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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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貼身侍女苜蓿給秦晚梳著頭發時說:“公主,李公公一早來傳話,說今天有畫師入宮給您畫肖像,您說我給您梳個什麽樣的發型呢?”
“畫肖像?”秦晚回頭看向苜蓿,不解地問道,“為什麽要給我畫肖像?”
苜蓿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秦晚還沒有被人畫過像,覺得新奇有趣就沒有多想。
秦晚讓苜蓿隨便給她綰了個巴國普通女孩的發髻,除了緞帶外沒有其他首飾。因為衣櫃裏全都是紫色的裙子,所以她便挑了件舒服的穿上,臉上的妝容清淡簡單,沒有遮蓋她原本真實的模樣。
等秦晚收拾妥當來到院子裏時,畫師已經早早等著了。
秦晚覺得既然要畫像,自然要找個舒服的地方坐著,於是她讓內官將軟塌搬到了庭院裏紫陽花開得最繁盛的地方。
她坐在軟榻上,手裏拿了本從藏書閣找到的《仙霞劍法》打發這無聊的時光,頭頂是樹蔭下斑駁的陽光,耳邊是溫暖的清風。
畫師開始作畫,秦晚翻著書看著。
過了一會兒,她起身去看看畫師畫的如何。
可剛看一眼她就生氣了:“哎呀,我哪有那麽尖的臉,那麽大的眼睛,怎麽一點都不像呢。師傅你不用自帶美顏功能,我長什麽樣就畫什麽樣不行嗎?”
畫師為難:“可是公主,王後娘娘有令,讓微臣將您畫得更漂亮些。”
“不行不行,你這樣畫得就根本不是我了。”秦晚皺著眉道,仔細看了看那畫師的手下的半成品,妥妥的大眾美女臉,漂亮倒是漂亮,卻像是千篇一律的複製粘貼,“苜蓿,幫我多找幾個畫師來,我要挑一個畫的最好的出來。”
一個時辰後,整個江城裏但凡帶點名氣的畫師都被叫到了宮裏,秦晚數了數,差不多有二十人。
“苜蓿,我讓你多找幾個,你也找來太多了吧。”秦晚有些尷尬,她此時覺得自己像是美術學院裏的模特一樣,完全沒有了被畫像的尊貴感。
苜蓿撓了撓頭:“公主,我隻是傳話給了內務府李公公,都是他找來的。”
秦晚無奈歎氣:“好吧好吧,就讓他們畫吧,看看誰畫的好。”
於是,秦晚坐回軟塌,自自然然地坐著,一會兒吃點水果,一會兒轉一轉活動一下。
畫師們則開始調色動筆,每個人都在猜測秦晚的心思,也都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希望自己能夠畫出一副讓公主最滿意的作品。
整整半日,所有的畫師都開始收筆停工。
秦晚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開始一副一副地看過去。
大部分的畫師將她畫的正襟危坐,姿態端莊。可秦晚覺得她明明休閑到不能再休閑,根本一刻都沒有這麽正坐過,所以她把這些畫兒全否了。剩下的畫作中大部分都將她美化了不少,她看了隻覺得虛假,也全都否了。還有一部分倒是寫實,可也畫得太醜,又否了。
唯有一名身著布衣的少年,在所有畫師都停手後還在仔細畫作。秦晚走到他身後,他也沒有發覺。
這幅圖的主體基本上已經完成,這位年輕畫師正在勾勒畫花朵的細節。而畫中的秦晚,無論是發色還是瞳色,臉型還是五官,都與她真人別無二致,細微之處也畫得極其仔細。比起那些故意美化後的形象,這幅雖然不夠驚豔,卻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待整幅畫畫完,畫師收起筆一抬頭,院子裏之前的三十幾位畫師現在隻剩下他一人。
他一回頭,看到他背後站著的秦晚,趕緊躬身行禮:“公主殿下。”
秦晚笑笑:“你畫的最仔細最好,我喜歡你這一副。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畫師回答道:“草民名叫齊嵩。”
“除了會畫人像,你還會畫別的嗎?”秦晚問。
齊嵩點頭道:“山水、花鳥設麽的基本上都會畫。”
秦晚問:“那你會畫地圖、布防圖、軍陣圖嗎?”
齊嵩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秦晚,然後點了點頭:“會。”
秦晚滿意地說道:“你回去畫一幅江城的地圖給我,如果畫得好,我會舉薦你為宮廷畫師。”
“多謝公主。”齊嵩留下他為秦晚繪製的肖像,行禮後退了下去。
這時,王後來到院子裏。
“晚晚啊,畫像畫得怎麽樣了?”王後問道。
秦晚指著齊嵩的畫作道:“已經完成了。”
“哎呀,像倒是挺像,可是不夠驚豔。”王後不是很滿意道。
秦晚不以為然:“既然是畫像,那得畫得像才算。”
王後拗不過她,隻能有些擔心地讓侍女收了畫像。
秦晚問:“母後,這畫像要做什麽?”
王後笑笑說:“沒什麽沒什麽,就是想你的時候拿出來看看用的。等你長大了,母後就可以憑這些畫像想起你小時候啊。”
秦晚覺得有理,於是伸了個懶腰,告退後休息去了。
……
十日之後,戎國,寒城,寧王府。
“殿下,巴國送來國書,欲與我戎國和親。”掌管外交事務的大行令張成河雙手舉著巴國國書和一副畫卷,站在寧亦的書桌前,緊張地匯報著。
寧亦冷著臉,沒有表情,也沒有應答。
旁邊的白子仙走上前接過大行令手中的國書和畫卷,看都沒看就問道:“我記得巴國的國王隻有一個獨生女,年紀不大,他們怎麽舍得將她送來北戎和親?”
張成河道:“近年來巴國國力日漸衰微,怕是想要投靠咱們,以求自保。”
白子仙點點頭:“他們要將那巴國小公主嫁給陛下為妃?”
張成河偷偷瞄了一眼書桌後的寧亦,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虛汗道:“巴國……巴國國書上寫的是……想將公主嫁予……寧王殿下……”
寧亦一聽,整個臉色都變了,他目光如彎刀般落在張成河身上,直接把張成河嚇得跪在了地上。
“微臣……微臣也覺得小小巴國,癡心妄想……微臣這就回書拒絕此事。”說著,張成河、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白子仙看向寧亦,他也不敢多說一句。
自從寧亦從白山門回到寒城,白子仙還沒見他回寢殿睡過覺。
他將自己埋在無數的奏章和軍報中,強迫自己不去想關於秦晚的一點一滴。
可秦晚的樣子就像是水或空氣,無孔不入地進入到寧亦的思想當中,甚至是奏章中的一個“晚”字,都會讓他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
整個王府,甚至整個朝堂,所有人都緊繃著一根神經,每個人都怕在他麵前說錯一個字,或是在奏章上寫錯一句話。這段時間,單單因為小錯而被懲罰大臣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個了,各個挨了板子差點丟掉半條命去。
這個時候敢送國書來求和親,還指定和親對象是寧王殿下,白子仙覺得這個巴國國王簡直是在亡國的邊緣試探。
他將那國書和畫卷拿到殿外準備當廢品直接扔了,可就要扔的時候,他看著那畫卷,突然有了好奇。
巴國唯一的公主,到底是多麽傾國傾城,才讓那巴國國王這麽有自信送畫卷過來?
白子仙將國書放在一邊,雙手緩緩展開那畫卷。
畫中淡紫色紫陽花相稱之下一名不算豔麗的少女就這樣栩栩如生地出現在白子仙的眼前。
看到那畫像,白子仙整個人都呆滯在畫前,身體也不由得微微顫抖。
下一秒,他拿著畫卷衝到寧亦麵前:“殿下!這個巴國公主的畫像,您必須要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