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毀其形魂,以避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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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秦晚從朦朧中醒來,伸著懶腰從軟塌上走下,伸著懶腰抻著胳膊。她覺得自己最近估計是太累了,即便昨日發生了那麽大的事,她竟然能睡得著,而且睡得還不錯,真是越發的沒心沒肺了。

    宮中的侍女為她送來熱水和早餐,還有素雅的宮裝。

    秦晚覺得自己雖然被囚禁,但過得確實不錯,所以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正當她香噴噴地吃著早點時,重華塔來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

    寧弦身著一身草綠色的錦衣,帶著淡淡的微笑,走入塔中。

    秦晚看到寧弦,趕緊吐了嘴裏叼著的包子,向他跪拜行禮:“臣女見過陛下。”

    “平身吧。”寧弦坐到秦晚吃早餐的桌邊,“朕沒想到會打擾到你用早膳,真是抱歉。”

    秦晚匆忙擺手:“沒有沒有,臣女是因為起的太晚,早膳吃得太晚了,跟陛下沒有關係。”

    寧弦對一旁的侍女道:“給朕也添一雙碗筷吧,朕陪她吃一些。”

    侍女聽後趕緊給寧弦送上碗筷。

    秦晚有些感動,她知道寧弦隻是怕她一個人不敢在他麵前吃飯,所以才故意要了碗筷。

    “快坐下繼續吃吧。”寧弦道。

    秦晚坐回自己的位置,問向寧弦:“陛下,您為什麽會過來?”

    寧弦揮揮手,屏退了侍女們。

    待所有人都退下後,寧弦說:“沒什麽,知道你昨日受了委屈,還不得不住在這裏,所以朕來看望一下你。”

    “謝謝陛下。”秦晚真誠道。

    “你可知今日早朝,常國公等人又在要求朕即刻將你處以極刑。”寧弦聲音平靜地不像再說一件殘忍的事。

    秦晚:“您沒答應對嗎?不然我現在應該在刑場,而不是在這裏跟您一起吃早點。”

    寧弦點頭:“朕雖不在乎那卜辭,可朕也不能不考慮朝中眾人的意思。”

    “我懂陛下的難處,您現在已經是在保護我了。”秦晚語氣裏帶著感激。

    寧弦看向她:“我以為你會求我救你出去。”

    秦晚:“但凡公主住在塔裏,自然會有荊棘和惡龍,我在等那個為我披荊斬棘,勇鬥惡龍的騎士,而不是陛下您。”

    寧弦愣了愣,眼波中流過一絲悵然,又有一些失神,隨後唇邊帶著輕笑:“你覺得住在高塔裏的公主,真的能等到那個騎士嗎?”

    秦晚想想說:“曾經有個公主,她睡了一百年才等來那個騎士,還有一個公主,頭發長的都可以編一座雲梯了,她們的騎士才來救她們。所以公主都要給騎士時間,不能著急。”

    寧弦聽她這麽說,垂下長長的睫毛,嘴角的笑意溫暖而甜美。

    望著這麽一位美少年吃飯,秦晚不爭氣的眼珠子都快要跑出眼眶來了。

    “晚晚,你真的很有趣。”寧弦問秦晚:“那如果公主的塔外不是荊棘和惡龍,而是一些無辜的守衛呢?他們看守這公主,卻也保護著公主,騎士想要救走公主,就必須與他們血戰,無論誰贏誰輸,都是性命。”

    秦晚想了想,反問寧弦:“那陛下認為公主該怎麽辦?”

    寧弦沒想到秦晚會反問他,愣了一下後,他笑笑道:“如果我是那公主,是不是該阻止騎士繼續靠近,至少這樣,誰都不會受到傷害……”

    秦晚怔住,心裏捉摸著寧弦的話:

    難道陛下是讓我放棄繼續等待寧亦的救援?

    那怎麽行。

    秦晚心裏有些惶恐,試探著問寧弦:“陛下,那如果公主不讓騎士來救她,那她該如何自救呢?”

    寧弦回答道:“塔裏不缺吃穿,就一生在此就好,這是最安全的方式。”

    “可是會很寂寞,很孤獨啊,我不想承受永遠被囚禁的日子,”秦晚鄭重地說道,“如果我是公主,我不僅會等待我的騎士,我也會竭盡所能自救。”

    寧弦有些驚訝,然後問她:“你要如何自救呢?”

    秦晚想想說:“或許我會把頭發留到足夠長,然後剪下來,編織一個雲梯,自己爬下去。”

    聽到秦晚有些開玩笑的說法,寧弦沒有再說話,而是陷入了一陣沉默。

    秦晚看著他,從他的眼神裏,秦晚看到一些猶豫和一些光輝在流轉。

    寧弦忽而抬頭看向她:“晚晚,你的意思是,騎士在與那些守衛決鬥時,你也會奮起反抗,殺出一條血路向他而去,對嗎?”

    秦晚轉了轉眼珠子,然後點頭道:“對啊,這應該就叫做‘雙向奔赴’吧。”

    “雙向奔赴?”寧亦不懂地看著秦晚。

    秦晚解釋道:“意思就是,他朝你而來,你不要躲,也要勇於的朝他而去,你們兩個為了在一起,彼此都在努力,誰都不會停下腳步。”

    “即便傷害到他人也沒關係嗎?”寧弦問。

    秦晚想想說:“你指的是那些守衛嗎?”

    寧弦:“那些阻止你們在一起的人。”

    秦晚琢磨了琢磨:“……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會有責任,有大義,有很多很多的負累和牽絆。可是如果太在乎這些,而過於委屈自己,那也大可不必。陛下你想啊,那些被歌頌的,被讚美的人,都是被剝削,被壓榨的最狠的人,他們為了別人委屈自己,換來了無數的榮譽和光輝,可這些東西都光華散盡的時候,這種人通常都在自舔傷口。但是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呢,雖然被唾罵,被憎恨,但是他們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裏活的自我,活的瀟灑快樂。人啊,沒有良心的時候是最快樂的時候,一旦有了良心就會自我折磨。在我看來,太自私也不想,太無私也不行,無論是哪個方向,不超越底線就好。比如我因為喜歡寧亦,傷害了許多人,我會難過會內疚,但是我不會後悔。在戀愛這方麵,反正我都是自私自利的,我就想把寧亦捆綁得緊緊的,不許別人動,不許別人碰!他就算不愛我,我也不允許他愛上別人。”

    寧弦聽著秦晚的“歪理邪說”,陷入沉思。

    半晌,寧弦像是做了什麽巨大的決定一樣,衝著秦晚笑笑道:“晚晚,謝謝你,我懂了。”

    “嗯?”秦晚歪著頭對寧弦,“陛下懂什麽了?”

    寧弦站起身,走到門外,朗聲道:“傳朕的旨意,承天啟示,巴國之女秦晚晚為我戎國社稷之凶劫,朕乃戎國皇帝,有責為國祚除此災患。來人!將秦晚晚帶上斷魂台,請太樸令,求天雷處刑,毀其形魂,以避禍端!”

    “陛下?!你在說笑嗎?!”秦晚直接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忡地看向寧弦。

    寧弦回首衝她淡淡一笑,明眸皓齒,絢爛的日光之下,宛若天使:“晚晚,是你告訴朕,要去做想做的事,不要怕傷害任何人的。謝謝你,朕現在都明白了。”