多不懂的,顯然就露餡了。

    這時,婢女已經擺好飯菜,請兩人過去用飯。

    顧景塵將書遞給她,而後坐到飯桌旁,接過婢女遞來的熱巾擦手。

    顏婧兒也跟著坐於他的對麵。

    兩人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安靜坐下來吃飯了,顏婧兒還記得上一次是在去年中秋的時候,算起來已經隔了好幾個月。

    顏婧兒接過婢女遞來的湯,喝了一口,而後佯裝隨意地說道“我已經從崇誌堂結業了。”

    顧景塵點頭“蘇雲平已跟我說過。”

    “下個月就會去東三堂讀書,隻不過暫時還不知會分在哪個學堂裏。”

    顏婧兒邊喝湯邊抬眼去看顧景塵,他吃飯慢條斯理,嚼飯的時候隻腮幫子略微動了動,幾乎沒發出什麽聲音。

    這人做任何事情都很從容、賞心悅目。

    顏婧兒慢吞吞地喝湯,猶豫要如何將結業典禮的事說出來,又不顯得刻意。但她不知,自己這麽端著湯打量顧景塵還滿腹心事的模樣,早已看進了顧景塵眼中。

    顧景塵嚼了兩口飯,抬眼睇她“還有其他事?”

    “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其實說起來確實是件很普通的事,但因顏婧兒“目的不純”,說出口時就略顯心虛。

    她清了下嗓子,道“我們書院屆時會舉辦結業典禮,我好些同窗都邀請了家中長輩來觀禮。”

    “我就想”顏婧兒在說到這個‘長輩’時,覺得格外別扭,但不得不硬著頭皮說下去“就想問問大人屆時得不得空?”

    “哪一日?”

    “後日。”

    顧景塵思忖了片刻。

    顏婧兒屏氣凝神等他的回答,自己都不曾發覺有些緊張,以至於也忘了吃飯。

    “興許不得閑,”少頃,顧景塵道“太後千秋,外邦使臣來訪,這個節骨眼事多。”

    “哦。”顏婧兒說不清心底是何滋味,就挺失落的。

    連吃飯都如同嚼蠟。

    顧荀過來稟報庶務時,在照廳門口闖遇顏婧兒,見她神情蔫蔫心情不虞的樣子,他問了幾句。

    顏婧兒答沒事,說是身子不大舒服,而後抱著書回洗秋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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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荀進門後先是照例稟報了一天庶務和最近發生的重要事件,結束後,見他家大人起身要去抱廈喂魚,他遲疑地開口了。

    “大人,”顧荀說“適才我闖遇顏姑娘,見她似乎不大高興。”

    顧景塵動作緩下來。<&bsp&bspbr&bsp&bsp>

    “顏姑娘來找大人是為何事?”

    “請教學問。”

    “就這個?”顧荀疑惑“看著倒不像是因為學問的事。”

    顧景塵換好衣裳,走到門口時想到什麽又停下,說道“還說了國子監結業典禮的事,問我得不得空去觀禮。”

    “啊,這就是了。”顧荀大悟“想必顏姑娘就是因此事難過。”

    顧景塵靜靜睇他。

    “大人您想,”顧荀說“顏姑娘特地過來一趟難道隻是想請教學問?肯定主要還是想請大人去觀禮。”

    “國子監結業典禮我也有所耳聞,確實辦得頗受學子們歡迎。對於這些青衿學子們來說,還有什麽比得上自己結業的事更重要?”

    “這就好比人生的一個裏程碑,結業後就踏上另一段征程,在這些孩子們眼中是極為珍視的。”

    顧荀停了會,試著勸道“再說了,顏姑娘看著其他同窗歡歡喜喜邀請長輩們來觀禮,想來也是極希望大人也能去觀禮的。”

    顧荀說著說著越發憐愛起來,話便忍不住有點多“顏姑娘家中已無長輩,大人又豈忍心她孤零零”

    “我知道了。”

    顧荀頓住話頭,去看他。

    顧景塵頷首道“我屆時抽空去觀禮就是。”

    說完,他抬腳去了抱廈。

    顏婧兒回到洗秋院心情低落,坐在梳妝鏡前拆發髻,吩咐婢女打水進來,想盡快沐浴歇息。

    卻不想才沐浴出來,素秋就進來了,臉上帶著笑,手裏還提著食盒。

    顏婧兒聞到是蝦粥的味,蹙眉道“我晚上沒什麽胃口,不想吃。”

    素秋說“姑娘,這是大人吩咐送來的,說姑娘晚飯沒吃多少,免得夜裏餓。”

    “大人還說了,”素秋邊把粥放在桌上,邊道“姑娘結業典禮那日,大人會抽空去觀禮。”

    “誒?”顏婧兒動作一頓,還以為自己聽岔了。

    素秋好笑“姑娘今日不大開心,可是因為這事?”

    顏婧兒臉頰微熱,小聲問道“我有這麽明顯嗎?”

    她分明將心思藏得極好的。

    “姑娘梳好看的發髻去百輝堂,結果失落地回來,奴婢們自然猜到了。”

    聞言,顏婧兒臉頰更熱了,但心裏極是開心,坐在桌邊捧著碗將蝦粥吃盡。

    次日,原本是休沐來著,顏婧兒卻早早起床收拾東西要回國子監。

    婢女問她為何這般急著回去,顏婧兒隻說落下功課在國子監了,這般來來回回的耽誤功夫,索性就直接回去。

    但其實她是偷偷回去練習舞劍的。

    宋盈因家在沂州,休沐時便一直住在國子監。見她回家一宿又回來,稀奇得很“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就突然火急火燎回來?”

    顏婧兒已換上了一套練舞的衣裳,衣裳是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長裙,火紅的顏色襯得她皮膚白皙,還有那麽點颯爽英姿。腰帶收緊,將她婀娜的腰肢曲線勾勒得極好。

    她從牆壁上取下木劍,說道“明日就是典禮了,我擔心出岔子,回來再練練。”

    “你都準備大半個月了,還差這一天嗎?”宋盈說。

    “你平時不也是臨時抱佛腳?”顏婧兒打趣她。

    “那不一樣,”宋盈想了下,進屋取出自己的琵琶,道“既如此,我跟你一起吧。”

    因兩人是一個組合才藝,宋盈彈琵琶,顏婧兒舞劍,所以平日裏練習都在一處。

    兩人邊走邊聊,宋盈說道“顏婧兒,東三堂的蔡師兄你還記得嗎?”

    顏婧兒沒什麽印象,搖頭。

    “嗨呀,就是那個長得俊且文采斐然的蔡師兄啊,彼時還給我們講過題的。”

    “哦,”顏婧兒記起來了,問“怎麽了,為何突然提他?”

    “你昨日回府了不知道,”宋盈說“蔡師兄寫了賀詞過來,祝賀我們結業的,褚琬、你,我們三人都各得了一份,你那份在我這放著呢。”

    顏婧兒點頭“蔡師兄人挺好。”

    宋盈“可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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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業典禮這日,因考慮倒春寒的天氣,國子監將崇文閣開放。

    崇文閣正廳寬敞,約莫可容納五六百人觀禮。而實際上這日來的人卻不止這麽多,西三堂學子和邀請來的長輩們,還有東山堂&bsp&bsp過來湊熱鬧的師兄們。

    這麽一看來,就顯得正廳人山人海,往台下一瞅,膽小的估計都得腿軟。

    顏婧兒和褚琬還有宋盈在後邊準備就緒,坐在椅子上靜候。為緩解緊張,三人不停聊天說話。

    顏婧兒問褚琬“你準備好了?”

    褚琬選的是吹笛,也沒個伴跟著她一起,就格外地緊張。

    “怎怎怎麽辦?為何來這麽多人啊,不是說隻有西三堂的學子和長輩們嗎?”

    畢竟是十三四的小姑娘呢,也沒見過什麽大場麵,這輩子遇到的最大場麵就是,當著這麽多人展示才藝了。

    “不行了,”褚琬想哭“我怕我萬一出岔子,丟我爹的臉,他一氣之下又降了我的例銀。”

    顏婧兒好笑,給她出個主意,說道“你就當台下那些人是冬瓜,這麽想,就不怕了。”

    宋盈噗呲笑出聲“你意思是她對著一群冬瓜吹笛子嗎?”

    因著顏婧兒這麽個比喻,褚琬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一笑倒是緩解了許多緊張。

    “這個主意好,”褚琬道,而後又問“顏婧兒你就不緊張嗎?”

    顏婧兒搖頭,隨即又點頭。老實講她原本沒覺得有什麽緊張的,但因為顧景塵要來,她又感到有點緊張起來。

    不過她比褚琬好一點,那就是她跟宋盈是一個才藝組合,兩人好歹有伴。

    想了想,她問“你爹娘都來了?”

    褚琬說“來了,阿圓也來了,不過她可不是來看我的,說是要來看婧兒姐姐舞劍。”

    褚琬陰陽怪氣地學著妹妹說話,盡量表示自己真的很嫉妒。

    這又惹得三人笑不停。

    宋盈的父母在沂州,沒法過來,不過宋盈請了在京城錢莊的老掌櫃來了,也是宋家的長輩。

    宋家經商幾輩子,還是頭一回有機會跟這些達官貴人們坐一處觀禮,老掌櫃怕丟了宋家臉麵,今日穿得金光閃閃。

    “那你呢,”宋盈問顏婧兒“你家中長輩可到了?”

    顏婧兒點頭,含笑道“我哥哥來了。”

    “啊?”聞言,褚琬驚了下,說道“丞相大人也來了嗎?”

    “完了完了,我更緊張了。”

    話落,顏婧兒和宋盈笑成一團。

    顧景塵原本在宮裏跟禮部的人議事,見時辰差不多,匆匆辭別後來了國子監。

    國子監祭酒蘇雲平早知他要來倒是沒什麽,而其他學子的長輩們見了他來,心裏紛紛驚訝。

    原因無他,顧景塵日理萬機有多忙大家是清楚的,沒想到居然還重視結業典禮這種小事。

    顧景塵坐在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旁邊跟著國子監祭酒、沐太傅、詹事大人。原本是輕鬆的結業典禮,硬生生地因著他的到來搞得有點氣氛緊張嚴肅。

    因為眾人都有些拘謹,連那些在台上獻藝的學子們也是這般。

    蘇雲平調侃他“這裏不是朝堂,學子們做得好,就得鼓勵一番。”

    顧景塵偏頭,淡淡地問了句“如何鼓勵?”

    “譬如”台上正好有一位學子獻藝結束,蘇雲平帶頭鼓掌,而後道“就像這樣,若是能笑著鼓掌就更好。”

    顧景塵自動忽視他後麵那句,也抬手鼓掌起來。

    因著這般,氣氛漸漸有所緩解。

    顏婧兒和宋盈的獻藝排在第九位出場。她長得好看,宋盈也水靈靈的,這兩個姑娘出來,還引起了一陣騷動。

    這騷動主要是來自後頭站著的東三堂師兄們的。

    顧景塵坐在前頭,都還能聽到後頭有人竊竊私語,幾乎都是在談論顏婧兒舞劍的情況。

    他目光注視台上的紅衣少女。

    她輕步時如雨燕,疾飛時若夜鶯,動作行雲流水、妙態絕倫。翩翩飛起的紅紗下腳步旋轉飛快,縱身一躍時,透著那麽點瀟灑英姿。

    再聽後頭那些學子們飽含讚賞的談論,不知想到什麽,唇角居然露出點笑來。

    這一笑被顏婧兒捕捉到了,她頓時心撲通撲通跳,結束後回到後頭都還沒緩下來。

    宋瑜打趣她“呀,看你臉紅成這樣,莫不是聽見師兄們說的話了?”

    顏婧兒搖頭,她一心都在注意那人,其他人說了什麽還真沒聽見。

    很快,有掌撰過來通傳,說顧景塵一會兒在大門口等&bsp&bsp她,順道接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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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婧兒點頭,也知道顧景塵抽空來這麽趟不易,估計這會兒還得趕回府中處理庶務。

    她也不敢耽擱,換下衣裳後辭別宋盈和褚琬就出門。

    從崇文閣出大門還得經過辟雍殿,穿過辟雍殿時,顏婧兒腳步頓住了。

    長長的台階下,一個吊兒郎當的身影站在那裏。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來。

    “嘖小師妹劍舞得不錯啊。”

    顏婧兒已經許久沒見到段瀟暮了。

    有時候會在升堂典禮上見過他,有時會在正義堂門口,再或者偶爾聽到同窗說段瀟暮又進了繩愆廳被罰了一頓。

    段瀟暮似乎也知道她刻意躲避他,很多時候遠遠地撞見,也隻是瞥了眼就轉身離開。

    今日,在這堵她倒是頭一回。

    “師兄找我有何事?”顏婧兒問。

    段瀟暮懶懶散散的,依然是那副睡不醒又欠揍的樣子,他問“一直以來我都不大明白,你為何躲我?”

    “我”這事被這麽直白地挑明,顏婧兒還有些難為情,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段瀟暮笑了下,也沒打算讓她回答,又說道“別緊張,我找你沒什麽事。”

    “就是呢”他走上兩級台階,桃花眼漫不經心挑起,說道“來跟師妹道別的。”

    顏婧兒詫異“師兄要走了嗎?”

    “啊,”段瀟暮道“準備離開國子監了,讀書讀膩了沒意思。”

    “”

    讀了兩年都還在正義堂,確實挺沒意思的。且這次他又沒考過升學,若是再讀估計還得在正義堂當留級監生。

    段瀟暮像是猜到她想什麽,唇角一鬆,扯了個妖孽般的笑出來“敢嘲笑師兄了?”

    “沒有。”顏婧兒嘴上否認,趕緊問道“師兄不讀書了去做什麽?”

    “你這話問得有意思,我堂堂信國公府世子不讀書了自然有許多事做。”

    “今日來與你道別”

    突然,段瀟暮停下來,收斂了笑,身上那股吊兒郎當的氣勢也一並收斂起來。

    他目光定定的,像是在看顏婧兒,又像是通過她在看其他什麽。

    顏婧兒還是第一次見他身上有這樣正經正經得近乎有些悲傷的情緒。

    她莫名地也定住。

    段瀟暮沉默了會,說道“小師妹,我要走了,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顏婧兒想開口問去哪,但喉嚨動了動,最後出口的話卻是“師兄保重。”

    這話一落,那廂段瀟暮差點被口水噎著。

    他噗呲笑了聲,又恢複了少許吊兒郎當的模樣。走到顏婧兒跟前,忍了忍,終是忍不住抬手飛快地捏了下顏婧兒的臉頰。

    “知道了,”他說“師兄會保重的。”

    說完,他深深看了眼顏婧兒,轉身擺了擺手,漸行漸遠。

    顧景塵站在槐樹下遠遠地瞧著這一幕。

    顏婧兒目送段瀟暮走遠後,也發現了他這邊,因著剛才被段瀟暮捏臉,她還有些羞赧。

    理了理衣裙,顏婧兒朝顧景塵走來。

    但離著還有幾步之遙的時候,身後又有人喊她,是個著青衿的少年。

    他是跑過來的,手上還提著什麽東西。

    顏婧兒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最後等那人跑近了喊她“顏師妹。”

    她才想起來,哦,這是昨天宋盈說的那位東三堂文采斐然的蔡師兄。

    蔡師兄笑得靦腆,耳朵還有些紅紅的,他問“顏師妹這就回去了?”

    顏婧兒點頭“蔡師兄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就是”他將一個匣子遞過來,說“聽說顏師妹喜歡吃糖蒸酥酪,我剛才回書院就順道買的。”

    顏婧兒怎麽好意思收他的零嘴,更何況還有顧景塵在看著呢。

    她下意識地去瞧顧景塵那邊,見他眸色幽深,麵色極其平靜。

    蔡師兄注意到了,遲疑地問“這人是?”

    “是我哥哥。”顏婧兒道。

    聞言,蔡師兄立即正色,朝顧景塵端端正正地作揖“竟不知是哥哥在此,晚輩這廂有禮了。”

    顧景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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