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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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清晨,秦晚腰酸背痛地從寧亦的臂彎裏醒過來。

    清晨地陽光照進屋子,落在床榻上,秦晚悄悄翻身,用兩隻手撐著下巴,趴在床上盯著寧亦使勁看。

    看他的睫毛,看他的眼角,看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線,還有他肩膀上在戰場留下的傷疤,秦晚覺得他的什麽都很好看。

    秦晚小心意義地朝他爬過去,偷偷地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感覺不大夠,又親了親他的嘴角。

    像寧亦這樣的男人,本不該是她覬覦的對象,更不該是她可沾染的高嶺之花,何況他們倆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止步於此,沒有遺憾。

    寧亦感到秦晚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她正盯著,不由地勾起嘴角。

    “怎麽醒了?不再多睡一會兒?”寧亦問。

    秦晚抬手摟上他的脖子,將身體緊緊貼在寧亦的懷裏:“想你了。”

    “我就在這裏,”寧亦摟過她的背,讓她更舒服地躺著然後溫柔地問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秦晚搖搖頭:“沒有,感覺很好。”

    寧亦將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想到昨夜溫存,今日便更加不舍。但他還要更重要的事要回寒城,於是緊了緊胳膊,將秦晚摟得更緊些,對她說道:“晚兒,我一會兒起來就要回寒城,還有一些事沒處理完。”

    秦晚愣了愣,一下子掙脫寧亦的懷抱,拿被子遮著身體,生氣地罵道:“你這就要走?!渣男!大渣男!”

    她揮起拳頭就向寧亦砸了下去,卻被寧亦捉住手腕拽回懷裏:“我去去就回,你好好吃藥,照顧好自己,有什麽需要就去跟流螢和烈饈說。”

    秦晚掙了掙,怨憤道:“寧亦,我隻需要你,你別走,好不好?”

    寧亦親了親她的額頭,緩緩地坐起身,從地上撿起淩亂的衣衫穿上,隨後轉身又親了親秦晚的臉頰,安慰她道:“我很快就回來,頂多隻需要三天。”

    秦晚咬了咬嘴唇,寧亦要走的時候,她是留不住的,於是秦晚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好……”

    她側身躺下,背過身去,沒讓寧亦看到她眼角有了淚光。

    寧亦走後,秦晚洗了個澡,綰起頭發,又在櫃子裏找了件合體的裙子穿上。

    萱草走進屋內問:“少夫人,您今日喝哪一種藥?”

    秦晚擺擺手:“今天我不想喝藥了。”

    萱草蹙眉:“那您的身體……”

    秦晚笑笑:“不重要了,萱草幫我收拾一下房間,我要去趟掌門那裏。”

    萱草點點頭。

    秦晚來到白山門主殿外,白石道人正在院子裏澆花。看到秦晚,他嗬嗬笑道:“早啊,小丫頭,我聽說寧亦那臭小子剛剛一大早又回寒城了?”

    秦晚臉紅了紅:“掌門您還真是消息靈通。”

    “我可是這白山門的掌門,也是寧亦那小子的師父,這山門裏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啊。丫頭,寧亦這孩子從小在感情上就不怎麽開竅,有時候有些任性,也不知道關心人,你可得多包容他。”白石道人眼裏慈愛,能看出他是真心疼愛寧亦。

    “嗯,我知道了。”秦晚點點頭,又在白石道人麵前轉了一圈:“掌門,您再幫我看看,我身上現在還有什麽國之氣運嗎?”

    白石道人眯起眼睛,捋著胡子佯裝生氣道:“你們現在這些孩子,真是,這麽著急……嗨,我老了,不管了。”

    接著他打量秦晚一番,吹了吹胡子說:“沒啦,都沒啦,寧亦這小子好福氣啊。放心,掌門爺爺給你做主,一定要那小子對你負責任,不會辜負你這個好姑娘的。”

    “謝謝掌門,”秦晚感覺一身輕鬆,“掌門,我又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名門閨秀,什麽負責不負責的,好啦,不跟您說了,我回去了。”

    掌門點頭:“回去吧,好好調理身子,早日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秦晚回頭,燦然一笑:“好!”

    秦晚回到敬慈齋,萱草已經將房間打掃幹淨,花瓶裏也插上了新的藍星球花。

    她走到桌前,研墨,鋪紙,執筆,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寫了一封信,隨後翻來翻去找到一個信封,將信裝了進去,封好,再放在了桌上,拿鎮紙壓好。

    隨後她把頭發散了下來,走到院子裏,深深吸了一口白石山幹淨的空氣。

    萱草走上前:“少夫人,您這是要做什麽去?”

    秦晚沒有回答萱草的問題,而是笑著求道:“萱草,你能去山下的小村裏幫我買點黃米糕嗎?謝謝啦。”

    萱草沒有多想,點了點頭,從屋裏拿了個竹筐就下山去了。

    秦晚看著她的背影裏開,轉身便去了白山門最高峰——觀雲台。

    巍巍群山,纖雲縹緲,白鶴紛飛,清泉,銀瀑,山花,綠樹,從觀雲台這個位置看下去,幾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此處的美景。

    秦晚站在台邊上,往下看了看,兩千米的垂直高度,讓她腿有點發軟。

    她小心地蹲下,把腿蕩在台邊,吹著風,看著景,愜意盎然。

    秦晚想,但凡書中美人,總得找個地方跳下去。比如青丘的某位上神,衛國的某位公主等等,無論是跳高台還是跳城牆,她們都跳得又決絕又美好,但要論最讓秦晚記憶深刻的,是小時候看的某部奧斯卡獲獎電影,華山之上,俠女身著素衣憤然一跳,讓她小小的心靈即震驚又羨慕,震驚她不畏生死,羨慕她勇敢灑脫。

    她秦晚雖不是什麽美人,但眼下這個情況,也該有點穿越者自覺,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高崖合適地跳下去。

    跳崖的原因很簡單,她實在不想再忍受沒日沒夜地吃藥、泡藥、紮針了,也不想再忍看到寧亦放開她的手去追求他的家國大義。

    對於寧亦把火靈丹這件事,她可以理解,卻實在是太傷心了。

    秦晚想不明白的是,她已經不管不顧地愛上寧亦了,對寧亦,她從沒有做錯,也沒有虧欠,就像她最喜歡的某本小說裏寫的那樣:她對她自己都不曾這樣問心無愧,可為什麽走到最後還是這樣的結局?

    或許是因為她愛錯了人?

    但像她這樣的性格,是不能承認自己愛錯了人的。

    因為愛錯了人,太丟人,太失敗,不該是單身二十多年的新時代女性該幹的事兒。

    所以秦晚打死也不會承認她愛錯了。

    可既然不承認愛錯,為什麽還會感覺到一身傷痛,一心悲痛呢?而且又委屈、又遺憾、又可笑、又無奈……

    “罷了罷了,別囉嗦了。幸好這是在山裏,不是在城市高樓的樓頂上,想了這麽半天閑篇子,圍觀的人都該急著問‘你到底跳還是不跳啊’“要跳你倒是快點跳啊”之類的了。”

    秦晚笑著輕聲自嘲。

    她站起身,伸了伸胳膊,看了一眼腳下六百丈的懸崖,又回頭望了一眼來到觀雲台的小路。

    她苦笑一聲,暗自調侃:“看來小說和電視劇都是騙人的,不是每個跳崖的女人,都能在她愛的人麵前來一段瀟灑的信仰之躍,算了,我還有什麽可期待的呢……”

    說罷,她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像是乘著風般,縱身跳下了觀雲台。

    ……

    此時寧亦騎著栗狐剛剛抵達寒城城門,白子仙在門口等他。

    剛要進寒城城門時,寧亦忽然感到胸口一陣急速地心悸,像是什麽東西突然從他心口逝去了。

    白子仙見他臉色蒼白,問了句:“殿下,怎麽了?”

    寧亦搖搖頭:“可能是最近有些疲憊了,沒事。對了白子仙,陛下服下袁英帶回的火靈丹後,恢複的如何?”

    白子仙道:“陛下已經完全康複了,現在正在朝中等著殿下您呢。”

    “走,我們進宮。”寧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