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另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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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陽城金氏本家大宅正堂,寧亦坐在主座上威肅地看著低頭立在堂上的金喻,冷聲問道:“秦妃說你曾送給它一套金茶具?”
金喻疑惑地看向寧亦,不知他為何眉間怒意極盛,又側目看向一旁的秦晚,她的神色更是難以捉摸。金喻不敢多說別的,隻能實事求是地點了點頭。
“來人,帶下去,杖斃!”寧亦聲音冷如極夜。
金喻大駭,驚聲道:“寧王殿下……為什麽?!”
“下毒謀害王妃,心計歹毒,其心可誅,來人!帶下去!”
“下毒?”金喻滿眼不解和驚恐地看向秦晚,“沒有!我沒有!寧王殿下明察!娘娘明察!”
秦晚觀察著金喻的表情,說道:“金喻,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在那金壺裏投放劇毒害我?”
金喻撲通一聲跪在秦晚麵前,雙手掩口拚命搖頭:“沒有,娘娘,我怎麽可能下毒害您呢?!就像您說的,我與您相識不過幾日,您又是殿下麵前的紅人,加害您對我有害無益,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膽子這麽做!”
“那為什麽你給我的茶具中皆有毒藥呢?”秦晚問。
金喻強迫自己冷靜,低下頭仔細回想:“那套金製茶具……”她猛然想到什麽,抬頭道:“那黃金茶具原有相同的兩套,一套我送給了父親,一套我一直自己留著多年未曾使用過,直到那時跟隨殿下回溧陽取藥時才找出來帶去應陽作為謝禮送給秦妃娘娘,投毒什麽的絕不可能。”
“你還有一套?”秦晚問向金喻,“在哪裏?”
“就在後院藏寶閣,父親去世後,他的遺物都收在那裏。”金喻道。
寧亦聽後,立即示意袁英去金家藏寶閣內取回那另外一套茶具。
當秦晚看到袁英帶回的那套和金喻送給自己的那套一模一樣的茶具時,一個不好的預感在心中萌生:“袁英,破開這個茶壺!”
袁英抽出佩劍,聚力砍下,金壺當著眾人的麵分成兩半。
小白此時從窗台上一躍,走到那金壺探著鼻子微微一嗅,立刻炸毛跳開,隨後化作人形,怒目道:“沒錯,也是雄黃。”
“雄黃?!不應該是純金的底座,為什麽會是雄黃呢?”金喻愣住,她撲在地上捧起半邊金壺,仔細看那壺底的部分,暴露在空氣中的雄黃閃著晶體獨有的金色光澤,散發著濃重的氣味。
看到金喻驚恐又不可思議的表情,秦晚覺得她不像是知情的模樣,於是對她說道:“雄黃藏於壺底,泡熱茶時會緩慢滲出,其毒性堪比砒霜,卻因極其微量且茶味掩蓋其苦澀所以難以察覺。”
“怎麽會……?”金喻捧著那金壺,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如果沒有猜錯,金喻所想的和秦晚不謀而合,秦晚問:“金夫人,你父親當年是因何病去世的?”
“!!!”金喻瞪大了眼睛看向秦晚,全身戰栗地更加厲害,整個眼眶通紅,完全無法相信般顫抖地問向秦晚,“娘娘的意思是,我爹是被這壺裏的雄黃毒害……了?!”
寧亦眉頭深鎖,冷聲對金喻說:“把你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金喻強忍心中震撼,仔細回憶起大約六年前之事。
當時她剛剛懷了昔寶,其父金文遠十分震怒。為了討好父親,金喻拿出自己的私房錢前往金家門下的匠寶閣定製了兩套一模一樣的黃金茶具,一套送給了金文遠,一套自己留在了身邊。
這幾年金文遠身體每況愈下,不僅視力下降厲害,且越來越難耐溧陽濕熱的暑氣,看了多位名醫皆說是內官衰竭,心病所至。這一診斷讓金喻十分內疚,覺得是自己私定終身讓父親抑鬱而疾。就在去年,金文遠病情急轉直下,一直沒有好轉,在八月盛夏之時突然逝世。
“你們沒有去請茂山藥穀長老來診病嗎?”秦晚疑惑地問道。
金喻點頭:“藥穀長老從不下山診病,需要患者親自前往上清派求醫。當年母親生我時難產,父親曾跪在上清派門前求藥穀長老下山救我母親,可藥穀長老當時正在閉關,母親因此去世。所以父親說什麽也不願再去上清派求醫,任人勸說也毫無用處……”
說到這時,金喻眼淚奪眶而出,咬著牙讓自己不在寧亦麵前大哭出聲。
“但是!我絕對沒有加害父親和秦妃娘娘!那壺在匠寶閣製作完成後我就作為壽禮送給了父親,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壺底藏有雄黃!而且我也不知道可以用雄黃殺人啊!會不會是金匠以次充好,用雄黃代替黃金做了壺底!請寧王殿下明察!”金喻跪在地上,哐哐地向寧亦磕著頭。
秦晚否定道:“你說的這種情況我一開始也想過。可就算是工匠想要黑了那些黃金,也不會專門選擇雄黃。這種在黃金中摻雜其他材料造假的技術在金匠那裏屢見不鮮,但金匠專門挑選了並不是很合適雄黃,這件事絕沒有那麽簡單。”
金喻聽後覺得秦晚此話有理,可她再想不出其他有效信息。
秦晚有些意外,她本以為自己是受害人,可現在又多了金喻的父親金文遠,整個事情朝向更加奇怪的方向發展。
如果真是金喻指使工匠在壺中放入雄黃做底,那麽她不僅謀害王妃,還加害自己的親生父親,那就是大逆不道十惡不赦之罪,天底下無人再能救她。
“去,派人將當時給金文遠看診的大夫全都查一遍,看看是否如金喻所說。”寧亦對袁英命令道,“再傳話給溧陽府尹,讓他將溧陽匠寶閣的人全部逮捕嚴加審訊,限他三日之內將金文遠之死給本王查清楚。至於金家家主金喻,暫時押入府衙大牢,嚴加看管。”
金喻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眼神恍惚。兩名守衛得令從門外進入,一左一右將她架了起來。正當要拖走之時,昔寶突然大喊著“媽媽”跑入主殿,一把抱住了金喻的腿。
“放開我娘!你們放開我娘!”昔寶拽著金喻的衣擺,哭聲滔天,震得整個主屋堂內嗡嗡作響。
奶娘惶恐地衝進來,想要拉走昔寶,可是昔寶人小力氣卻不小,使出吃奶的勁兒掛在金喻身上,說什麽也不鬆手。
金喻看到兒子哭喊,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隻見那侍衛蠻橫地想要從她身上扯下昔寶,金喻霎時失去理智掙脫侍衛,猛地跪在地上抱住了昔寶。
那侍衛還想再拉,金喻卻拚死護著自己的兒子,將他摟在懷裏安慰。
一時間金家主屋內亂做一團,寧亦臉色也越來越黑。
秦晚歎了口氣,擺擺手讓侍衛先退下,站起身走到她們母子身邊,轉身對寧亦說道:“寧王殿下,金喻送我金壺不假,但事情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不如先將她軟禁在金府,等事情查得差不多了,再做定奪。”
寧亦皺眉望著秦晚:“你可知無論是否有意為之,她送你那金壺就是害你,單憑這一點她就是死罪一條。”
聽到寧亦此話,金喻將昔寶抱得更緊,眼中也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秦晚想了想道:“雖然是死罪,但也不到死期,就讓她和孩子在多待兩日吧,等到查明真相,再行處置也不遲。”
寧亦聽秦晚為金喻求情,抬手表示同意。
金喻抬頭望向秦晚,滿臉淚痕向她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看著金喻和昔寶被帶出主屋,秦晚想了想對寧亦說:“我覺得還有一個地方得好好搜查一番。”
寧亦抬眉聽她說。
“金家二房的院子,”秦晚說,“金喻剛剛說了一句,她根本不知道雄黃泡熱茶可以殺人。那麽能夠知道雄黃這一作用的,又有殺人動機的,我想到的還有另一個人,就是金家二房金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